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在薛知深進宮前,薛知淺拉着他,殷切的說:「知深啊,憑着你跟太子的基情,不,交情,無論如何都要勸他打消娶我的念頭。」

薛知深:「……那輕離怎麼辦?」

薛知淺撇了撇嘴說:「說不定人家霍姑娘求之不得呢?太子妃啊,多麼尊貴的身份。」

薛知深聽她如此說,立即作勢甩袖子走人。

薛知淺只好投降說:「好了好了,大不了你勸太子兩個都不要娶。」

薛知深道:「這還差不多。」

薛知淺又忍不住潑他涼水:「你說你長得一表人才,倒追你的姑娘都數不勝數,何必弔死在霍輕離這一棵樹上?都這些年了,她要是肯喜歡你,早就喜歡了,我說她那顆心根本就是石頭做的,無情的很。」

薛知深嘆口氣道:「多情總被無情惱,我要是放得下,也早就放下了。」

薛知淺受不了他一個大男人跟女人似的悲春傷秋,推了他一把說:「你,趕緊走。」

薛知深走了兩步又回頭:「要不你幫我探探霍姑娘的口風吧。」像似做了一個重要決定,悲切的說,「如果她真的有心嫁給太子,我,我可以幫她。」

薛知淺有些無語的看着他:「你說我該誇你痴情好呢,還是該罵你愚昧好,你也太大度點了吧!」

薛知深又一聲長嘆,徑直去了。

薛知淺看着他蕭索的背影,搖頭感慨:「我怎麼會有這麼個沒出息的弟弟,真是可憐可嘆。」

剛準備回房,包大娘找過來說:「小姐,錢公子派人來接你了。」

這麼多焦頭爛額的事兒,薛知淺哪還有心情陪不相干的人去賞花看月,意興闌珊的說:「我沒興緻了,去賬房取了銀子還給錢公子吧。」

包婉容按她的吩咐照做去了,辦妥之後回來,就見薛知淺臨窗坐着,托著腮,盯着從霍輕離手上搶回來的那匹雲錦發獃。

奶媽一驚一乍的說:「小姐,你可別告訴我,你是想做衣裳送給水公子。」

薛知淺斜了她一眼:「不可以嗎?」

奶媽瞧不起的人說:「你會嗎?」她家小姐可是她一手帶大的,有幾斤幾兩重,她最清楚不過,讓小姐作詩作畫,那是一點不在話下,說到這女紅,可就太強人所難了。

有次小姐跟霍家小姐賭氣,比的正是這繡花針上的功夫,人家霍大小姐是個使劍的姐兒,沒想到使起針來,一樣不含糊,繡得那個香袋跟鋪子裏賣的一個樣兒,而她家小姐,只能用慘不忍睹來形容,把鴛鴦綉成水鴨不說,十個指頭扎得全是血泡,吃飯連筷子都拿不了,可沒把霍大小姐笑岔了氣,還好人家霍大小姐沒嫌棄,不但把自己繡的漂亮香袋送給了她家小姐,還收了她家小姐丑得不能見人的水鴨手絹兒……

「我不會,不是還有你嗎?」薛知淺不由分說的把綢緞放到奶媽手上,又說了那天觀察來的水公子身形尺寸,「後天我去見水公子之前,要看到做好的衣裳,。」

奶媽見她往外走,問:「小姐,你這是去哪?」

薛知淺一臉不高興的說:「知深讓我去探探姓霍的口風,問問她想不想嫁給太子。」

「要不要我跟着?」

「不用了,你專心幫我做衣裳就好了。」

包婉容擔心的問:「要是你跟霍家小姐打起來,怎麼辦?」

薛知淺一咬牙:「大不了我忍她一次。」又捏了捏奶媽的臉說,「婉容啊,衣服的事就拜託你了,放心吧,老規矩,十兩銀子。」

包婉容眉開眼笑的說:「哎喲,小姐,瞧你這話說得多見外,談銀子多傷感情啊,二十兩,我一定做得比城西的王綉娘還好。」

薛知淺一拍她的肩說:「成交。」

霍輕離正在院子裏練劍,就聽到常四喜大呼小叫的聲音由遠而近。

「小姐,大事不好了,薛大小姐來咱們府上了!」

霍輕離手上捏了個劍訣,從一丈多高的樹頂上削下幾片樹葉,才輕盈的飛身而下。

這邊常四喜也到了,一邊喘氣一邊說:「一個人,臉上無殺氣。」

霍輕離淡淡的說:「你去讓薛姑娘稍等片刻,我換件衣衫就來。」

常四喜如是跟薛知淺說了。

結果霍輕離這衣衫一換就是半個時辰,薛知淺早料到她會這麼做,見霍輕離過來,愣是壓下一肚子火,裝出毫不在意的樣子,笑道:「我還以為霍姑娘準備留我在府上用飯呢。」

霍輕離也笑:「我倒是想,不過薛姑娘早已約了錢公子,怕是我沒這個機會了。」

薛知淺打斷她:「霍姑娘此話當真?錢公子的約,我已經推了,霍姑娘要是真想邀請我的話,那我就不客氣了。」她才不相信霍輕離會好心的留她吃飯。

果然霍輕離拒絕道:「怕是我府上的飯菜不合薛姑娘的口味。」

薛知淺卻說:「如果是霍大小姐親自下廚,再難吃,我也能吃得下。」

「這樣啊。」霍輕離稍作猶豫,然後道,「如若薛姑娘不嫌棄,我下一下廚房也無妨。」

薛知淺這下可以確定霍輕離今天真的是吃錯藥了,先是把綢緞讓給她,現在又親自下廚請她吃飯,舉動何止反常,簡直詭異,立即懷疑她是不是有所圖謀,難道說也是為了太子選妃一事?這麼一想,便說:「霍姑娘如此盛情相邀,那麼知淺就恭敬不如從命了,當然,我也不會白領這份情。」轉頭跟常四喜說,「四喜姑娘,麻煩你跑一趟丞相府,讓管家把那壇宮裏賞的汾酒取來。」

