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烏龍

林晞還沒來得及處理群里這事，轉過頭看向衛塵婉。

他問：「怎麼了？」

衛塵婉手機一轉，林晞看到的是微信朋友圈的界面，上面正好是那條他剛發沒幾分鐘的朋友圈。

朋友圈的內容是這兩天來他拍的照片，九宮格里幾乎每一條都有她，有的時候是一隻手；有的時候是一個背影；還有的時候是一縷髮絲，配上的文案：景美還是人美。

這就讓她想到了之前去拜訪蕭雲回前輩，那天在草莓園裡她也發了條朋友圈，「草莓可愛還是我可愛」。

從她的朋友圈界面看進去已經有好幾個共友在下面點贊評論了，也不知道從林晞那裡看有多少人在這條朋友圈下面留下痕迹。

其中第五張圖的最下面是他與她的合照，明歆幫忙拍的，兩個人都笑得很燦爛，是她正臉出鏡的照片。

林晞這波秀得很突然。

一群人在下面評論說是不是林晞盜了女朋友的圖，就這麼毫不加工的放上來了，氣得林晞幾乎自閉，他這麼辛苦地用美圖軟體修了這些圖，他們這群沒眼力的竟然還說他盜圖。

所以他就反擊了。

「在這兒統一回復你們這群諂媚的狗東西們，這圖是我自己一點點修出來的，竟然說我是盜圖？無知！膚淺！」

這評論衛塵婉也看見了，笑得不行。

「你手腳真快，我還沒來得及發朋友圈你就先發了，竟然還修圖了！」

林晞得意地一笑：「那當然，我就是要大大方方地給大家介紹我的女朋友。」

這種佔有慾和宣告天下的方式衛塵婉竟然還挺滿意。

「我是有些佩服你們女生，我從昨天就開始修圖了，弄到今天，怎麼這麼複雜，我還特地模仿了別人的發圖風格。」

衛塵婉差點笑癱，男生果然不適合做這種細活。

他們原定計劃是下午三點出發回T市，宋嘉汌來送他們。

林晞站在前台準備結賬，前台的小姑娘接過他們房間的鑰匙之後說：「你們的賬單小宋老闆已經都拉掉了。」

衛塵婉睜大眼睛看著林晞。

林晞低嘆一聲：「我去。」

手裡的卡都已經拿出來了，他對前台小姑娘說：「你先等一會兒。」

宋嘉汌正在門外跟民宿的工作人員說著些什麼呢。

「嘉汌！」

宋嘉汌扭頭，聽見林晞在叫他。

他走進去問：「怎麼了？」

林晞抬了抬手裡的卡，宋嘉汌就知道怎麼回事了。

「排長，這事兒你別跟我爭，咱們難得見這一次面，我肯定不能讓你出這錢。」

「不許胡鬧，你把這麼好的房間留給我們，現在告訴我把賬單拉掉了，我們也是很久不見了，你把我當什麼人了。」

「沒有沒有，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們過年生意也好，真是好不容易來W市一趟的，你也讓我做一次主吧，我聽了你幾年的軍令，這次聽我一回唄。」

這次倒是把林晞說著了，他想這也是宋嘉汌的一份心意吧，他抿了下唇。

宋嘉汌伸手勾過林晞的肩膀：「走吧排長，我送你們到高架路口。」

他們走到停車場，宋嘉汌轉頭沒見著衛塵婉。

「嫂子呢？」

「她去廁所了。」

宋嘉汌點了點頭，兩個人站在車邊等人，宋嘉汌在口袋裡套這些什麼：「排長，抽煙嗎？」

「你別拿了，我不抽，你嫂子不喜歡煙味。」

聽了這話，宋嘉汌豎起了拇指：「我們那時候都從部隊裡帶了些壞習慣出來，我那時候抽煙也挺重的，回來之後我媽讓我戒煙，說女孩子不喜歡，我真是花了好久的時間才讓自己的煙癮變輕，尤其是那時候歆寶懷孕，我足足一年沒抽煙。」

