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贏了之後你想做什麼?做朋友好不好。

第五章 贏了之後你想做什麼?做朋友好不好。

第五章贏了之後你想做什麼?做朋友好不好。

(一)

朴七彩走進琴房,一臉認真地將手機關機,真的要加油了!

朴七彩信心滿滿地走向鋼琴,把背挺得筆直,她優雅地舉起手落在鋼琴上,右手食指和中指上纏著的創可貼格外顯眼。鋼琴發出美妙的聲音,可是彈過幾個音調后,剛剛還表現得酷帥不已的朴七彩突然像觸電一般將手抽離鋼琴,然後一臉衰相吹著右手的中指和食指。

朴七彩疼得齜牙咧嘴:「老天爺太不長眼了,明明知道我怕苦怕累怕受罪,還非要讓我受傷。算了,不練了!」

說完便站起身,突然朴七彩眉頭一皺,腦中閃過昨天和權熙正誇下海口說要好好練習的場景,她又再次坐下。

「不行,昨天剛給權熙正誇下海口,這就逃跑,太丟人了。」

朴七彩再次擺出姿勢準備彈琴,可是當她的手要落在鋼琴上的時候,突然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一下伸過來抓住了她的手。

朴七彩被那隻手恍了一下神,等轉過頭來才發現,是權熙正。

「你幹什麼?」

「三天之內不準彈鋼琴。」

朴七彩吃驚地瞪著他。

「權熙正,你再說一遍!」

權熙正認真地說:「現在離開琴房,傷好之前不準彈琴!」聲音裡帶著一絲自己都不曾察覺的溫柔。

朴七彩用力甩開他的手:「權熙正,還有四天就比賽了,到現在我還不知道大二年級究竟派出誰來和咱們比賽,萬一是個特別厲害的人怎麼辦?」

「咱們音樂學院還有比我更厲害的高手嗎?」

「權熙正,你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上場的是我不是你。我上輩子是不是欠你的呀,我不想彈鋼琴的時候,你天天逼著我彈,現在我想好好彈琴了,你又不讓我彈。你也太難取悅了吧?」

「第一,我是老師,所以你必須聽從我的安排;第二,你不需要取悅我。現在離開琴房。」

「我偏不,腿長在我身上,我不走你能怎樣?」

朴七彩有些無賴地看著權熙正。

權熙正突然走到她身邊,一個公主抱將她抱起來。

朴七彩瞬間心跳加快,臉上也爬上了一抹紅暈,她有些吃驚地盯著權熙正:「權熙正,你幹什麼?」

「腿長在你身上,只好借我的腿讓你離開了。」

朴七彩第一次明白原來男女生的力氣相差這樣懸殊,她用力地推著權熙正,想把他推開。

「權熙正,你還嫌咱們的謠言不夠多呀,你想害死我呀!」

「反正我無所謂!」

說罷,便抱著朴七彩向外走去。

朴七彩顧不得臉紅,一臉驚慌:「權熙正,我投降!我回家!你快放我下來。」

權熙正立刻鬆手,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她的雙腳已經又回到了地面。

權熙正依然一臉招牌笑容:「早這麼聽話,不就好了。」

朴七彩一臉不爽地盯著權熙正那張優雅的笑臉:「權熙正,你不跟我對著干就不爽是吧,哼……」

權熙正突然收起了他的招牌笑容,一下抓住了朴七彩的手,一臉嚴肅地看著她。

「我早就給你說過,手對一個演奏者來說意味著什麼。你的手就是你的武器,想贏,就先保護好你的武器,懂嗎?」

朴七彩愣住了,心裡有些說不出的情緒在發酵。他這明面上是為了贏得比賽而勸自己保護好手,其實是在關心自己吧?朴七彩想到這裡不禁竊喜,不管怎麼樣,他的關心真的可以讓她忘掉一切不愉快。

(二)

朴七彩因權熙正對自己的關心竊喜不已,但是她很快又陷入了深深的憂愁里。她像所有懷著「小心思」的少女一樣,生怕不能將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展示給那個特別的人。

