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受傷的小貓

一望無際的大海上，此刻也算得上是風平浪靜了。陽光明媚，蔚藍的天空，蔚藍的大海，輕輕的微風，一艘海船悠哉地在這樣的海上行駛着。

這是一艘可以用上『漂亮』這個用於形容女人的辭彙來形容的船隻。流線的造型，寬窄適中的船身，翻著銀白的光芒。彷彿深深是一個清純的少女，又似一位高貴的女王。船首同樣有着自己獨特的造型，女性的半身像，典雅悠然。

海船上懸掛的旗幟說明了它的用途，那是一張有着骷髏的旗幟——海賊船。槍魚劍交叉的骷髏頭，在長槍的槍管之上斜倚著一個小小的美人魚，這正是劍帝海賊團的標誌。

貝爾梅爾從瞭望塔上跳下，「露玖姐姐，你說哥哥能夠找得到小狐狸嗎？」走到了坐在甲板上翻看書的露玖問道。

露玖暫時停下了翻書的動作，「放心吧，他什麼時候讓我們失望過？」那樣沒有方向的大海上尋找艾莉卡，露玖知道若是自己的話一定是不可能的，即使她有尤利安的能力。可是，她的心中卻願意相信他，相信他能夠找得到。沒有根據，只因為那個人是她的壞弟弟。

「嘻嘻，姐姐跟我想的一樣，我也認為哥哥能找到小狐狸。」貝爾梅爾一副放心狀，蹲到了露玖的身邊，「姐姐，可以跟我說說你看的是什麼嗎？」

「好啊。」

船艙中掌舵的摩根，在他身後的桌子上拿着三角板的尺子畫着什麼的蕾妮，在房間之中擦拭著自己的愛刀的雅斯娜，他們此刻心中也想到了這一點，那個傢伙什麼時候讓人失望過？

G8要塞，傑西卡的小餐廳之中，已經臨近中午，卻是不同往常般充斥着翻炒聲。此刻，安靜無聲。

『嘀嗒』一滴清水落入了盆中，為這安靜的環境增加了一絲生氣，也讓坐在桌邊的傑西卡回過了神來。她站了起來，開始收拾桌子上的餐具。殘羹剩菜，那種東西在這裏不存在。很乾凈，先前的那位客人將她做的所有的食物都吃掉了。

將這些餐具疊在了一起，最後她的手伸到了那個位置，那個剛剛那位客人還坐着的位置。

『可以的話，請等我吃完，她的食物很美味，我不想浪費。』那個聲音彷彿還在耳邊似的，讓傑西卡忍不住撫摸了一下那裏的桌面。

「姐姐……」不自覺地這麼叫了出來，她卻沒有注意到，反而陷入另一個回想之中。

『我們會立刻攻擊的』這句話不斷在她的心中縈繞着。傑西卡咬了咬下嘴唇，想要剋制住自己流淚的衝動，卻怎麼也止不住那已經成了線的淚珠。

正在這時，這間餐廳的門打了開來，傑西卡連忙轉過身去擦拭著自己臉上的眼淚。她會軟弱，但是不會讓別人看到她的軟弱。尤其是面對那些冷眼面對她的士兵們，她還沒有認輸……

來人走到了傑西卡身旁的餐桌上，做到了剛剛那位客人所做的位置，「給我弄些吃的，嗯，不用像艾莉卡那麼多，只要普通人的份就好了。」

突然的陌生聲音沒有讓傑西卡驚訝，對他來說，除了艾莉卡與拉坎，基地的其他人都是陌生的。真正讓她停下了擦拭動作的是來人話中的內容，她驚訝地轉過身來。

面前的人應該怎麼形容來的恰當呢？傑西卡有些疑惑，他只是那麼隨意地坐着，放在桌子上的手隨意地點指著桌面。不長的黑色頭髮，劉海處略微上揚露出了他的額頭。如劍一般的黑黑眉毛，下面是深邃的眼睛，同樣是黑色的眼瞳。嘴角始終掛着淡淡地微笑，讓人知道他的脾氣很好。