林晞只不過是沒說出口，他其實還沒戒煙成功，只是讓自己盡量拒絕抽煙，有的時候聞到煙味還是會很引誘他犯錯。

衛塵婉其實是借著去上廁所的由頭做其他的事了，前面林晞去停車場之前偷偷塞了張卡給她，不等林晞說什麼，衛塵婉就知道他要做什麼了。

她問前台要了個信封，然後去大廳的ATM機里取了很多錢，放進了信封里，回到前台。

「有便簽和筆嗎？」她問。

前台的小姑娘遞給了她，衛塵婉寫了一句留言同樣是放在信封里然後封好。

「這個是給你們小宋老闆的，他回來之後一定要給他。」

衛塵婉把東西都遞給了前台，然後去停車場找林晞了。

她快步走過去：「不好意思，讓你們等我。」

宋嘉汌開的是他自己的車，把林晞送到高架路口，林晞知道宋嘉汌一直跟在他後面，快到高架路口的時候降下了車窗，伸出手搖了一搖，看著後視鏡里的車子在路口掉頭了。

宋嘉汌看著林晞的車開遠，過了一會兒自己手機上收到了一條信息。

排長：下次歡迎你來T市，我和你嫂子也好好找招待你。

宋嘉汌笑了。

林晞於他而言是戰友又是親人般的存在，其實在部隊有不同的長官來帶他們，林晞也不過是個小小的少尉軍銜而已，只不過英雄之間惺惺相惜。

宋嘉汌把車子開回去之後被前台的小姑娘叫住了。

「小宋老闆，這裡有個東西要給你。」

宋嘉汌一臉疑惑地走了過去，看著前台那姑娘給了他一個信封

他把信封捏在手裡似乎猜到了裡面的東西，拆開信封看到裡面除了一沓紅票票之外還有一張紙條。

紙條上很娟秀地寫著幾行字：千萬不要怪林晞，他這個職業可能覺得這麼做有些過意不去，希望你們一家生活幸福，小石頭也要健康成長。落款是衛塵婉自己的簽名。

宋嘉汌把東西收起來，想到了前面林晞說嫂子去廁所的這件事，他也明白過來了。

哎，他的排長啊。

衛塵婉坐在車上發完了這三天來的朋友圈，記錄了她跟林晞的短途旅行，十幾分鐘過去之後，衛塵婉都快來不及回復下面的評論了。

林晞開著車側了側頭看到衛塵婉的手指一直在手機上飛舞。

暫且回復完一部分評論之後衛塵婉就把手機放在腿上了，算是想休息一會兒。

看著林晞聚精會神地在開車，衛塵婉突然想到：「我到時候抽空去把駕照考了吧，以後開車還有我能接替你。」

林晞彎了彎嘴角：「我的婉兒真為我著想，不過我願意免費給你當司機，我平時喝酒的機會不多不用你幫我開車，你就只要坐在副駕駛就可以了。」

「但是你會累誒。」

「你坐在車上，我一定好好開車，怎麼會累。」

衛塵婉在車上坐久了就開始想睡覺了，林晞給她拿了一個靠墊放在腦袋這裡，怕她撞到車窗。

車子開到高速，天空開始下起了毛毛雨。

過了前面的收費站，就已經算了到T市區內了，不知道前面什麼狀況，突然堵車了。

車子走走停停，衛塵婉被剎車一晃一晃的弄醒了。

「唔……快到了嗎？」

「還沒，高速有點堵。」

車窗外的雨勢稍有些變大天色也已經暗了，衛塵婉伸手點開車載廣播，悠悠的傳出音樂排行榜上排名靠前的幾首歌曲。

雨刮左右搖擺，要是不下雨林晞還想探頭看清前面到底什麼情況，是不是出車禍了。

高速這一段正好要並道，更是給本來就堵車的路段雪上加霜了。

林晞終於從排著的車隊中看到前方閃爍著的燈光，在緊急車道上是警車的車燈，衛塵婉也看見了。

她說：「是警車啊，那可能前面是出事故了，應該開過這一段就好了。」

林晞就踩著油門慢慢磨，快開到警車的旁邊時發現並不是出了交通事故而是好幾部警車和基建修路車停在那裡，林晞眼尖，警車邊發現了熟人。

他把車子開到旁邊，降下衛塵婉那邊的車窗，雨水一下子就濺了進來，林晞伸手幫衛塵婉遮了點。

「老夏，怎麼回事啊？」

被叫老夏的那個交警回過頭來看到林晞，趕緊走了過去。

「林晞，你來的正好。」

這句話一說林晞就聽明白了，趕緊在前邊的緊急車道上停下了車，拉起了手剎打了雙閃。

「怎麼了林晞？」衛塵婉可聽不懂他們之間的暗號。

林晞揉了揉衛塵婉的腦袋道：「你在車上坐著等我，老夏那裡有點事我去去就回。」

衛塵婉見他鬆開安全帶直接推開車門出去了，連雨傘都沒拿，身上的衣服一下子就濕了，衛塵婉只能坐在車上看著他走到後面的警車那裡去。

被叫做老夏的警察是他們分局的交警隊隊長，叫龔夏，四十多歲了，他們平時叫他老夏，主要是因為叫老龔的話讓他們男同志難以啟齒。

見林晞下車，龔夏直接迎了過去：「我們正準備聯繫你們刑偵大隊呢。」

林晞是沒明白這高速路上關他們刑偵科什麼事。

「到底是什麼事？」

「高速上基建工程在修補路，結果發現橋下的草叢裡有個人，一開始他們以為是有人喝醉倒在那裡了，結果大半天一動不動，後來發現那人躺在那裡，腿部一下沒有衣物，就覺得有問題就告知了我們交警。」

