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如果白色是清冷淡漠，紫色是悲傷憂鬱，那麼黑色便是無止盡的空虛與寂寞。

忘情湖邊兩道婀娜的女子身影妖魅如花，只是黑衣如墨，終顯蒼涼。

「在想白鳳？」雪魔眉峰微挑，深邃的眸掃過身邊的女子，「聽說你要嫁給他了？」

像是聽到了一個很好笑的故事，墨麒麟嬌艷的唇微微揚起，她很少笑，笑起來亦很美，但那人卻從來看不見。抬眸，瞥見梨花紛紛落下飄至水中，轉眼就不見了蹤影，那笑越發生動迷人，「落花雖有意，流水卻無情。」

「他果真這般嗎？」雪魔媚眼一彎，也輕笑起來，一樣的悲涼透骨。

「雪魔，你也愛過人嗎？」墨麒麟轉眸望向她，黑色的瞳美如星夜，清亮無比，若容貌未被毀去，她亦是個絕色出塵的女子。

雪魔不語，只是眼中浮起了一層失落，當初自己想得到白鳳不就是因為他與那人有幾份神似嗎？永遠的溫潤如玉，清雅若蓮，只是他是她的王，她永遠只能在遠處默默注視著他，把那份傾慕深深埋在心底，「你知道這世上最遠的距離是甚麼嗎？」

「不是生與死，而是你站在他面前，他卻不知道你愛他。」眼神相對，深埋的悲傷直達心底。

平靜的湖面突然湧起一陣翻騰，泛著慘白詭異的水泡。

兩人一驚，只覺一股透心的寒意迎面撲來，「麟兒小心。」雪魔的話尚未說完，便見奇異的白煙迅速瀰漫開來，水中躍出一個鬼魅般虛幻的身影，以驚人的速度向他們瞬移過來。

意識消失前，墨麒麟看到雪魔護在了她身前，那毫不猶豫的身影和多年前護在她身前的姐姐一般無二。

「雪魔，你是想背叛我嗎？」粗嘎邪妄的聲音震地人頭皮發麻，寬大的衣袍下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

那少年揚起手臂，衣袖滑落，露出了一雙孩子的手，只是那手泛著黑色的氣息，叫人心中不寒而慄，稚嫩的手指一動，黑色的迷霧立刻飛向墨麒麟，瞬間包裹住她全身，慢慢黑色褪去，化成了長滿尖刺的藤蔓。

「啞魔，別傷害她。」一向不擇手段，毒辣狠絕的她，竟也有求人的一天。「呵呵，好個姐妹情深啊，我當然不會傷害她，只要你乖乖聽我的話。」破碎的聲音一點點傳來，亦一寸寸撕碎了她的心。

「好，我答應你。」

湖邊的竹屋再無人煙走動，一片蕭瑟的寧靜。

一行人跟著雪魔上了絕情山。這山初看與其他高山並無異處，只是道路綿延曲折，極難行走。少司命一個人走在眾人之後，腳步似有些沉重。

「你最近看上去總是很累，不舒服嗎？」星魂沒有回頭，但話語中的擔心之意卻表露無異。

「我沒事。」望著星魂的背影，想起她對白鳳說的話，竟覺得無比諷刺。那一夜毀了你的驕傲嗎？若如此，便別再回頭，不告而別，便是永別。

然而她並不知道，白鳳從來不讓人看到他受傷的一面，尤其是心裡的傷，而那一日，他竟在她面前失態了。

赤練一個人百無聊賴地走著，心中一片鬱悶，白鳳那小子和麟兒都不見了，若不是......瞄了一眼身後的紫色身影，她鐵定認為他們倆私奔了。

走進山的深處，眾人忍不住一片嘖嘖稱奇，這道路右半邊山種滿了似雪的梨花，無一絲雜色，像落了滿山潔白的清雪。而道路左半邊山卻開滿了不知名的紫色小花，清新秀美，不驕不艷，映人眼中便再也移不開目光。

「再走一個時辰就要到山頂了。」雪魔的聲音有些涼意，但眾人皆沒放在心上，之前交手的場面讓彼此不甚愉快，即便是看在月無塵的面子上，他們對她亦無太多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