第三十九章 總統套房

第三十九章

總統套房

俞佳思維頓時亂了，不知飄去哪裏，直到王明勝拍了他肩膀一下，才回過神來。

只見王明勝滿臉堆笑道：「是不是昨晚準備的太遲，沒太睡好？吳總監問你兩次了。」

「哦、是、是的。」俞佳這才反應過來，轉而問對方道：「不好意思，您的問題是？」

「我想知道俞總監設計這套系統時，有沒有想過利用神覺系統，開創一種新的交易模式？」

「交易模式並非之前設定，而是神覺系統產生后，衍變而成的產物，說實話，我沒想到這款遊戲可以互換金錢。」

所謂「互換金錢」是委婉的說法，暗指洗錢。

吳總監點了點頭道：「無論您是否想過，但這款遊戲確實具備了很多實際功能，但是也產生了一個嚴重的問題，這點你是否預料到了？」

「我設計這款遊戲，純粹是因為欣賞代碼之美，我沒考慮過任何附加功能，所以您說的『嚴重問題』，不知有多嚴重？」

「在我們使用這款軟件將近一年時，逐漸發現事態有些失控，也就是所有的使用者，都被這款程序控制了。」

「什麼？程序控制人？我、不是很明白？」

「這款程序已經變成了一個世界，每一個玩家都是組成其中的居民，我們可以控制資金、可以遙控程序、甚至能夠使用人力，但我們離不開世界，懂我的意思嗎？」

「遊戲公司設計一款遊戲，最根本的目的，就是希望玩家離不開遊戲營造的世界，不上癮，遊戲如何賣錢？」

「您誤會了我的意思，我說的『世界』不是心理成因，而是實際效果。」

「可能我腦子比較笨，不太理解您說的效果到底是什麼意思。」

「俞總監的意思是……」

王明勝正打算替俞佳圓話，文質彬彬的「吳總監」忽然喝道：「我沒問你話時，請你閉嘴了。」他男生女相，模樣俊美，此時一張臉卻扭曲變形，十分猙獰。

強烈的反差出乎所有人意料，偌大的會議室頓時悄無聲息。

王明勝滿臉尷尬，轉過身子，避免與吳總監犀利的目光接觸，俞佳乾咳一聲道：「吳總監，您消消氣，咱們繼續聊項目。」

再望向俞佳，他陰沉兇狠的臉又恢復如常道：「我說的效果，就是指程序的實際運用程度，應該不難理解吧？」

「我能理解為，這程序十分好用，雖是遊戲程序，確給您的生活、工作帶來便利？」

「一些複雜的話理解起來雖有難度，可一旦明白，就不會錯，我想說的是這款遊戲產品，如果從遊戲性而言，根本不值一分錢，它能火爆到如此程度，完全是因為我們從中發現了這款遊戲的價值，從而不惜成本的推廣，並取得了如今的效果，這款遊戲，真的變成了一個世界。」

「據我所知這款遊戲目前有一千五百萬的平均用戶，最高峰曾超過五千萬人同時在線，我不太理解，這與貴公司有何關聯？」

「這款遊戲從上線之初，就是我們在宣傳維護，為此我們不惜投入重金，以垂直投放形式，將這款遊戲推薦給世界大多數發達國家的玩家，這一千五百萬，可是從近十億推廣的數量級中轉化而來的，效果可以說是微乎其微，俞總監，您的這款遊戲，恕我直言，連平庸之作都算不上。」

