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流落街頭找工作

「剛畢業，又失業」，是對當今大學生難找工作最形象的描述。

來溫州之前，因為已經與某服裝企業談妥工作，所以，我在暗暗地嘲笑這句話，不過，現在，人在溫州，這句話卻很快在我身上應驗，「現世現報」，很快的！

2個月後，我被那家服裝企業開除了。

當然，在這裏，我有必要給大家解釋一下開除的原因，否則，大家會以為是我的能力不行。

我在這家企業從事行政助理工作，什麼叫行政助理，說白了，就是辦公室里打雜的，領導叫你做什麼，你就要屁顛屁顛地去做，什麼衛生、宿舍、食堂、考勤啊之類的，都是你的責任。

這些我都能輕鬆應對，但複雜的人際關係又豈是我這種剛從校園裏出來的愣頭青所能應對的？

這家企業是兄弟三人一起弄的，典型的家族企業。老大負責開發設計，老二負責生產，老三負責營銷，三兄弟的老婆又各自在企業里擔任着重要的崗位領導人，比如，老二的老婆就負責財務。我屬於老二管理。當然，在我的上面，還有一個經理，我是協助這個經理管理事務的。我的經理雖然在服裝企業有比較大的名氣，但和我一樣，也是第一次應聘到這個企業，我這個崗位也是他來之後設置的。但各生產車間的主任在這家企業都有很多年的資歷了，有兩個還是企業老闆開始創業時就跟着的，所以，這些主任並不買我們經理的賬，我的賬當然是更不買了。然而，我的經理被老二高薪聘請過來，是要對企業進行一番大的改革，以推動企業走向強大。而我呢？又剛從學校畢業，「知遇之恩」加上「初生牛犢不怕虎」，是惟經理馬首是瞻。新舊兩股勢力從經理上任開始就在爭鬥，我來之後，爭鬥是更加的白熱化，很多時候，我這個新人就成為了雙方指責的焦點和犧牲品。舊勢力的強大和態度的強硬，讓經理的改革四處碰壁，加上其他幾個老闆處處維護幾個主任，儘管老二還是旗幟鮮明地支持，但心灰意冷的他很快就遞交了辭呈。「樹倒猢猴散」，我自然很容易地就被舊勢力給徹底清除出局。

我以為，憑着我大學本科生的學歷，加上2個月來的工作經驗以及滔滔不絕的口才，很快我就能重新找到工作。但命運此時似乎卻跟我開了個小小的玩笑，不管我如何陳述，卻沒有一家企業願意錄用我，甚至一個普通的文員工作都找不到。

8月的溫州，很像火爐武漢，氣溫十分的炎熱。一些無事的老人或者民工在公園裏的榕樹下悠閑地乘着涼，而各個寫字樓的白領們卻呆在格子間里，享受着空調的涼風拂面。而我，卻要在這些寫字樓和各個工業園之間穿來穿去。早上很早就起床，買份報紙，首先尋找報上的招聘版，然後，再看地圖，尋找著用人企業的地標以及自己該如何前往的路線。在公交車上，又在人群的夾縫裏準備着自己的應聘陳述。到了用人企業，耐心地陪着笑，不厭其煩地背誦著自己的履歷，回答著招聘者的各種問題，直到聽到一句「有結果后我們會通知你」之類的話，然後，再又到下一家企業里。太陽下山之時，我就開始流連在城市五彩十色的燈光里，尋找著回到出租屋的路。

每天，周而復始；每天，都在希望與失望之間徘徊。

漸漸地，我身上的錢快沒了，但工作卻依然渺茫。我開始節省錢，開始吃2塊錢的盒飯、饅頭，開始不坐公交車、三輪車，開始了自己的步行丈量溫州。雙嶼、龍灣、新橋……都留下了我的汗水和足跡。幾年之後，當我的事業開始起步，開始坐着公司的車或者自己開着轎車在溫州穿行的時候，我突然發現，那時候的步行卻是一筆很大的財富，因為，我對溫州城市的大街小巷居然是那麼的熟悉！

