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過去的七年

在經過前台小姐姐的介紹之後她知道這家民宿是宋嘉汌家開的，他爸爸是宋老闆，而宋嘉汌就是小宋老闆。

衛塵婉手裡拿了張前台桌上放著的簡版遊覽地圖，民宿的地理位置非常好，臨近五潭湖，往右邊走又是一條古鎮，左邊是一系列景點，怪不得遊客這麼多。

她看大部分都是小情侶來這裡玩，衛塵婉只在附近逛了一會兒，五潭湖的風光吸引了很多人來這裡拍照。

他們在來的路上只是在高速休息站這裡隨便吃了點東西做午飯，所以現在她嘴巴有點饞了，看到人家有在賣糖葫蘆串她也忍不住買了一串糯米山楂串，放到平時這類東西她是不怎麼吃的，應該是人到歡喜之處胃口也好了。

順手還買了點水果就回民宿了。

兩個人非常有默契，衛塵婉剛開門進房間，樓上的林晞就醒了。

睡了將近兩個小時，林晞睜眼第一件事就是找衛塵婉，身邊沒人，他往樓下一看正好自己要找的人就在客廳。

衛塵婉把手裡的水果放在客廳茶几上，抬頭看了一眼，兩個人雙目對視。

她笑了，往樓上走。

「睡醒了？」

「嗯，你出去過了？」林晞坐在床邊，等她走來。

「我不是很困，所以就出去兜了一圈。」

林晞把人撈過來，放在他腿上，臉湊過去就親她，彷彿這已經是個自然而然的都動作了。

「吃什麼了，嘴巴這麼甜。」

「冰糖葫蘆。」

「真甜。」

這陣甜味讓林晞欲罷不能。

等林晞嘗夠了味道才重新鬆開被他緊握的腰。

「以前我真沒看出來，林晞你這個人是親親怪嗎？」

林晞差點失聲大笑。

「那請把冠名權給我，本人只對你一個人這樣。」

林晞往後仰，倒在床上，衛塵婉也順勢躺在他旁邊。

「林晞，宋嘉汌和你是同一個部隊服役的嗎？」她終於問出好氣很久了的問題。

「他是我手下的兵，我那時候剛提幹了少尉，是他的排長，我也帶了他挺久了，這小子有點毅力也很聰明。」

「這樣的辭彙算是你對別人的高評了嗎？」

「算是吧，我在部隊不是我吹，是別人對我的評價，說我冷麵閻王，其實不過就是不太愛和人開玩笑對新兵的手段也有些嚴格罷了。」

「聽上去也很有天分，那他怎麼也退役了？」

聽到這個問題，林晞沉默了一會兒，衛塵婉看著他的臉似乎是回想到一些不太好的事情了，看他這個表情，衛塵婉也猜到一些了。

「是我的錯。」林晞閉了閉眼睛，「那次我們執行任務，先遣部隊情報有誤，大大錯算了我們特種部隊和敵方的人數，那次我們差點就受到了重創，因為不能強攻，所以我只能帶著我的兵做戰術性防守，他們的人是我們的兩倍之多，我幾乎打光了我所有的備彈，如果增員再不來的話我們就要直接拼冷兵器了，那兩天陰雨，我們在泥濘的草地里趴了兩夜，就在我們增援部隊來之前敵人發現我們了，我們把最後剩下的手雷都丟了出去才拖延了一點時間，但是有人繞到了我們的後面被我發現了，我帶著最精銳的兵去突圍，沒能保護好他們。」

林晞說到這裡的時候滿是自責，衛塵婉一隻手撫上了他的臉，林晞握著她那隻手側過頭注視著她。

「當時有一顆手雷掉在了我們中間，和我對峙的那個人正好擋住了我的視線，我沒來得及處理那顆手雷，但是嘉汌發現了，他衝過來撲向了我，手雷炸開的彈片打在了他的左腿上，我很努力的給他止血了，但是單片還是擊碎了他的腳踝，都是我的錯。」

「林晞……」

衛塵婉側身抱住了他，這一定是段痛苦的回憶。

林晞還是想把這件事情說完：「腳踝的骨頭碎得太厲害了，後來軍醫親自來跟我說宋嘉汌的腿傷不適合留在特種部隊了，意思說讓我去勸勸他，但是嘉汌的性子怎麼容許自己退出特種部隊，最後是上級去找他談話，上級的意思是即使退出了特種部隊也可以在別的團繼續做一名尖兵，我那時候很害怕最終的結果甚至想躲起來，沒想到嘉汌自己來找我了，說他退出了特種部隊就沒有當兵的意義了，他沒法想象不與我們在一起作戰的日子，所以就申請了退役。」