俞佳頓時憤怒了，道：「如果你來此的目的，就是為了打擊諷刺我，這手段可算不上高明。」

吳總監表情莫測，繞着會議桌緩緩走動，這位行為無常、性格暴躁的「怪人」，走到誰的身後，誰的表情就會變的極不自然，畏懼之情自然流露。

走到俞佳身後，他停住了腳步。

俞佳有些心虛，道：「你到底想怎樣？」

「我只想讓你知道，你就是個廢物，躺在別人努力織成的功勞簿上，還覺得自己挺牛逼，起碼應該有點自知之明。」

「夠了，這款軟件你買與不買，我都不會受你的侮辱。」俞佳噌的起身，對董事長道：「錢我不要了，你們自己談吧。」

王明勝趕緊起身勸道：「俞總監冷靜，有話好說。」

「說個屁，我退出。」說罷，俞佳摔門而出。

回到實驗室，於秋子問道：「談得如何？」

「那個人就是神經病，我決定退出。」

「嗯，挺好，專心咱們自己的事業，閑事少管為妙，對了，提前知會你一聲，我得到了一筆贊助，最近應該會有一次大動作，你做好準備。」

「我該作何準備？」

「隨時離開的準備。」

「去哪兒？」

「去見父親。」於秋子也沒解釋，說出這句話后就離開了。

俞佳決定把錢退回遊戲公司，撥通王明勝的電話，道：「設立基金的款項麻煩你……」

「沒事兒，雙方股權交易的合同意向書已經簽署了，吳明義明確說他就是看你面子才簽的，所以這筆錢你一分不少的留着吧。」

俞佳愣住了，這姓吳的究竟什麼路數？

「你別往心裏去，他這麼做肯定是有原因的，管他呢，反正也得意不了幾天了。」王明勝道。

掛了電話，俞佳還在發矇，思來想去，他又想到了吳明義的長相，這個神經兮兮的年輕人，和吳娜娜究竟有沒有關係？

想到吳娜娜，俞佳又迫切的想要再見吳明義，於是下班后，他立刻登錄遊戲，然而這次等到深夜，也沒有遇到對方。

由於過於期待，直到此時俞佳才想起晚飯都忘記吃了，此時肚子餓的咕咕亂叫。

他有低血糖，最怕就是餓肚子，俞佳有了名正言順出去的理由，於是他戴上棒球帽、口罩，悄悄從實驗大樓一樓廁所翻了出去。

一路之中俞佳小心觀察，並未發現盯梢的人，走出校園他打了一輛的士。

「去哪兒？」

「我想吃宵夜，你覺得哪兒比較好？」

「太多了，關鍵是你想要什麼風格的？」

「嗯、燒烤吧。」

「那就義興海鮮燒烤大市場，離這兒不是很遠。」

車子行駛在空曠的街道上，夜晚的輝煌正到高潮，只見馬路兩邊霓虹閃爍，燈火輝煌，俞佳默然無聲欣賞著街景。

一行熟悉的字體，忽然出現在他的眼中。

俞佳道：「師傅，麻煩你停在北方飯店門口。」

「這間店打烊了。」

俞佳執意要下車，司機掉了個頭，等他下車，小聲咕囔了一句：「有病。」

走到店門口，只見裏面隱隱透出一絲燈光，還有單田芳說的評書，俞佳抬手敲了敲門。

沒人答應，評書的聲音卻輕了點。

「您好，我是鹿亮經理的朋友。」說完這句話沒多久，嘩啦一聲，卷閘門提起一半，值夜班的老頭彎腰走出道：「我們這兒打烊了，你要找鹿經理，打他電話……」

「我找不到他的手機號，所以請你幫忙聯繫一下。」

「這深更半夜的……」

「麻煩你幫我撥個號碼，後面的話我來說。」說罷俞佳拿出手機遞給他。

老頭用略帶詫異的眼神打量俞佳兩眼，遲疑片刻，還是撥通了鹿亮的號碼。

「喂，你好。」鹿亮含糊不清的聲音傳來。

「鹿經理，我是俞佳，現在就在你們飯店門口，有空嗎？」

鹿亮的語調頓時變的清楚道：「俞先生啊，你稍等，我十分鐘后就到。」

約莫過了七八分鐘，一輛別克英朗停在店面前的馬路，鹿亮打開車門走了下來。

兩人見面，客氣了幾句，鹿亮道：「俞先生這麼晚找我，有急事？」

「沒有，我就是路過小店，突然想起那晚上虧你幫忙，所以想要當面感謝。」

鹿亮笑了道：「既然是為感謝，不如等到明天了。」

「等不及了，鹿經理，你們和於秋子教授，究竟是什麼關係？」

俞佳突然一句發問，出乎鹿亮意料，他愣了有幾秒鐘才道：「為什麼對這個問題感興趣了？」

「有或沒有？」