2006年8月29日，我身上只剩下100元錢，房東開始催交房租、水電費。而我的工作，卻仍舊毫無着落。

那天黃昏，溫州吳橋的人才市場舉行招聘夜市。已經對人才市場應聘失去指望的我，摸了摸口袋裏的錢，決定破釜沉舟：今晚找不到工作，明天就去做普工。

夜市晚上七點舉行，夕陽西下，我穿過溫州的大街小巷，不知覺地來到了學院路的溫州師範學院外。我猶豫了一下，但對校園的懷念還是讓我趁門衛不注意的時候溜了進去。學校，只不過才兩個月，學校對我來說，居然是那麼地陌生！

學校還沒開學，校園裡冷冷清清的。

我走在校園裏，想起了自己讀書時的事情，想起了那令人懷念的美好時光。

我想起了大王、阿棍、朱毛，想起了臨走前我為他們加油的場景。

隱約間，我似乎又看見了他們在籃球場上馳騁的模樣，聽見了投進球時的歡呼聲。

是的，那一刻，我聽見了籃球的聲音。

我順着聲音，來到了籃球場。

我看見，一群年輕人正在溫州師範學院的籃球場上打籃球。

我慢慢地走了過去，在球場邊坐了下來。

只是我卻不需吶喊加油，因為，我只是一個觀眾，在觀看一群陌生人打籃球。

事實上，我只是坐在那裏回憶著以前的美好時光。

「完了！」正在我的思緒在環遊太空之時，一陣驚呼聲卻傳進了耳朵。我回到現實之中，卻發現，一團黑糊糊的東西向我的面門直撲過來。

不可能吧？為什麼每次我在球場邊時，就有籃球砸向我呢？

不過，那時候的我，哪裏還會想到那麼多！我的意念動了一下，確切地說，並沒有一下，可能就是百萬分之一。在那籃球離我的面門只有1毫米時，停住了。

是的，是停住了，不過，只有我一個人知道是停住了。

三秒過後，一個黃頭髮的年輕人直奔上來，把球扇了開去。

「沒傷着你吧？」那黃頭髮的年輕人很愧疚地問。

「沒事吧？」打籃球的幾個年輕人都圍了上來。

「沒事！」我笑了笑，站了起來，我回到了現實之中，我記起了我晚上要找到工作的決心。

「沒事，你們繼續打啊！」我說了這句話后，就義無返顧地開始往人才市場走去。

我隱約感覺到，我的背後，是那群年輕人擔心的目光。

不過，我真的沒事。

可能是決心戰勝了困難。第二天上午，我正準備前往一家企業應聘當普工之時，卻接到了好幾家用人單位的電話。

先來後到，我選擇了一家鞋企，溫州是「中國鞋都」，我當然要選擇鞋企。儘管，我不知道如何往那家企業走。

我緊趕慢趕到那家鞋企的時候，正是中午下班之時，那家鞋企里的人三五成群的去吃午餐，我可沒心情吃午餐，我按照門衛的指示到了三樓的一間辦公室，我看見昨天晚上應聘的一個中年男人正走出辦公室的門。