霍輕離道:「三春竹葉酒,一曲鵾雞弦,薛姑娘不如讓四喜將古琴一併取來,以琴助酒如何?」

薛知淺道:「難得霍姑娘有此雅興,如果不嫌知淺技拙,當然可以。」

兩人表面上又客氣了好一番,實則心裏都在想,看誰裝得過誰。

霍輕離對薛知淺說:「那就再請薛姑娘等上一等,日頭已下,我這就去備飯。」

薛知淺道:「如此就有勞霍姑娘了。」

一直在旁邊候着的常四喜,聽着她們客套的對話,只覺頭皮陣陣發麻,今日這兩位小姐怎麼都突然轉性兒了,見自家小姐同意,便往丞相府而去。

月上柳眉梢,薛知淺終於聽到傳飯,就知道霍輕離沒安什麼好心,做個飯拖這麼久,餓得她前胸貼後背,連走路都不穩了。

桌子擺在霍輕離閨房外的小院子裏,薛知淺的古琴被架在一旁,桌子上放着幾樣小菜,竟是色香味俱全,讓薛知淺着實刮目相看一回,沒想到這霍輕離一個千金大小姐,竟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舞得了長劍,繡得了香囊……

薛知淺坐下后,問:「霍將軍不一起用飯嗎?」

霍輕離盛了一小碗湯放在薛知淺跟前,說:「我爹去了秦大人府上,一時半會兒回不來。」見常四喜幫她們倒好兩杯酒後,一揮手,「四喜,我跟薛姑娘有要事相談,你先下去吧。」

薛知淺也不跟她客氣,喝完了跟前的湯,又把每樣菜嘗了一遍,腹中沒那麼空了,才放下箸,道,「以前真當是小覷你了,沒想到你連下廚都會。」

霍輕離淡淡一笑:「我娘不在,如果我再不做這些,家就更不像個家了。」

薛知淺唯一不跟霍輕離吵來吵去的地方,就是關於霍輕離的娘親,有時想到霍輕離一個沒娘的孩子,甚至還多出幾分同情之意,岔開話題,說:「太子選妃的事,你應該已經聽說了吧?」

霍輕離點頭。

薛知淺問她:「你怎麼看?」

霍輕離不答,還舉起酒杯:「難得有機會跟你心平氣和的坐在一起吃頓飯,這件事待會兒再說,喝完這杯酒,我想聽你彈奏一曲。」

薛知淺無所謂的說:「好,反正時辰還早。」飲完杯中的酒,就走到古琴旁,指尖撥了一下琴弦,「我有些日子不彈琴了,都不知道生疏了沒有。」

霍輕離把玩着手上的酒杯道:「薛姑娘精通琴棋書畫,何必自謙,而且我對琴律一竅不通,就算是彈錯了,我也是聽不出來的。」

薛知淺也沒指望她嘴裏能說出什麼好話,沒答話,直接坐下,醞釀了一下情緒后,將一曲平沙落雁行雲流水的彈出來。

霍輕離也不再言語,只靜靜的凝望着她。

薛知淺穿得是一襲紅色紗衣,是她一貫的艷麗打扮,微風徐徐,衣袂飄飄,身後之景如煙一般朦朧,稱得她的輪廓越發鮮明,那張明艷動人的臉讓天上的月亮都失了顏色,嘴角勾著淺笑,比之往日,又多出幾分溫柔,在她空靈的琴聲中,彷彿真有雁群在空際中顧盼盤旋。

當然,如若真有大雁,看到薛知淺這樣的絕色佳人,聽到這樣的悅耳琴聲,一定會跌落地下。

一曲終了后,薛知淺抬眼詢問:「如何?」

霍輕離也已從琴聲中緩過神來,不冷不熱的說:「助興剛好。」

難得她這麼用心彈琴,結果就換來這麼一句不咸不淡的評價,薛知淺頓覺沒意思,重新回到桌前,什麼話也沒說,只顧著吃東西,用力咀嚼的樣子,應該氣得不輕。

霍輕離好像沒察覺她在生氣一樣,又冷嘲熱諷了幾句,薛知淺當然也不甘示弱,牙尖嘴利的還回去,一罈子汾酒都見底了,也沒能說到太子選妃的正題上,薛知淺更忘了薛知深的囑託,問霍輕離要不要嫁給太子。

酒量差的薛知淺前一刻還強調,誰說沒人喜歡我?后一刻就醉趴在桌上,徹底睡過去之前,低喃了一聲:「水公子……」

霍輕離看着她,漸漸收起臉上的笑,良久輕吟出一句:「長相思,淺情人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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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飛燕(G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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