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少了一個人

秦王政十七年。

嬴政親政將近十年，後宮妃嬪甚多，陸陸續續的有十幾位公子與公主誕生。

為了讓這些孩子享受最好的教育，嬴政將諸子百家的學者找來，於宮中專門開設了學堂，任憑他們各自研習。

這一日，學堂前。

年紀不大，到今年還不到十歲，卻顯得少年老成，面容俊朗，看上去像是一個小大人的長公子扶蘇站在學堂門外。

時間還沒到，學堂尚未開門，他要先將前來之人點一點。

溫潤的目光所及之處，凡是到了年紀的人，基本上都已經來了。

不對！

公子扶蘇目光反覆掃視了幾遍，卻發現少了一個人，趕忙對一眾弟妹問道：

「諸位弟弟，妹妹都看一下自己的周圍，誰沒來。」

「是，大哥。」

扶蘇在一眾兄弟姐妹之中的威望極高，一聲令下，眾人趕忙看身旁之人。

「三哥在。」

「大姐也在。」

「十一弟，八妹來了。」

…………

數來數去，這幫小傢伙見自己最為熟悉的人就在身邊，遲遲找不出到底是誰沒來。

站在最前方的扶蘇聽到這些弟妹嘈雜的聲音，終於發現到底是誰沒來了。

「七弟呢？大家誰看到七弟了！」

七弟！

公子扶蘇此話一出，這些人總算是反應了過來。

原來是老七沒來。

一個個都拉長了小臉，小腦袋晃動，示意自己沒看到對方。

「該死的。」見眾人都沒見七公子嬴天夜，溫文爾雅的扶蘇不滿道，「要上學了，七弟還沒來，莫非是賴在床上不打算起來嗎？」

「大哥。」一支小胳膊伸了出來，對扶蘇示意。

「九弟，你要說什麼？」扶蘇向對方看去，問道。

舉起手的，正是嬴政第九子——公子高，小傢伙拉長一張臉，斷斷續續道：「大哥，我來的路上，看到七哥拿着一本書在看，招呼他一起來，他也沒什麼反應。」

「這個傢伙，還是一點都沒變。」聽到公子高這麼說，扶蘇不悅的皺起眉頭，低聲道。

「咯咯咯。」

「哈哈哈哈。」

「大哥，你就別生氣了，七哥就是這脾氣。」

…………

見素來沉靜的長兄被氣成這樣，一幫小傢伙趕忙出言安慰，更有幾名公主掩嘴輕笑。

諸多宗室公子、公主中，這位七公子天夜，出了名的脾氣古怪。三歲那年喪母，嬴政本來想將他交給其他無子的妃嬪撫養。

哪知，小小年紀的嬴天夜無論被送到哪個妃子的身邊，隔天就又回到自己母親的寢宮。

反反覆復六七次后，嬴政只能放棄這個念頭，任憑小傢伙自己成長。

或許是因為小小年紀就失去了母親的緣故，嬴天夜極為孤僻，素來不和兄弟姐妹有過多接觸，更不像其他孩子那樣活波好動。

五歲那年，嬴政開學堂，讓諸子百家的學者教授他們讀書寫字，孤僻的嬴天夜到了學堂上，只待了三個月就不怎麼出現了。

有人問他，他回了一句，讀書，只要能認字就行了。

一天到晚也不知道到底都在做些什麼，甚至有溜出王宮，買下一大堆東西讓人直接到王宮取錢的記錄。

嬴政對這個兒子聽之任之，甚少管束，全然將這名兒子當做不存在。

時至今日，他不出現在學堂，在場眾人都習慣了，唯有要履行長兄指責的扶蘇，還是有些接受不能。

「算了，隨他吧。」面對眾多弟妹的勸解，扶蘇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咯吱！

經過一點小插曲，緊閉着的漆黑木門開啟，一間寬敞的學堂出現在了眾人的面前。

嘩啦！

嬴政的一眾公子、公主盡數進入學堂，坐在不同的位置上，從大到小，整齊有序。

隊列最後，一名頭髮淡黃，生有金黃，冰藍異色雙瞳，大概四五歲的公子，憤恨的注視最前方的扶蘇，恨不得將他吃了才甘心。

秦王政第十八子，公子胡亥。

因自己異於常人的外表，胡亥極為受到嬴政的寵愛，小小年紀就養成了驕縱的性子。

公子胡亥坐在了最下首，迅速恢復平靜，隨意的翻閱自己面前的書籍。

不多時，一名古板的老者緩步走來，走到學堂的最上首，宣佈今天的學業開始。

這位，乃是出自儒家的大宗師——淳于越，負責教導眾人儒家學問。

注意到屬於公子天夜的位置又是空的，淳于越不滿的皺起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