「有，我認識於教授。」鹿亮並沒有否認。

「所以我在飯店裏暈倒，究竟是低血糖發作，還是別的原因？」

「在我看來，就是低血糖發作了。」

「王偉彤為什麼殺死兩名花房的人？」

鹿亮笑道：「俞先生，你大半夜的把我從家叫來這裏，不是為了審問吧？」

「當然不是審問，我只想知道，你們背着我做的事情。」

「你問於教授更加直接，我、不過就是個打工仔。」

俞佳微微嘆了口氣，表情有些莫測不定。

「你不信我說的？」

「鹿經理，我不是找茬，有時候我真的很害怕。」

「為什麼？害怕有人傷害你？儘管放心，這是絕無可能的。」

「我不是害怕自己受到傷害，而是害怕身邊的親人朋友，因我而被人傷害。」頓了頓，俞佳又道：「比如說王偉彤，他殺人是不是因為我？」

「具體什麼情況，我真不知道。」

「你知道什麼？」

「我的工作就是發錢轉賬，如果需要調集資金，我通過各種渠道把錢轉到位，王偉彤那筆五萬塊錢，就是如此。」

「也就是說，於教授所有的資金都在你手上？」

「當然不是，於教授沒錢，他是個搞科研的人，我所動用的錢，另有來處。」

俞佳知道鹿亮不會告訴他任何有價值的信息，但可以肯定，王偉彤殺人是受了老師指派。

想明白這點，俞佳覺得異常憤怒，道：「你送我去老師家。」

「整件事的來龍去脈，於教授對你說的十分清楚了，何必深更半夜打攪他？」

「我不想和你爭論，但是，既然你無法回答我的問題，那就找一個能回答問題的人。」

上了車，鹿亮雙手握著方向盤，笑道：「你睡不着覺，就讓所有人不睡覺，有點自私。」

「我從沒想過打攪別人的生活，都是被你們逼的。」

「唉，我可是盡心儘力為你服務，到頭來落得個裏外不是人。」

汽車開動，凌晨的上港下起了毛毛細雨，鹿亮道：「真是好天氣，黑不透目，這才是人間本來的顏色。」

「黑不透目是對我而言，你們可是清清白白。」

「我這種小人物，根本沒有權利接觸核心，你高看我了。」說着話，車子停在一處高檔酒店入口。

港城大酒店，距離北方飯店只有兩條街的距離，俞佳道：「老師今晚住在酒店裏？」

「你問的答案，就在這座酒店裏。」說罷，鹿亮遞給他一張房卡，驅車離開了。

俞佳摸不著頭腦，獃獃站立在酒店門口，這時門童走到他身旁道：「需要幫助嗎？」

「我、這張房卡……」俞佳下意識把房卡交給門童。

門童接過房卡，表情頓時變的更加恭順，道：「您請。」他在前帶路，進入電梯后並未按樓層按鈕，而是將卡在紅外線埠掃描了一下。

電梯徑直向上，也沒有停頓，一直到頂樓。

門分兩邊打開后，入口處站着兩名身着黑西服的彪形大漢，見俞佳手裏的房卡，兩人把路讓開，盡頭則是一扇乳白色的對開大門。

沒想到老師居然能有這番派頭，是不是太高調了？

走到門邊，俞佳伸出手正要去推，咔塔一聲輕響，兩米多高的木門自動打開，露出一條細縫，一股奇異的香味，撲面而來。

門后的空間，是一間總統套房，內部之金碧輝煌自不必說，偌大的空間並沒有人，俞佳喊了幾聲「老師」，於秋子並未應答，他一步步走在這猶如宮殿一般的房間內，四下張望，直走到靠里的卧室處，只見虛掩著的門裏傳出一陣輕微的響動。

俞佳敲了敲門道：「老師，我來了。」

「進來吧。」

然而並不是於秋子的聲音，俞佳心中奇怪，推門而入。

他做夢也沒想到，吳娜娜居然就坐在卧房的沙發上。

只見她穿着一條浴袍，頭上裹着浴巾，雖然看似休息，臉上卻畫着濃烈妖冶的妝容。

吳娜娜是個漂亮女孩，但俞佳自從和她認識第一天起，就沒見她畫過如此濃妝，滿臉桃紅的紅女孩，眉眼輕動之際，星波流轉、嫵媚動人，俞佳看醉了。

面對俞佳「熾熱」眼神，吳娜娜未有絲毫避讓，她驕傲的仰著頭，「毫不退縮」的與之對視，眼神中甚至閃爍著幾分挑逗之意。

俞佳腦子一陣激靈，吳娜娜絕不會有這種眼神，雖談不上高冷，但她絕不屑於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