看見我，那中年男人愣了一下，但還是和我一起返回他的辦公室，簡單地問了幾個問題之後，就告訴我隔天就可以來上班了。

我的心放了下來。再和那中年男人一起走出辦公室之時，我看見那中年男人把頭伸進隔壁的一個辦公室，說，「明堰，吃飯了！」

我聽見有個年輕人的聲音：「好的！」隨後，就聽見椅子移動的聲音，很快，就有一個黃頭髮的年輕人走了出來。

很眼熟！我覺得那黃頭髮的年輕人很眼熟，但卻想不起在哪裏見過！

那黃頭髮的年輕人看見我也愣了一下，但很快就走向我，很關心很愧疚地問，「昨天那球沒砸着你吧！」

我終於想起，原來這黃頭髮的年輕人是昨天傍晚在溫州師範學院打球的年輕人。

「沒事！真的沒事！」我趕緊說。

「你們認識？」那中年男人很奇怪地問。

「嘿嘿！」我和黃頭髮的叫明堰的年輕人一起笑了。

「認識就好！以後，你們就是同事了！要一起努力！」那中年男人說。

「恩！」我和明堰對笑了一下，「一起努力！」

「剛畢業，又失業」，是對當今大學生難找工作最形象的描述。

來溫州之前，因為已經與某服裝企業談妥工作，所以，我在暗暗地嘲笑這句話，不過，現在，人在溫州，這句話卻很快在我身上應驗，「現世現報」，很快的！

2個月後，我被那家服裝企業開除了。

當然，在這裏，我有必要給大家解釋一下開除的原因，否則，大家會以為是我的能力不行。

我在這家企業從事行政助理工作，什麼叫行政助理，說白了，就是辦公室里打雜的，領導叫你做什麼，你就要屁顛屁顛地去做，什麼衛生、宿舍、食堂、考勤啊之類的，都是你的責任。

這些我都能輕鬆應對，但複雜的人際關係又豈是我這種剛從校園裏出來的愣頭青所能應對的？

這家企業是兄弟三人一起弄的，典型的家族企業。老大負責開發設計，老二負責生產，老三負責營銷，三兄弟的老婆又各自在企業里擔任着重要的崗位領導人，比如，老二的老婆就負責財務。我屬於老二管理。當然，在我的上面，還有一個經理，我是協助這個經理管理事務的。我的經理雖然在服裝企業有比較大的名氣，但和我一樣，也是第一次應聘到這個企業，我這個崗位也是他來之後設置的。但各生產車間的主任在這家企業都有很多年的資歷了，有兩個還是企業老闆開始創業時就跟着的，所以，這些主任並不買我們經理的賬，我的賬當然是更不買了。然而，我的經理被老二高薪聘請過來，是要對企業進行一番大的改革，以推動企業走向強大。而我呢？又剛從學校畢業，「知遇之恩」加上「初生牛犢不怕虎」，是惟經理馬首是瞻。新舊兩股勢力從經理上任開始就在爭鬥，我來之後，爭鬥是更加的白熱化，很多時候，我這個新人就成為了雙方指責的焦點和犧牲品。舊勢力的強大和態度的強硬，讓經理的改革四處碰壁，加上其他幾個老闆處處維護幾個主任，儘管老二還是旗幟鮮明地支持，但心灰意冷的他很快就遞交了辭呈。「樹倒猢猴散」，我自然很容易地就被舊勢力給徹底清除出局。

我以為，憑着我大學本科生的學歷，加上2個月來的工作經驗以及滔滔不絕的口才，很快我就能重新找到工作。但命運此時似乎卻跟我開了個小小的玩笑，不管我如何陳述，卻沒有一家企業願意錄用我，甚至一個普通的文員工作都找不到。

8月的溫州，很像火爐武漢，氣溫十分的炎熱。一些無事的老人或者民工在公園裏的榕樹下悠閑地乘着涼，而各個寫字樓的白領們卻呆在格子間里，享受着空調的涼風拂面。而我，卻要在這些寫字樓和各個工業園之間穿來穿去。早上很早就起床，買份報紙，首先尋找報上的招聘版，然後，再看地圖，尋找著用人企業的地標以及自己該如何前往的路線。在公交車上，又在人群的夾縫裏準備着自己的應聘陳述。到了用人企業，耐心地陪着笑，不厭其煩地背誦著自己的履歷，回答著招聘者的各種問題，直到聽到一句「有結果后我們會通知你」之類的話，然後，再又到下一家企業里。太陽下山之時，我就開始流連在城市五彩十色的燈光里，尋找著回到出租屋的路。

每天，周而復始；每天，都在希望與失望之間徘徊。

漸漸地，我身上的錢快沒了，但工作卻依然渺茫。我開始節省錢，開始吃2塊錢的盒飯、饅頭，開始不坐公交車、三輪車，開始了自己的步行丈量溫州。雙嶼、龍灣、新橋……都留下了我的汗水和足跡。幾年之後，當我的事業開始起步，開始坐着公司的車或者自己開着轎車在溫州穿行的時候，我突然發現，那時候的步行卻是一筆很大的財富，因為，我對溫州城市的大街小巷居然是那麼的熟悉！