朴七彩將自己鎖在舞蹈教室里,對著鏡子雙手在空中比畫著彈琴的動作,有些心虛地自言自語道:「我彈琴的動作也沒很難看吧?」

門外傳來砰砰的敲門聲。

朴七彩趕緊打開門,是她的好友何沅珠正氣喘吁吁地站在門外。

「七彩,公布了!大二公布了和你pk的人了。」

「是誰?」

「鋼琴女神周五弦!」

「周五弦?」朴七彩臉上露出驚恐的表情,「啪」的一聲把門關上,「剛才一定是我開門的方式不對,我才會這麼倒霉。」

何沅珠還在外面使勁敲著門。

朴七彩再次打開門,怔怔地望著她:「你確定沒弄錯?」

「你還不相信我,周五弦剛在排練廳公布完這個消息,這會兒估計還沒離開!」

「走,咱們去看看!」

朴七彩和何沅珠來到排練廳門外,悄悄地打開門,就看到一個窈窕的女孩正背對著大門站著。

「她就是周五弦?」

何沅珠點點頭。

朴七彩看到周五弦伸出一雙修長的手指,開始進行手指舞,動作十分靈活優美,手形也十分美妙。

「哎,她這是幹什麼呢?」

「這是手指舞。我知道了,這個鋼琴女神看來就是通過練這個讓手指靈巧有力的,還真有一套。女神之名果然名不虛傳。」

何沅珠一臉崇拜地看著周五弦。

「什麼名不虛傳,我看就是故弄玄虛。權熙正還是鋼琴王子呢,也沒見他練什麼手指舞。」

周五弦做完手指舞的最後一個動作,然後打開鋼琴的蓋子,一雙優美的手放在鋼琴上面。

她正準備彈琴,卻從鋼琴蓋子上隱隱約約看到兩個人正鬼鬼祟祟地躲在門口偷看自己。

周五弦發出一聲冷笑,「啪」的一聲將鋼琴蓋子蓋住,然後回頭看去。

朴七彩她們看到自己被發現了,嚇得趕緊跑開。

她們氣喘吁吁地從教學樓跑出來。

朴七彩一邊跑還一邊往後看,卻不慎和正準備進教學樓的車允憲撞了個滿懷,她一個沒有站穩,向後倒去。

車允憲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朴七彩才站穩。

「你們這是怎麼啦?」

朴七彩氣喘吁吁地說:「別……別提了,本來我想去看看周五弦的彈琴水平,沒想到她故弄玄虛地練了半天的手指舞,還發現了我們。還好我倆跑得快。」

「她可不是故弄玄虛。這個周五弦的爸媽都是研究聲學的物理學教授,她從小就對聲音和音樂極其敏感,任何樂器一學就會,要不怎麼能叫鋼琴女神呢。」

「張口閉口鋼琴女神,權熙正還是鋼琴王子呢。真是長大二志氣,滅大一威風。」

「我這可真不是長人家志氣,這個周五弦就是在權熙正獲得鋼琴王子稱號的那次比賽上,得了第二名,獲得了鋼琴女神稱號的。」

朴七彩逞強道:「她再厲害也是第二名,反正我覺得周五弦沒你說得那麼神。如果她真的是大神,為什麼要跟我比呀?會跟我比彈琴的,肯定跟我水平差不多。」

「你這自我感覺也太良好了吧!這幾年權熙正不彈琴了,周五弦技藝飛漲,現在她和權熙正誰更勝一籌還不一定呢。」

朴七彩一臉沮喪,但很快強裝鎮定。

「那我倒想看看她究竟多厲害。」可是糾結在一起的手指還是暴露了她心中的緊張。

自從看過周五弦練習,朴七彩心裡就像壓著一塊大石頭,只能用每天不斷地練琴,來讓自己不再胡思亂想。

朴七彩坐在鋼琴前努力彈著一首曲子,聲音斷斷續續。

權熙正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她。

朴七彩一臉焦急:「又彈錯了,這曲子好難!」

權熙正突然從朴七彩身後彎下身,將自己的手附在她的手上,按著她的手指彈出一段旋律。

朴七彩頓時怔住了,僵硬的十指在權熙正的觸碰下無意識地敲擊著琴鍵。而看著權熙正認真的表情,朴七彩漸漸被吸引,也開始進入狀態。他用溫暖的手控制著朴七彩的手,不知不覺中她的動作也慢慢地開始流暢起來,琴房裡迴響起了優美的聲音。

權熙正不再去控制朴七彩的雙手,而只是自然地將手放在朴七彩的手上。她的手靈活地彈著琴,終於彈完一曲。

朴七彩興奮地回頭看著站在自己身後的權熙正:「沒想到我竟然也能演奏這麼難的曲子。」

權熙正溫暖一笑。此時朴七彩和權熙正臉挨得很近,兩人都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對方。