那一天的林晞心裡很難過，宋嘉汌是他的兵，而他卻沒能守住他的兵。

其實每一年都會有一批又一批的軍官退役，每個人退役都是好好思考之後的結果，大家都是奔著美好未來去的，以前林晞總是會和自己的戰友笑著告別，說以後再聯繫，而宋嘉汌那次林晞心裡是滿滿的不舍。

宋嘉汌在退役儀式前一天找過林晞，說他自己因為腿傷選擇退役的，雖然不能再在特種部隊里繼續履行職務，但是他回家之後可以跟著父母一起開民宿，還能有空餘的時間談戀愛。

宋嘉汌跟他說話的神情他還記得很清楚。

「排長，你別一臉沮喪，我們又不是再也不見了，我馬上就是自由身了，一定要搶在你面前結婚生子，讓你嫉妒嫉妒。」

這話後來倒是成真了。

林晞在他的臉上絲毫看不出有退役的失落，其實誰的心裡都明白，這真不是滋味，特種部隊內部優勝劣汰，林晞當時根本沒辦法留住人。

好在，現在一切都順利。

林晞看到衛塵婉那張小臉都皺成什麼樣了，趕緊用手把她眉間的眉頭舒開。

「你看看你，早知道我就不說了，說得你心情都不好了。」

「不行，以後你在部隊的事都要告訴我，我想知道。」

「那行吧，我在部隊這七年的事我慢慢告訴你，只要你想聽。」

「那你現在親我一下。」

這話林晞最聽得進，拉過衛塵婉就吻了上去，這一吻差點又壞事兒，還好他能把持得住。

衛塵婉能感受到在他的左胸膛里一下又一下強有力的心跳，這一腔為祖國赴湯蹈火的熱血和一顆炙熱的心臟，她不敢佔為己有，只希望能在以後繼續發揮他的餘熱，帶著她的那份一起。