2006年8月29日，我身上只剩下100元錢，房東開始催交房租、水電費。而我的工作，卻仍舊毫無着落。

那天黃昏，溫州吳橋的人才市場舉行招聘夜市。已經對人才市場應聘失去指望的我，摸了摸口袋裏的錢，決定破釜沉舟：今晚找不到工作，明天就去做普工。

夜市晚上七點舉行，夕陽西下，我穿過溫州的大街小巷，不知覺地來到了學院路的溫州師範學院外。我猶豫了一下，但對校園的懷念還是讓我趁門衛不注意的時候溜了進去。學校，只不過才兩個月，學校對我來說，居然是那麼地陌生！

學校還沒開學，校園裡冷冷清清的。

我走在校園裏，想起了自己讀書時的事情，想起了那令人懷念的美好時光。

我想起了大王、阿棍、朱毛，想起了臨走前我為他們加油的場景。

隱約間，我似乎又看見了他們在籃球場上馳騁的模樣，聽見了投進球時的歡呼聲。

是的，那一刻，我聽見了籃球的聲音。

我順着聲音，來到了籃球場。

我看見，一群年輕人正在溫州師範學院的籃球場上打籃球。

我慢慢地走了過去，在球場邊坐了下來。

只是我卻不需吶喊加油，因為，我只是一個觀眾，在觀看一群陌生人打籃球。

事實上，我只是坐在那裏回憶著以前的美好時光。

「完了！」正在我的思緒在環遊太空之時，一陣驚呼聲卻傳進了耳朵。我回到現實之中，卻發現，一團黑糊糊的東西向我的面門直撲過來。

不可能吧？為什麼每次我在球場邊時，就有籃球砸向我呢？

不過，那時候的我，哪裏還會想到那麼多！我的意念動了一下，確切地說，並沒有一下，可能就是百萬分之一。在那籃球離我的面門只有1毫米時，停住了。

是的，是停住了，不過，只有我一個人知道是停住了。

三秒過後，一個黃頭髮的年輕人直奔上來，把球扇了開去。

「沒傷着你吧？」那黃頭髮的年輕人很愧疚地問。

「沒事吧？」打籃球的幾個年輕人都圍了上來。

「沒事！」我笑了笑，站了起來，我回到了現實之中，我記起了我晚上要找到工作的決心。

「沒事，你們繼續打啊！」我說了這句話后，就義無返顧地開始往人才市場走去。

我隱約感覺到，我的背後，是那群年輕人擔心的目光。

不過，我真的沒事。

可能是決心戰勝了困難。第二天上午，我正準備前往一家企業應聘當普工之時，卻接到了好幾家用人單位的電話。

先來後到，我選擇了一家鞋企，溫州是「中國鞋都」，我當然要選擇鞋企。儘管，我不知道如何往那家企業走。

我緊趕慢趕到那家鞋企的時候，正是中午下班之時，那家鞋企里的人三五成群的去吃午餐，我可沒心情吃午餐，我按照門衛的指示到了三樓的一間辦公室，我看見昨天晚上應聘的一個中年男人正走出辦公室的門。