朴七彩心跳加快,面色緋紅,胸口不斷起伏著,不知該如何是好。

權熙正先恢復了鎮靜。

「我來給你講下挑戰賽的規則。」

朴七彩還沒有從慌亂中反應過來,慌忙點著頭。

「歷來的挑戰賽都是三局兩勝。第一輪雙方演奏同一首指定曲目,一般是經典的世界名曲。第二輪雙方各演奏一首原創曲目,讓對手複製。」

朴七彩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在第二輪的時候你就演奏今天我教你的這首曲目。這是我剛寫的一首曲子,還沒有公開演奏過。」

「好的,那第三輪呢?」

「兩局打成平手的時候,才會出現第三輪。第三輪是現場的評委老師當場出題。不過如果一方前兩局都勝出,就不會再有第三輪了。」

「我一定會加油,爭取前兩輪就搞定,結束比賽。耶!」

權熙正看著朴七彩沒有說話。他其實不太相信她的「加油」,更不要說什麼爭取兩局搞定。周五弦兩局搞定她還差不多!但是看著她這個高興的樣子,權熙正也沒有把話說破。萬一,傻人有傻福呢……

(三)

跨級挑戰賽的賽場上早已座無虛席,台下擠滿了觀賽人員,畢竟這樣的大戲幾年都難得一見。這場比賽將演示一場真正的「跨級對抗」,一是一年級挑戰二年級,二是無名小卒挑戰鋼琴女神。但是朴七彩作為才入學聖·迦伯利大學的一年級學生,大家都對她了解不多,所以也有不少人以為朴七彩是個暗藏在民間的高手……

朴七彩雖然已經對比賽場面有所預料,但是真正到了現場,她還是被盛大的比賽場面震驚了,讓她不免有些緊張。

她身穿禮服和高跟鞋坐在後台,一口一口地啃著冰激凌,企圖讓自己放鬆一下!

何沅珠站在她身後幫她扎頭髮,不時還吐槽道:「七彩,你從剛才就一直吃,也不怕把裙子撐破了。」

「沅珠,我要不吃零食壓壓驚,我非緊張得把心都跳出來。」

「你昨天不是還挺自信,今天怎麼怕了?」站在旁邊的權熙正一臉鎮定地看著朴七彩。

「這麼多人我能不緊張嗎?權熙正,聽說你打敗過周五弦,你快安慰我一下,告訴我周五弦一點也不厲害。」

「這個周五弦一點也不厲害。」

朴七彩臉上露出笑容:「我就說吧。」

「嗯,我第一,她第二。」

朴七彩的笑容頓時凝固住:「權熙正,這都什麼時候了,你就不能騙騙我,讓我心安一點。」

「心安都是自己給的,不是別人騙的。你最大的對手不是周五弦,而是你自己。」

朴七彩微微一驚,看著權熙正。

突然前台傳來陣陣掌聲。朴七彩趕緊拉開幕布的一條縫,向外看去,只見周五弦緩緩地走進場來,台下觀眾的掌聲越發熱烈,她沖著大家笑笑,目光不知怎的便朝幕布這邊看過來。

朴七彩嚇得一激靈,手一抖,冰激凌沾到了衣服上。

「哎呀,糟糕!」她慌裡慌張地趕緊拿出一張紙擦著衣服上的冰激凌。

權熙正看著朴七彩,不禁嘆了一口氣。

而台下,朴家五兄弟依然穿著統一的套裝,坐在觀眾席上,儼然成了最亮眼的存在,這也不奇怪,她這五個哥哥一起出現的時候,總是很亮眼的。

只見朴在宮不停地在擺著各種姿勢自拍。朴在商一隻手從空中變魔術地變出一枝花送給坐在身邊的女學生,女學生激動得彷彿要昏倒過去。朴在羽則安靜地坐著。朴在角看著朴在宮和朴在商不禁搖搖頭:「幼稚!」

一個女學生似乎準備勾搭朴在角,她走到朴在角身邊的空位子旁,沖著他撒嬌笑笑:「帥哥,我坐這兒了。」

朴在徵戴上眼鏡,帶著敵意地看著女學生:「這裡有人!」

女學生一愣。

這時,車允憲走進音樂廳,朴在角向他招招手:「這裡。」

車允憲快步跑過來坐在朴在角身邊,手裡還拿著個牌子,牌子上寫著:七彩加油!