林晞的手機鬧鐘響了，他原本是怕自己睡過頭，現在倒是醒得早。

「重新給你梳梳頭髮，都壓亂了，過會兒我們跟嘉汌一起吃飯。」

天色已暗，這個民宿里亮起的燈也很好看，薑黃色的暖光在院子里搖晃，一路上都有造型獨特的路燈站在那裡。

衛塵婉背了一個小包包，很配她的大衣，用林晞的話說起來，女人背這樣的包只有美觀卻毫無實用性，該用的瑣碎東西都在男人的衣服和褲子口袋裡。

對此，衛塵婉不置可否。

兩個人走到民宿前台，宋嘉汌已經等在那裡了。

「走吧，去我家，沒多少路。」

宋嘉汌和父母住在一起，就在民宿的後面，走走也就十分鐘。

到家后，開門的是個年輕的女人，身後還有個抱著她腿的小男孩。

「排長，這是我妻子還有我兒子，宋明磊快叫叔叔阿姨。」

這名字一聽就是光明磊落的意思。

小男孩起初還有些怕生，宋嘉汌這麼一說，倒是奶聲奶氣地叫了聲「叔叔阿姨」。

宋明磊特別可愛，剪了一個西瓜頭，皮膚白白的，一雙眼睛烏黑。

林晞和衛塵婉作為客人非常客氣地和大家打招呼，還有宋嘉汌的父母非常熱情地把人拉過來問東問西，搞得宋嘉汌都不好意思了。

「爸媽，有什麼事過會兒我們邊吃邊聊唄，現在大家餓著肚子都不好說話了。」

宋嘉汌母親拍了身邊的丈夫一下：「說的是啊，我們現在說太多了，過會兒吃飯要冷場了。」

宋明磊黏在宋嘉汌身邊，忽閃的眼睛一直盯著衛塵婉看，一開始還偷偷看，後面就正大光明地露著腦袋看她。

「小明磊，你幾歲啦？」衛塵婉問。

宋嘉汌讓宋明磊自己回答，宋明磊就在衛塵婉面前比了一個二，意思說他今年兩歲。

宋嘉汌補充：「再過幾個月就要三歲了。」

衛塵婉從包里拿出一盒糖在宋明磊面前晃了晃，小孩子很喜歡這種能發出聲音的東西，注意力一下就被吸引過去了。

伸手想拿衛塵婉手裡的糖盒子，金屬小盒子就他的手掌這麼大，拿在手裡晃了晃，聽著裡面嘩啦嘩啦的聲音就笑了，笑出了臉頰上的兩個小酒窩。

「老公！」宋嘉汌妻子在廚房叫他。

「來了。」

宋嘉汌看了看一邊的兒子，還在想到底是放他在客廳玩還是一起帶去廚房。

「沒事，你把他留在這裡吧，我看著他呢。」衛塵婉看出他在糾結。

「好，嫂子麻煩了。」宋嘉汌拍了下宋明磊的屁股轉身就去廚房了，「歆寶，怎麼了？」

宋嘉汌妻子有個很有意思的名字，叫明歆，宋嘉汌平時叫她歆寶。

宋明磊一會兒就跟衛塵婉混熟了，趴在她腿上等衛塵婉給他喂糖。

明歆一走出來就看到這一幕，兒子在別人身上翻騰。

「小石頭，不能打擾阿姨。」

宋明磊從衛塵婉身上抬起頭看著媽媽。

「沒關係，小明磊很乖的，就吃了點糖。」

衛塵婉覺得宋明磊可愛，把他整個抱到自己腿上。

明歆走過來道：「那真是難得，他在家裡有點皮，就差上房揭瓦了，現在看到漂亮阿姨就收斂了是不是。」說完手指颳了一下宋明磊的臉蛋。

宋明磊笑著往衛塵婉懷裡鑽。

宋嘉汌把菜都端到餐桌上。

「快來，開飯了！」

林晞和衛塵婉作為客人先安排了入座，宋明磊乖乖坐在媽媽身上等喂飯，明歆做飯的手藝很不錯，一桌好菜。

「小衛是做什麼工作的？」宋嘉汌媽媽問。

「我是教畫畫的，教高考的藝考生們美術。」

「這好啊，算是人民教師了，我很早之前聽嘉汌說小林後來退了伍，現在是警察，你們兩個還真的很般配。」

聽得衛塵婉臉都紅了。

宋爸爸說話了：「我們嘉汌退役回到家一直惦記著他的排長，你們在部隊每天都要訓練，有的時候還一直在外執行任務，又苦又危險，所以當初嘉汌回來的時候我們是雙手贊同的，後來才知道原來特種部隊在他心裡的分量有多重，尤其是有一個器重他的排長。」

「不敢當不敢當。」林晞搖了搖手。

「以前只在他嘴裡聽說，說他的排長不僅拉練厲害人還俊朗瀟洒，我那時候就想你們當兵的不都是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嘛，這次見到本人了真的像他說的。」

林晞差點被誇得不好意思，宋嘉汌倒是一臉得意。

「排長，你們現在是放春節假期所以來我們這裡玩嗎？」

「對，警察假期不多，難得春節沒事能好好放個假，就帶女朋友來了。」

「真好，我那時候都怕你找不到女朋友，還好現在有嫂子了。」

宋媽媽拍了他一下：「說什麼呢。」

宋嘉汌嘿嘿一笑：「不過有句話我是說對了，我先比排長結婚生子。」

說到這件事宋媽媽還挺高興的，說了宋嘉汌和明歆怎麼認識的，又是怎麼結的婚。

宋嘉汌運氣挺好，剛退役回來就遇到了剛搬來這鎮上的明歆一家，當兵的人總是有種助人為樂為天職的精神，幫了明歆幾回，一來二去就熟絡了，宋嘉汌脾氣好性格又好，明歆又是個賢惠的人，兩個人談了一年的戀愛就結婚了。

這一點林晞自愧不如，不過他運氣也不錯，至少自己愛的人也在等他。

宋媽媽又問：「小林啊，你們準備什麼時候結婚啊？」

林晞笑著說：「我們當兵的就是聽命令行事，只要她一聲令下，我就立馬辦事。」

衛塵婉在桌子下面掐林晞大腿，剛摸過去反倒是被林晞抓住了手握在手心。

小明磊吃飽了飯就開始到處跑了，從明歆身上下來之後又跑到衛塵婉這裡來了。

衛塵婉拿著餐巾紙給他擦嘴巴，小明磊伸手想夠桌上到給大人們的飲料，林晞眼疾手快把飲料倒在小杯子里，又重新拿了根吸管給小明磊喝。

「謝謝叔叔。」

小明磊嘴巴很甜，說得林晞很窩心。

衛塵婉看著乖巧的小明磊很是喜歡，偷偷在他的口袋裡塞了個紅包，可還是被明歆看到了。

「不行不行，你們好不容易有假期來這裡玩的，怎麼能收你的紅包。」

說著就要把小明磊口袋裡的紅包拿出來，衛塵婉伸手按住了。

「我喜歡小明磊，這麼可愛的孩子，而且大過年的孩子應該收壓歲錢討個口彩，別拿出來給我。」

「那好吧。」明歆點了點小明磊的耳朵，「小石頭，快點謝謝阿姨，給叔叔阿姨拜個年。」

小明磊很真誠地雙手抱拳給林晞和衛塵婉拜了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