看見我，那中年男人愣了一下，但還是和我一起返回他的辦公室，簡單地問了幾個問題之後，就告訴我隔天就可以來上班了。

我的心放了下來。再和那中年男人一起走出辦公室之時，我看見那中年男人把頭伸進隔壁的一個辦公室，說，「明堰，吃飯了！」

我聽見有個年輕人的聲音：「好的！」隨後，就聽見椅子移動的聲音，很快，就有一個黃頭髮的年輕人走了出來。

很眼熟！我覺得那黃頭髮的年輕人很眼熟，但卻想不起在哪裏見過！

那黃頭髮的年輕人看見我也愣了一下，但很快就走向我，很關心很愧疚地問，「昨天那球沒砸着你吧！」

我終於想起，原來這黃頭髮的年輕人是昨天傍晚在溫州師範學院打球的年輕人。

「沒事！真的沒事！」我趕緊說。

「你們認識？」那中年男人很奇怪地問。

「嘿嘿！」我和黃頭髮的叫明堰的年輕人一起笑了。

「認識就好！以後，你們就是同事了！要一起努力！」那中年男人說。

「恩！」我和明堰對笑了一下，「一起努力！」

「剛畢業，又失業」，是對當今大學生難找工作最形象的描述。

來溫州之前，因為已經與某服裝企業談妥工作，所以，我在暗暗地嘲笑這句話，不過，現在，人在溫州，這句話卻很快在我身上應驗，「現世現報」，很快的！

2個月後，我被那家服裝企業開除了。

當然，在這裏，我有必要給大家解釋一下開除的原因，否則，大家會以為是我的能力不行。

我在這家企業從事行政助理工作，什麼叫行政助理，說白了，就是辦公室里打雜的，領導叫你做什麼，你就要屁顛屁顛地去做，什麼衛生、宿舍、食堂、考勤啊之類的，都是你的責任。

這些我都能輕鬆應對，但複雜的人際關係又豈是我這種剛從校園裏出來的愣頭青所能應對的？

這家企業是兄弟三人一起弄的，典型的家族企業。老大負責開發設計，老二負責生產，老三負責營銷，三兄弟的老婆又各自在企業里擔任着重要的崗位領導人，比如，老二的老婆就負責財務。我屬於老二管理。當然，在我的上面，還有一個經理，我是協助這個經理管理事務的。我的經理雖然在服裝企業有比較大的名氣，但和我一樣，也是第一次應聘到這個企業，我這個崗位也是他來之後設置的。但各生產車間的主任在這家企業都有很多年的資歷了，有兩個還是企業老闆開始創業時就跟着的，所以，這些主任並不買我們經理的賬，我的賬當然是更不買了。然而，我的經理被老二高薪聘請過來，是要對企業進行一番大的改革，以推動企業走向強大。而我呢？又剛從學校畢業，「知遇之恩」加上「初生牛犢不怕虎」，是惟經理馬首是瞻。新舊兩股勢力從經理上任開始就在爭鬥，我來之後，爭鬥是更加的白熱化，很多時候，我這個新人就成為了雙方指責的焦點和犧牲品。舊勢力的強大和態度的強硬，讓經理的改革四處碰壁，加上其他幾個老闆處處維護幾個主任，儘管老二還是旗幟鮮明地支持，但心灰意冷的他很快就遞交了辭呈。「樹倒猢猴散」，我自然很容易地就被舊勢力給徹底清除出局。

我以為，憑着我大學本科生的學歷，加上2個月來的工作經驗以及滔滔不絕的口才，很快我就能重新找到工作。但命運此時似乎卻跟我開了個小小的玩笑，不管我如何陳述，卻沒有一家企業願意錄用我，甚至一個普通的文員工作都找不到。

8月的溫州，很像火爐武漢，氣溫十分的炎熱。一些無事的老人或者民工在公園裏的榕樹下悠閑地乘着涼，而各個寫字樓的白領們卻呆在格子間里，享受着空調的涼風拂面。而我，卻要在這些寫字樓和各個工業園之間穿來穿去。早上很早就起床，買份報紙，首先尋找報上的招聘版，然後，再看地圖，尋找著用人企業的地標以及自己該如何前往的路線。在公交車上，又在人群的夾縫裏準備着自己的應聘陳述。到了用人企業，耐心地陪着笑，不厭其煩地背誦著自己的履歷，回答著招聘者的各種問題，直到聽到一句「有結果后我們會通知你」之類的話，然後，再又到下一家企業里。太陽下山之時，我就開始流連在城市五彩十色的燈光里，尋找著回到出租屋的路。

每天，周而復始；每天，都在希望與失望之間徘徊。

漸漸地，我身上的錢快沒了，但工作卻依然渺茫。我開始節省錢，開始吃2塊錢的盒飯、饅頭，開始不坐公交車、三輪車，開始了自己的步行丈量溫州。雙嶼、龍灣、新橋……都留下了我的汗水和足跡。幾年之後，當我的事業開始起步，開始坐着公司的車或者自己開着轎車在溫州穿行的時候，我突然發現，那時候的步行卻是一筆很大的財富，因為，我對溫州城市的大街小巷居然是那麼的熟悉！