女學生尷尬地離開了。

主持人孔陶陶微笑地站在台上,台下響起陣陣掌聲,孔主任的掌聲尤為熱烈。

舞台上放著兩架鋼琴。左邊白色鋼琴上放著寫著周五弦名字的牌子,右邊黑色鋼琴上放著寫著朴七彩名字的牌子。

孔陶陶露出甜美的微笑,展現出八顆雪白的牙齒,朴七彩只覺得她笑得有點晃眼:「大一大二挑戰賽現在開始,有請兩位參賽者周五弦和朴七彩出場。」

周五弦優雅地走上舞台,把目光再次轉向朴七彩。

朴七彩也走上舞台,卻因為不小心踩到裙子,身體一晃,沒有站穩,撲通一聲摔倒在地,狼狽至極。

台下哄堂大笑。

四個哥哥不由得站起來。

朴在角主持大局:「都給我坐下,你們這樣,七彩只會更緊張。」

他們只好重新坐下,一個個目光凝重地望著朴七彩,像比自己在台上比賽還要緊張。

(四)

主持人趕緊走上前去將朴七彩扶起來,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開始往下主持:「現在開始進行第一回合,指定曲目演奏。下面我將開始抽取今年比賽的指定曲目。」

一個學生抱著一個箱子走上舞台。

孔陶陶從箱子里抽出一張紙,展開。

「今年的指定曲目是貝多芬《命運交響曲》的第一樂章。首先由周五弦演奏。」

周五弦走到鋼琴旁坐下,摘下手套,開始演奏。琴聲流暢磅礴有力,充滿昂揚鬥志,將《命運》里那種不屈不撓的內涵表現得淋漓盡致。

站在舞台幕布后的朴七彩聽到周五弦的琴聲,身體直接僵住了,不由自主地開始顫抖,手不由得緊緊抓住了衣角。她有些緊張了,心想:看來這個鋼琴女神真的不是浪得虛名,好厲害。朴七彩,你真是蠢,竟然會揭下英雄帖,這下要丟人了。

周五弦看了看驚呆的朴七彩,一臉不屑地笑笑。她本就是抱著先碾壓朴七彩這個吊車尾,然後再打敗權熙正的打算。對於曾經輸給權熙正這件事,始終讓她不能忘懷。

一曲彈完,台下響起雷鳴般的掌聲。

周五弦起身鞠躬,得意地看了一眼走到台前的朴七彩,然後把挑釁的目光落在權熙正身上。

對上周五弦的目光,權熙正皺了皺眉,心想:「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要打敗周五弦,比想象中的還要難。」

孔陶陶走上舞台致主持詞:「謝謝周五弦為我們帶來的精彩表演,下面有請朴七彩演奏。」

周五弦微笑著轉身,故意從朴七彩鋼琴邊走過,輕聲說:「現在認輸還來得及。」

她的話讓朴七彩渾身一顫。隨即聚光燈亮起,照在朴七彩身上。

朴七彩顫抖地將手放在鋼琴上,萬分緊張,剛要開始彈,卻發現緊張得連手指都動不了了。完了,完了,手指動不了了,怎麼辦?情急之中,朴七彩抬起左腳,狠狠地踩了自己的右腳一下。

朴七彩疼得大叫起來:「哎呀!」手不由自主地落在鋼琴上,發出一陣噪音。

觀眾席上哄堂大笑。朴七彩趕緊抬頭看曲譜開始演奏。但她彈出的曲子斷斷續續,還彈錯了好幾個音,好在終於將曲子彈完。

周五弦發出了不屑的冷笑。評委們個個皺起眉頭,搖著頭表示不滿。孔主任捂著腦袋,完了!完了!太丟人了。

權熙正眉頭緊鎖,如果下一輪不出現奇迹,恐怕贏的就是周五弦了。

孔陶陶走上舞台,對著觀眾一臉微笑。

「第一輪比賽結束了。下面休息兩分鐘,也有請兩位選手上台向觀眾致謝。」當然比賽結果也顯而易見。周五弦淡定地走到台前向觀眾打招呼致意,她得意地看了一眼表情獃滯的朴七彩,向她露出一個和善的微笑,並主動和朴七彩來了一個大大的擁抱。