林晞開始快速地消化著這些信息。

「所以你們現在還沒下去檢查過是嗎？」

「我們沒你們的經驗，不敢下去破壞現場。」

林晞往高速橋下看了一眼，看不太清，龔夏拿著高功率手電筒往草叢這麼一照，林晞在雨勢的掩蓋之下看到了他們所說的那個「人」，從林晞的那個角度只能看見那人的兩條腿，看不見上半身的情況。

這裡沒有跟他一個科的同事，只有他一個人可能沒法兩頭兼顧這解決這件事，

「還是要趕緊處理，不然這雨天能把所有東西全部洗刷乾淨。」

「那……要等刑警隊的人來再處理嗎？」

「來不及。」

林晞想著自己要先下去看看。

衛塵婉看著車後幾個警察站在雨里，她解開安全帶，從儲物櫃里拿了把傘就推開了車門。

「林晞。」

衛塵婉撐著傘走過來。

「讓你在車裡等著，不聽話。」林晞也不在別人面前遮遮掩掩，說話的方式很親昵。

「我就來看看，不妨礙你，是不是有突發的事了？」

林晞點了點頭。

一旁的龔夏看出來了。

「誒喲林晞，你今天不是上班啊？」

「嗯，剛從外面回來。」

「那真是不好意思了。」龔夏想了一下就記起衛塵婉是誰了。

「這沒什麼，我們警察就是隨時有工作。」

從高速橋是不能直接下到那個位置的，林晞就讓吊車把他放下去。

林晞扯著吊車裡的纜繩，在自己腰上和高速的圍欄之間扎了個緊，給自己做了個保護措施以防萬一。

吊車的駕駛員操作著機械桿，林晞踩在上面，手裡拿著手電筒。

「小心點！」衛塵婉站在圍欄邊上看著林晞一點點下去。

林晞晃了晃手裡的手電筒燈光表示知道了。

緊急車道上只有衛塵婉一個人撐著傘站在那裡，她也有些不好意思，看到這些警察淋著雨工作，還有林晞和她今天在回家的路上一有情況他就要開始忙了，這方面衛塵婉幫不上忙，只能默默支持他。

天空一直下著雨，林晞也不知道下面的草叢是個什麼情況，只能把手電筒的光圈擰大，看著這一圈的情況，另一隻手還要緊緊抓著吊鉤。

吊車沒法把他放到最下面，距離地面可能還有個三四米的距離，林晞接著把多餘出來的纜繩又掛在了吊臂上，把手電筒咬在嘴裡順著繩子往下滑。

衛塵婉站在上面沒法看清林晞，只能隱約看著他隨身的燈光特別晃。

林晞看了看下面，好像能落地了就把手一松，雙腳才在了泥地里，這個雨已經下了很久了，草地里已經吸收了很多水分。

林晞向上搖了搖手電筒表示自己已經到下面了，衛塵婉也鬆了一口氣。

為了分清自己的腳印，林晞還在自己走的路上設立了標記，走了大概有二十多米就能清楚看到草叢裡的那雙腿了。

他放慢腳步走了過去，高速橋上的人也知道林晞看到了。

遠遠地看到林晞的手電筒對著草叢照，他們都在等著林晞的信號，足足有一分鐘的時間，看著林晞蹲下身，伸手握住一條腿的腳腕直接拎了起來，衛塵婉都嚇了一跳。

林晞看著草叢裡的現場。

他真的是有滿口的髒話想罵出來，當他走進那雙腿，用手電筒照到上半身的時候，他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然後仔仔細細看了個遍，才最終確認了這東西就是個模擬的充氣娃娃，不得不說人類的文明程度已經可以把充氣娃娃做得如此模擬了也是令他意外。

高速橋上的人也一臉無奈，這叫什麼事，還以為碰上什麼刑事案件了，結果是這結果，這不是在耍他們么。

林晞還要把這個不成樣的充氣娃娃帶上來，讓人處理了這坨垃圾，這幢烏龍也算是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