2006年8月29日，我身上只剩下100元錢，房東開始催交房租、水電費。而我的工作，卻仍舊毫無着落。

那天黃昏，溫州吳橋的人才市場舉行招聘夜市。已經對人才市場應聘失去指望的我，摸了摸口袋裏的錢，決定破釜沉舟：今晚找不到工作，明天就去做普工。

夜市晚上七點舉行，夕陽西下，我穿過溫州的大街小巷，不知覺地來到了學院路的溫州師範學院外。我猶豫了一下，但對校園的懷念還是讓我趁門衛不注意的時候溜了進去。學校，只不過才兩個月，學校對我來說，居然是那麼地陌生！

學校還沒開學，校園裡冷冷清清的。

我走在校園裏，想起了自己讀書時的事情，想起了那令人懷念的美好時光。

我想起了大王、阿棍、朱毛，想起了臨走前我為他們加油的場景。

隱約間，我似乎又看見了他們在籃球場上馳騁的模樣，聽見了投進球時的歡呼聲。

是的，那一刻，我聽見了籃球的聲音。

我順着聲音，來到了籃球場。

我看見，一群年輕人正在溫州師範學院的籃球場上打籃球。

我慢慢地走了過去，在球場邊坐了下來。

只是我卻不需吶喊加油，因為，我只是一個觀眾，在觀看一群陌生人打籃球。

事實上，我只是坐在那裏回憶著以前的美好時光。

「完了！」正在我的思緒在環遊太空之時，一陣驚呼聲卻傳進了耳朵。我回到現實之中，卻發現，一團黑糊糊的東西向我的面門直撲過來。

不可能吧？為什麼每次我在球場邊時，就有籃球砸向我呢？

不過，那時候的我，哪裏還會想到那麼多！我的意念動了一下，確切地說，並沒有一下，可能就是百萬分之一。在那籃球離我的面門只有1毫米時，停住了。

是的，是停住了，不過，只有我一個人知道是停住了。

三秒過後，一個黃頭髮的年輕人直奔上來，把球扇了開去。

「沒傷着你吧？」那黃頭髮的年輕人很愧疚地問。

「沒事吧？」打籃球的幾個年輕人都圍了上來。

「沒事！」我笑了笑，站了起來，我回到了現實之中，我記起了我晚上要找到工作的決心。

「沒事，你們繼續打啊！」我說了這句話后，就義無返顧地開始往人才市場走去。

我隱約感覺到，我的背後，是那群年輕人擔心的目光。

不過，我真的沒事。

可能是決心戰勝了困難。第二天上午，我正準備前往一家企業應聘當普工之時，卻接到了好幾家用人單位的電話。

先來後到，我選擇了一家鞋企，溫州是「中國鞋都」，我當然要選擇鞋企。儘管，我不知道如何往那家企業走。

我緊趕慢趕到那家鞋企的時候，正是中午下班之時，那家鞋企里的人三五成群的去吃午餐，我可沒心情吃午餐，我按照門衛的指示到了三樓的一間辦公室，我看見昨天晚上應聘的一個中年男人正走出辦公室的門。

看見我，那中年男人愣了一下，但還是和我一起返回他的辦公室，簡單地問了幾個問題之後，就告訴我隔天就可以來上班了。

我的心放了下來。再和那中年男人一起走出辦公室之時，我看見那中年男人把頭伸進隔壁的一個辦公室，說，「明堰，吃飯了！」

我聽見有個年輕人的聲音：「好的！」隨後，就聽見椅子移動的聲音，很快，就有一個黃頭髮的年輕人走了出來。

很眼熟！我覺得那黃頭髮的年輕人很眼熟，但卻想不起在哪裏見過！

那黃頭髮的年輕人看見我也愣了一下，但很快就走向我，很關心很愧疚地問，「昨天那球沒砸着你吧！」

我終於想起，原來這黃頭髮的年輕人是昨天傍晚在溫州師範學院打球的年輕人。

「沒事！真的沒事！」我趕緊說。

「你們認識？」那中年男人很奇怪地問。

「嘿嘿！」我和黃頭髮的叫明堰的年輕人一起笑了。

「認識就好！以後，你們就是同事了！要一起努力！」那中年男人說。

「恩！」我和明堰對笑了一下，「一起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