周五弦的舉動再次引起了觀眾一陣陣讚歎的掌聲。原來如此,她想要博取觀眾們的好感。

周五弦保持著和善的笑容,附在朴七彩耳邊輕道的話語卻極盡諷刺:「我看權熙正是江郎才盡不敢比賽了吧,所以才選你這個吊車尾來比賽。」

朴七彩使勁地搖著頭,她突然有些難過,喉嚨里像是卡住了什麼東西,卻還是極力辯解:「才不是,你可以嘲笑我,但是我不准你去抹黑他。」

「抹黑他的機會可是你給我的。你要想讓權熙正少丟點人,最好直接認輸。否則無論是你還是權熙正,都會丟更大的人。說不定就像你那個花瓶大哥一樣,永遠地滾出音樂圈。」

周五弦說完放開朴七彩,再次向觀眾鞠躬。

朴七彩被周五弦的話打擊得身體僵硬住了。她說的沒錯,除非奇迹出現,否則自己根本贏不了,甚至還會連累到權熙正和大哥。自己只會給大家惹麻煩,讓他們更丟人。

舞台上,孔陶陶繼續主持:「下面我們開始第二輪比賽,複製對方曲目。這一輪有請朴七彩同學先演奏,請兩位選手交換鋼琴。」

周五弦優雅地走向黑色鋼琴前坐下,朴七彩卻依然愣在台上。

台下再次響起一片噓聲。

孔陶陶趕緊悄聲提醒:「七彩,七彩!」

朴七彩被孔陶陶喚醒,一臉木然地走到白色鋼琴前坐下。她現在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就是不要給權熙正抹黑。

朴七彩你快彈啊,她在心中對自己暗暗這麼說著。但她看到曲譜就開始緊張了,曲譜上的音符竟直接在她眼中消失了,她現在能看到的只剩下了白紙一張。朴七彩使勁搖搖頭,再次看向曲譜,但是曲譜上依舊沒有任何東西,台下已經傳來陣陣噓聲。

