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秋風——花開無聲

花開無聲

又是一個月朗星稀的夜晚，皓月當空，遠處星星點點，清輝盈宇而來，微風兒輕輕過處，捎來了蟲兒低吟聲息，這個城市進入了它最為安靜的時光……。沖一杯紫羅蘭花茶在手，一縷清香隨之裊裊升起，隨著花兒在浮浮沉沉中輕慢地滋潤舒展，我的思緒也緩緩打開……。

梅是一個外表總是平靜如水的女子，在她美麗的外表上很難看出世事滄桑、人情冷暖的任何印記。梅跟我很少往來，但感情卻是不薄，真可算是君子之交。每次來找我都是安安靜靜、沒有預約地來，每次相對都是波瀾不驚，款款而談，沒有任何的矯揉造作、虛情客套，就那麼自自然然、沒有聲息地滌盪了所有的浮躁，打開彼此的心靈，從容地進行心靈的對白……，每一次相遇都讓人的各種繁亂思緒都平衡到一個靜態。那天見到梅，回首算來已是相繼上次見面有了三年的時光間隔，期間，似曾感覺恍惚忘卻了她，但見到她又彷彿熟悉如昨，親切如往，時間那無形的手已不能抹去彼此心靈息息相通的感情。那天，聽到她時斷時續的咳嗽，我給她沖了一杯紫羅蘭花茶，在杯中優雅而神秘的淡紫色hua瓣不計成本地起起落落、逐漸溫潤地展開中，得知了她三年的生活往事……，

自孩提時，她就感覺離父親很遠，就是見到父親，也是跟隨母親長途跋涉去父親的工地，那就彷彿一個大磁場吸引著她，那雲海蒼茫的巍峨天山、平沙無垠的騰格里、坎兒井旁歡快的熱瓦普、道出八百里秦川千年的風霜的蒼涼悲壯梆子秦腔……，讓她流連，而那個朝氣蓬勃、熱情洋溢、樂觀向上、充滿朝氣的施工現場，更是讓她魂牽夢繞。大學期間，是她最為開心的時光，漫長的寒暑假使她盡情感受那份只有在父親工作的現場才領略到的那份經久不衰的熱情，那裡吸引了許多熱血青年去揮灑青春、投身石油事業，也就是在那裡遇到了那個qun體中的一員，那個足以讓她忘卻自己、背井離鄉、如影相隨的愛人，經過與母親的一次次交涉無果后，她毅然遠離喧囂的都市、遠離疼愛的母親，跟隨愛人遠走大西北，一走就是三年，天山峽谷呼嘯的林濤如千軍萬馬奔騰沒有嚇退她的選擇；風餐露宿、終日忙碌加重的支氣管炎沒有動搖她的初衷，絲綢古道上悠長的駝鈴聲聲常常勾起了她對母親的深深思念，常常夢回家鄉……。回來是來照顧母親，母親生病還是鄰居偷偷告知她的，她要回來盡獨生女兒的孝道。幾天過後，我去她母親家，當時，她正在給母親擦澡，每次換水擦拭前，她都用毛巾在自己的臉上先試試，然後再給病榻上的母親擦洗，就那麼輕輕地、緩緩地，彷彿怕驚擾了什麼，母親就那麼安靜地接受著……。牆面上掛著一副她和父母幸福的合影，chuang頭上擺放著他父親的單身照，那是一張老石油工人憨厚的標準照，木質的鏡框一個邊緣已經被mo索的斑駁陸離……。看到我注視照片，她輕輕的說：我爸是石油工人，常年在YeWai作業，那是他們為數不多的合影之一……。給母親穿衣、喂水后，我們輕手輕腳、無聲無息地退到室外，看著遠方的星空、又是無語……，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她像是安慰我又像是安慰她自己：母親會好起來的。那晚的清輝灑滿了她的臉頰，她的眼睛里有星光在閃動……。大約半年過後，接到她的電話，母親是用她那雙瘦弱無力的雙手緊緊地拉著她的手撒手人寰……，那是間隔四年的再次拉手，很長很長時間，那麼那麼溫暖，那麼那麼柔和、彷彿又讓她回到了童年……。打開她發給我的手機彩信。在那小小的屏幕上，曠遠的戈壁灘背景下，有一個身著國旗色工裝英姿風發的小伙手拿焊槍像一面旗幟屹立在漫長的管道旁邊……。另一張是他們和兒子的幸福合影，每一張的笑容都那麼燦爛……。窗外，星光點點……。

杯中的紫羅蘭那淡紫色的花兒在滋潤通透后終於慢慢沉降下來，最後以一種最為美麗飽滿的姿態，丰姿綽約地欣欣然開放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