傑西卡疑惑地不是他的帥氣面容，而是他給她的感覺。面前的人一定是一個非凡的人，就是這樣的感覺。

他沒有自己說明，也沒有做什麼特別的動作展示，身上也沒有明顯的標誌，可是就是能夠給傑西卡那樣的感覺。

看着少女發獃，尤利安忍不住抬起手來為她將那未乾的淚痕擦去。這個少女只有貝爾梅爾那麼大，卻忍受了這麼多年痛苦，『很堅強呢。』他不知道她就是未來的那個傑西卡，卻只知道面前的她有着吸引他的地方。

『我正好缺一個廚師呢，這個孩子不錯，我要了。』尤利安心中做了這個決定，『到時候艾莉卡一定會很高興得吧。』他自己對自己的這個決定很滿意。

傑西卡並沒有躲避尤利安的手，她還在看着他。直到他碰到了她的臉頰，「你認識艾莉卡姐姐嗎？那麼，莉莉姐姐呢？她在哪裏？你要通知她不要再來了，那樣她也會被抓的。」她有些緊張地抓住了尤利安的手。

「我都知道了，放心吧，沒事的。」他的見聞色現在還能『看』得到艾莉卡，她只是被戴上了海樓石的手銬，其他的倒是沒有什麼。

傑西卡有些忍不住地沖着尤利安喊了起來，「怎麼會沒事？艾莉卡姐姐都被抓走了，你不去救她，卻在這裏浪費時間，你這樣還算是她的同伴嗎？」她甩開了尤利安的手，甚至推開了一步與她保持着距離。

看着眼前一副憤怒地小貓咪模樣傑西卡，尤利安有些不好意思。她那副眼神就像是在說，『你不合格，不配做姐姐的同伴』。尤利安摸了下自己的鼻子，「冷靜點，我沒說不去救她。」

「那你怎麼還在這裏？」傑西卡可沒那麼簡單放過他。

「因為有隻受傷的小貓咪更加需要安慰。」說話間他已經一把將傑西卡拉到了他的懷裏，「不好受吧？想哭嗎？為什麼要壓抑？哭出來吧，這裏沒有人會笑話你。」

他本身的心理年齡就在傑西卡父親的那個年齡段，再加上自己親手撫養著貝爾梅爾長大，讓他的身上彷彿真的帶着有那種父親的慈愛。至少在他懷裏的傑西卡掙扎了一下就被那股溫暖包裹住了。

她忍不住拉住了他胸口的衣襟，先是小聲地啜泣，然後則是大聲地哀號。她還會用自己的手捶打他的胸口，「為什麼不早點來？為什麼要丟下我？爸爸，媽媽，嗚嗚……」

『想要的是什麼？傑西卡。』小時候，母親這麼問着她。兩人坐在壁爐旁邊，屋內惟有爐火的光芒。

這是一個生日的晚上，傑西卡與母親一起坐在一張寬大的椅子上。她正裹着毛毯縮在母親的懷裏，露出的小腦袋略微歪了歪，似乎是想了想什麼，『嗯，那個啊，那個啊，我要父親給我買個小熊。』她這麼回答著母親。

可是，不久之後，迎來的是父親的死訊。他的父親因為救助一個海賊而葬身大海，要塞的英雄變成了恥辱。母親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就暈了過去，而她只能獃獃地站着，無法理解，死是什麼。

很害怕，不是死這個字，而是那些人的眼神。他們看着她就像是看着世界上最骯髒的東西一般，厭惡，噁心，鄙視，能找到的只有這些。

母親倒下之後，再也沒有起來。她只是不停地說着這一句話，『我不相信！』是啊，那可是她的男人，她怎麼會不相信他而去相信別的人？她不相信，也不會接受他們的說法。

傑西卡慢慢地長大，理解了『死』是什麼的時候，家裏的冬天已經沒有了溫暖的壁爐。

四壁的窗戶也被人砸碎了，屋內播灑著各種顏色的油漆。甚至有人爬進來在牆壁上寫着『要塞之恥』『滾出去』等等字眼。

很可笑，她開始學認字的時候，最早認識的字就是這些。

後來，母親也死了。應該離開這裏嗎？拉坎是打算這麼安排她的，可是她卻要求留下來。母親不相信，她也不相信。她不知道那件事情到底怎麼回事，拉坎叔叔也不願意告訴她真相。她想要靠着自己的手來證明一件事情，父親的孩子，她，還沒有認輸。

從那時候開始，傑西卡再未在人前流過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