朴七彩努力將手放在鋼琴上,鋼琴終於發出了聲音,她輕輕按下黑白琴鍵,彈出的卻是最簡單的兒童入門的曲子。

觀眾席上傳來一陣嘲笑。孔主任在底下使勁捂著臉:「哎喲,這下徹底完了!」

除了孔主任,何沅珠也是一臉擔憂。

何沅珠轉頭看著權熙正,問:「為什麼會這樣?權熙正,你怎麼能讓七彩在第二輪比賽里選擇這麼簡單的曲子?」

「我讓她彈的不是這首。」

何沅珠一臉驚訝:「那為什麼……」

「恐怕是因為七彩太緊張了。」權熙正盡量壓低聲音,不讓自己也跟著擔心。

何沅珠一臉焦急,不斷地跺著腳:「那可怎麼辦?這下輸定了。」

「安靜,讓我想一想。」權熙正的語氣有些嚴肅,聞此,何沅珠趕緊閉上嘴。

幾分鐘后,朴七彩的曲子演奏結束,主持人孔陶陶走上舞台:「下面有請周五弦複製朴七彩演奏的曲子。」

站在旁邊一直安靜聽著朴七彩演奏的周五弦臉上露出一絲冷笑,走上舞台,走近鋼琴,雙手微揚,開始彈琴。

周五弦完美地演奏了朴七彩的曲子,一曲畢,舞台下響起一片掌聲。

朴七彩徹底絕望了,一下癱倒在地上。

孔陶陶走上舞台,同情地看了朴七彩一眼,搖了搖頭,一臉擔憂。

突然,一直坐在舞台下的權熙正站了起來,說道:「主持人,我申請比賽暫停五分鐘。」

所有人都驚訝地看著權熙正。

孔陶陶眼中一亮:「我對暫停比賽沒有異議,但是你需要徵得周五弦同學的同意。」

權熙正的目光落在周五弦身上,然後鄭重對她深深地鞠了一躬:「周五弦同學,我請求您能同意比賽暫停五分鐘。」

周五弦抬頭看著權熙正,眼底一片得意,沒想到有一天權熙正也會低頭懇求自己。可就算是鋼琴王子也無法改變結局,她才是最後的贏家。

周五弦露出微笑:「我也沒有異議。」說罷便坐下,一臉輕鬆地開始調試自己的鋼琴。

聞此,孔陶陶宣布比賽暫停五分鐘:「好的,現在比賽停止五分鐘。」

權熙正拿著一個盒子走上舞台走到朴七彩身邊,蹲下身來。權熙正聲音溫柔:「七彩!」

朴七彩抬起頭來,一臉淚光地看著權熙正。

「對不起,是我給你、給大哥、給整個大一年級的學生抹黑了。周五弦說得對,我就該早點認輸。這樣你們就不會因為我受到嘲笑和質疑。」

權熙正一下抓住朴七彩的肩膀:「朴七彩,你看著我。不讓我和你大哥遭到質疑的方法不是放棄,而是打敗周五弦。」

朴七彩愣住了,獃獃地看著權熙正。權熙正繼續說道:「朴七彩,之前你付出了這麼多,就這樣放棄,你甘心嗎?」

朴七彩掙脫開權熙正:「我當然不甘心。那我該怎麼辦?我怎麼可能贏得了她?」

權熙正打開手中的袋子:「你還記得這個嗎?還記得你說過什麼嗎?」

袋子里放著一個魚缸,一隻小烏龜在魚缸里奮力地游著。

「還真是物以類聚啊,現在你心裡的火被澆滅了,不就又要回歸像烏龜一樣每天不緊不慢、無激情、無鬥志的生活了嗎?」

朴七彩昂起頭:「錯!我朴七彩鄭重聲明,我心裡的火沒有滅!我要參加鋼琴比賽,而且,你要好好地教我。我偏要讓你看看我這隻烏龜是怎麼戰勝兔子的!」她的眼中有了光亮。

權熙正認真地看著她:「朴七彩,你相信我嗎?」

朴七彩盯著權熙正看了兩秒鐘,點點頭。

「那麼從現在開始記住我的每一句話。你放鬆,不要想著輸贏,也不要把這裡當成賽場。你就把音樂廳想成你最舒服的卧室,把觀眾想成你的零食,跟著自己的感覺走。」

權熙正面帶微笑地看著朴七彩。

朴七彩獃獃地看著權熙正。

「如果你真想要維護我和你大哥,就展現出你真正的實力吧。我相信你可以的。」

是啊,想要維護權熙正和大哥的唯一方法就是贏了周五弦。

朴七彩臉上又恢復了自信,她將小烏龜拿出來放在鋼琴上,對著台下輕輕點點頭。

「比賽可以繼續了。」

朴七彩和權熙正相視一笑。

周五弦看著朴七彩一愣:「既然還要垂死掙扎,那就看我怎樣徹底把你擊敗吧!」

孔陶陶:「下面有請周五弦演奏,朴七彩複製。」

周五弦從腳下的背包里拿出一個風鈴,放在鋼琴上。

看著這一幕,觀眾席上傳來一陣陣驚訝之聲。

舞台下的朴在宮拍拍身邊的朴在羽,疑問道:「小五,這音樂廳都是密閉設計,根本不會有風,她拿個風鈴幹什麼?」

朴在羽疑惑地搖搖頭:「我也猜不到。」

周五弦坐在鋼琴邊開始彈奏,嘴角露出一絲得意。

此時,權熙正皺起了眉頭。這個鋼琴的聲音好像有些不太對勁,音色略微有偏差,可是剛剛她明明調過音,周五弦這種演奏高手,是不可能出現調音錯誤的,除非她是故意的。可是究竟為什麼?

權熙正也沒有想明白她到底要幹什麼!

周五弦臉上的笑意更加濃了,她用餘光瞥了一眼觀眾席上的權熙正,心中得意:權熙正,你一定感到很疑惑吧,不過接下來你會震驚的!

周五弦的手指在琴鍵上加快了演奏的力度和速度,重重地落在幾個鋼琴鍵上,琴音婉轉且悠長。

突然,她放在鋼琴上的風鈴有了異樣,風鈴在沒有風的音樂廳開始有規律地顫動,發出美妙的鈴聲。風鈴的聲音和鋼琴的演奏聲毫無違和感,反而豐富了鋼琴的聲音,讓演奏的聲音變得更加美妙。

聞此,觀眾席上發出一陣陣驚訝之聲。

風鈴聲配合著鋼琴的優美聲音,讓音樂廳突然間彷彿變成了茂林修竹、鶯啼蟬鳴的林間清晨,出現潺潺的流水聲,大片大片飄落飛舞的花瓣。

舞台另一端的朴七彩也吃驚地看著周五弦和在周五弦的音樂中感受到的林間意境。花瓣彷彿在音樂廳中飛舞,黃鶯輕啼。

舞台下朴七彩的五個哥哥也驚訝地看著這一切。

朴在羽不禁發出疑問:「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風鈴會動?」

而權熙正總算看明白了,他說:「原來剛才音色的差異是她為了引起風鈴和琴音的共振,而故意調音成這個樣子的。最難得的是她不僅讓風鈴和琴音產生了共振,而且風鈴的聲音和鋼琴的演奏毫無違和感,甚至更豐富了聲音的表達。」

底下的人都在竊竊私語:

「把音樂學和物理學這麼完美地結合,簡直就是個奇迹。怪不得有人說我們學校有兩個音樂天才,一個是用心和情感創作的權熙正,另一個是用腦子和邏輯創作的周五弦。想要完美複製這首曲子,恐怕即使是權熙正,也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情吧。」

「沒錯。想要複製這首曲子,不僅要一個音調不差,還要知道究竟調整的是哪個鋼琴鍵的音色。哪怕一個鍵失誤,配合鋼琴演奏的風鈴都可能會失去共振,或者變成噪音。」

朴在羽想:這下七彩的麻煩大了。

(五)

朴七彩聽著周五弦的演奏,再次緊張地攥住裙子。雖然她不甘心、不想讓權熙正失望,可是這個曲子也太難了:「我怎麼可能複製呢?究竟該怎麼辦?權熙正,你快告訴我。」

朴七彩看到觀眾席上權熙正突然站了起來,對著朴七彩點點頭,然後指指鋼琴上的小烏龜,對朴七彩露出溫柔的笑容。朴七彩那顆不安緊張的心,一下子安定下來。她的手鬆開衣角,目光落在鋼琴上的小烏龜身上。對,放鬆,跟著感覺走。她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了。

朴七彩突然放鬆下來,慢慢地閉上眼睛。

觀眾席上再次發出一陣陣驚訝之聲。

孔主任喃喃道:「朴七彩她想幹什麼?現在不是要瞪大眼睛,眼耳並用地儘力記住這首曲子嗎?」

車允憲和朴在宮突然從後面伸出腦袋。

車允憲、朴在宮:「噓!」

孔主任:「你們……」

朴七彩閉上眼睛靜靜地聽著曲子,突然周圍的觀眾、評委都消失了。舞台變成了朴七彩最熟悉最舒服的自己家的草坪花園。一個個音符化作音符形狀的零食在朴七彩四周飛舞環繞。

朴七彩張開手臂,她仔細感受著周圍音符的環繞:「我感受到了,全部都感受到了。」

鋼琴聲停止。

朴七彩睜開眼睛,向自己的鋼琴走去,再次和周五弦擦肩而過。

周五弦冷笑著對著朴七彩輕語:「別白費力氣了,這次我贏定了。你以後就慢慢看著我是怎麼擊敗權熙正的吧。」

「這話你還是先打敗我再說吧。權熙正根本就不屑和你比。」

「你!你別太囂張,到時輸了可別太難堪。」

「我會讓你把對權熙正和我大哥的質疑全部收回去。」

朴七彩說罷徑直走向鋼琴。周五弦望著朴七彩的背影,一愣。不對,為什麼氣場變得不一樣了?她一臉疑惑地走向舞台幕後。

朴七彩調了幾個鋼琴鍵的音,然後將手放在鋼琴上開始演奏。

在朴七彩的想象中,舞台、音樂廳再度消失了。

朴七彩再度置身於自己家門前的花園草坪中。

她手指在鋼琴鍵上靈活地運動著。風鈴開始震動起來。

觀眾席上輕微地發出陣陣讚歎之聲。

見此,周五弦緊緊地握緊了自己的手掌,這不可能……她竟然……

何沅珠驚訝地說道:「和剛才周五弦演奏的是一樣的。七彩,竟然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將剛才周五弦彈的全部記住了,太不可思議了。」

權熙正也震驚地看著舞台上的朴七彩。

「是絕對音感。」

「什麼?」

朴在羽給大家解釋道:「絕對音感是對聲音的一種天賦。即使在眼睛不去看的情況下也能準確地分辨出聲音的來源、方向、發聲物體、音調,並且即使不用特意地記憶,聽過的一連串曲子也能自然而然地記在腦海中。」

何沅珠十分疑惑:「可七彩之前好像並沒有說過她有絕對音感。」

「不僅是你,即使身為哥哥又同在音樂學院的我也不知道。七彩竟然擁有絕對音感,應該連她自己也沒發現吧。但是在剛才,絕對音感居然在她注意力高度集中的情況下無意中被激發了出來。」

權熙正突然自嘲地笑了笑。

「我也是沒有想到她竟然擁有像貝多芬、莫扎特這些極少數的音樂天才才有的絕對音感。」

車允憲:「權熙正,你是不是有點羨慕嫉妒呀,這可是連你這個鋼琴王子都沒有的天賦呀。」

「其實在她幫我把走音的吉他秒速調好,甚至在我們第一次見面她通過聲音認出我來的時候,我就該發現她擁有絕對音感的。可是那個時候我一直認為她只是歪打正著。可能是對她的偏見蒙蔽了我的耳朵和眼睛。」

「還有一小段就結束了,如果這段不出現任何問題,那七彩就贏……」

朴在羽的話說著說著突然停下了。

權熙正耳朵動了一下。

「你也聽出來了吧,這段開始和周五弦彈的不一樣了,卻更加優美,給人一種無比舒服和愉悅的感覺。」

舞台上,沉浸在音樂中的朴七彩周圍的一切再度變了,花園和零食音符消失了。

周圍變成了一片花海,朴七彩在花海中彈琴。

權熙正拉著小提琴一步步向她走來。

朴七彩的手指靈活地在鋼琴上彈奏著。一片片花瓣音符從朴七彩手指間的鋼琴中飛出,滿天飛舞。所有人都沉浸在朴七彩彈出的優美音律中。

突然觀眾們紛紛流下淚水。孔主任更是淚流滿面。權熙正也在不知不覺中濕了眼眶,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突然這樣,是這段琴音的原因吧,溫暖而讓人感動。朴七彩果然是既能帶來意外,也能帶來意想不到的驚喜。

音樂聲停止。觀眾席先是靜默一片,接著響起雷鳴般的掌聲。所有人都以驚嘆讚賞的表情看著朴七彩。

朴七彩微笑地站起來,看著大家。

孔陶陶一臉陶醉地走上舞台,擦去眼淚:「下面我宣布此次比賽的結果。大二周五弦勝出!」

觀眾席上又一片驚訝唏噓之聲,驚嘆著音樂學院居然又出現一個音樂天才。孔主任激動地跳上舞台,大喊:「明明我們大一學生彈得更優美,為什麼大二勝呀?」

孔陶陶無奈地道:「我承認朴七彩同學的演奏可以稱之為天籟之音,但這一輪比賽的題目是複製對方的曲子。所以很遺憾大一無法勝出,比賽就是比賽。」

孔主任說不出話來了。

朴七彩也有些沮喪。

這時,觀眾席上的朴七彩的五個哥哥突然齊刷刷地站起來,每個人手上舉著一個橫幅。

橫幅上寫著:朴七彩最棒!

他們高聲大喊:「七彩最棒!七彩最棒!」

觀眾席上所有人都跟著站了起來喊著:「七彩最棒!七彩最棒!」

朴七彩感動地笑著流下眼淚。原來這就是權熙正說的被認可和勝利的感覺,這種感覺竟然是那麼的美妙。

朴七彩甩掉高跟鞋,拉起裙子向權熙正跑去。

觀眾席上所有的人都主動為她讓出一條道路。

朴七彩高興地跑到權熙正身邊,一下緊緊抱住他,開心地說:「權熙正,謝謝你!」

突然一下被抱住的權熙正愣住了,他出生差不多二十年真是第一次遇見這麼「恬不知恥」的女人!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抱了他。但他卻沒有推開朴七彩,因為他也覺得這個瞬間有些美好,畢竟他們曾並肩作戰,現在雖敗猶榮,不是嗎?

看著台上抱在一起的兩人,全場再次響起雷鳴般的掌聲。

車允憲看著朴七彩和權熙正擁抱,趕緊將兩人分開,把兩套衣服塞給朴七彩和權熙正。

「咱們還有承諾要履行呢。」

「天呀,差點忘了。」

於是按照賭約,權熙正穿起了白色的紗裙,朴七彩則身穿男士球衣,兩個人看看彼此滑稽的樣子倒並不覺得丟臉,只是有些遺憾。

「都怪我,要不是我臨時改了曲子,贏的就是咱們了。」

「那你當時為什麼改了曲子呢?」

「我當時突然想起我們在敬老院合奏的場景,就靈光乍現,覺得這麼彈出來感覺會更對,然後我就忘了還在比賽,情不自禁地把曲子改了。」

權熙正聽后突然愣住了:「沒想到你也有這麼愛音樂的時候。」

「那當然。對了,有件事忘了問你了。我的小烏龜怎麼在你那裡?」

「我提前去你家帶過來的。別忘了我做事從來都是考慮很周全的,特別是對你更要周全了。」

朴七彩聽到權熙正的話不禁露出了開心的笑容:「原來,我對你這麼重要啊。」

「主要是你比較會製造意外,我必須考慮周全。」

朴七彩頓時笑容僵住,擺出平時和權熙正互看不對付的神情。

「權熙正,你真是會冷場……不過還是要謝謝你。就是因為你帶來了小烏龜,我才想起之前咱們在車站說的那些話,所以才能超常發揮。」

權熙正情不自禁地露出微笑,這個微笑不是權熙正那個招牌的假笑,而是發自內心的笑容。

朴七彩看著權熙正,心跳加速,不由得用手捂住胸口:「權熙正,我發現你不假笑的時候還挺好看的。」

朴七彩不由得也笑了起來。她覺得他也沒那麼討厭,甚至……有點值得喜歡。

可此時,權熙正突然眼前一黑,暈倒了。

朴七彩驚慌地抱著權熙正坐下,輕輕拍著他的臉,焦急地輕聲喊道:「好燙啊,權熙正,你醒醒!你好像發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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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小調進行曲:影視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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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贏了之後你想做什麼?做朋友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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