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背影2
「你就知道吹牛，你活這麼大就去過一次石家莊，還是劉堃那丫頭帶你去的呢，你要是自己出省，我保證你找不到路。」
好吧，爸爸既然這樣說了，送我就送我去吧。
「爸，那你回來是要一個人回來啊？」
「你別管了，我早就和你大姑說好了，明天一起送你去，本來你媽媽是最合適的一個人選，可是家裡必須得留下一個人啊。」
「哦，有人陪爸回來就好，路上也有個照應。」
一切都收拾好了，我們一家三口坐在電視旁，心不在焉的看著電視。新聞裡面正在演各高校錄取情況，特別多有意思的事情。比如哪裡的父母去陪讀大學，最嚇人的是有一個學生去上大學，把四年能用到的衛生紙全都帶去了，放滿了一輛麵包，這寫家長都是在想什麼啊，大學宿舍能放的下那麼多的衛生紙嗎？
耳濡目染，我也知道了大學主要是在培養一個人的獨立，可是這幫孩子估計在父母的有生之年是享受不到自由了。我看著電視裡面的情節笑的肚子都疼，媽媽卻在旁邊不聽的抹眼淚。我看著心裡難過，可是卻裝作什麼也沒有看到，因為我不知道該怎麼樣去安慰媽媽。
第二天姑姑準時到位了，上車之前，我被媽媽拉到一邊，檢查著我的手機有電，新買的手錶是否在正常工作。媽媽特別的關心我這些瑣碎的事情。檢查完了以後，媽媽摸著我的頭，說：「以前還真沒有發現，你原來都長這麼高了。」
「呵呵，我的個子本來就不矮啊！」
「嗯，不錯，上大學了，在學校不準喝酒，注意你的胃，初中四年，高中三年，你經歷的事情可謂不少，我估計你也能應付一些事情了，記得媽媽的一句話，要學會洒脫，四年大學，磕磕絆絆的就過去了。」媽媽好像對我有著說不完的話。可是時不我待，爸爸已經開始喊我上車了。
走的越遠，人生越有張力，我想起了那一次去石家莊的時候，小姨和我說的話，目的地不是最美的，最美的是沿途的風景。
我看著一路上漸漸遠去的風景，彷彿看到自己的背影，時而微笑，時而流淚，有時候在與人爭吵，有時候在與人動手，耳畔彷彿又響起了那些朋友的歡聲笑語，他們在叫我，小東哥，小東，東東。
我看著自己所上演的故事，是那麼的清晰，夏天最深刻的記憶，與大哥在西郊公園摔跤，秋天與燕子在西郊公園漫步，多好的故事，可是緊接著而來的，卻是陳思冰躺在病床上蒼白的臉，還有那年冬天，零下二十多度的天氣，在操場上燕子衣著單薄，大聲的喊著我名字。
原來我經歷了這樣多的故事，可是無論誰是誰非，都已經被時間過濾的只剩下了回憶。
看到我看著車窗外面發愣，微笑的問我：「在想什麼？」
「呵呵，我在想我磕磕絆絆的這一路呢！」我沒有回頭，依然在看著窗外。
「你這一路啊，我和你媽媽是操碎了心，小學的時候是走到哪被人欺負到哪，上了初中還是要債了，走到哪欺負別人到哪，欺負人不說，還砍人家的耳朵。然後就是鬧騰的不念書，後來遇到了你們趙老師，我才可以到處的拿你吹吹牛，可是你就安靜了一整子，高二的時候還變本加厲了，給我染黃頭髮，結交犯罪的人，到最後把自己的為折騰的一塌糊塗，現在總算是長大了。」聽到爸爸感慨，我靠在爸爸肩上，說道：「我也不敢想象，會發生那麼多事。」
「呵呵，爸爸給你講個故事吧。」
「嗯。」
「在中國七十年代的時候，有一個特別普通的鄉下人，年齡和現在的你相仿，家裡窮，自己又不想念書，他的父親就讓他去外地打工，他就去了外地，可是因為吃不了苦，就想要回家，可是那個老闆卻沒有開一分錢的工資，那個少年就趴在了拉煤的火車上，跑回了家，你知道那種拉煤的火車嗎？就是每節車廂就是煤炭的碎塊，那少年就是鑽在那些煤炭里回來的。」
爸爸生怕我能不明白，用手來回的比劃，坐在對面的姑姑聽完后笑了，說：「你那叫什麼故事啊？東東，你爸在說他自己呢，在十八九歲的時候，去外地打工，活太重受不了就跑回來了，身上沒有一分錢，就搭便車回來了，回家以後整個人成了黑小子，你爺爺看到還納悶呢，這是哪裡來的人避難來了。」
「哈哈，大姐，你就揭我短吧。」爸爸聽大姑說完，自己也笑了起來。
大姑沒有再搭理爸爸，而是繼續和我說道：「你爺爺看到你爸灰溜溜的回家，就開始考慮你爸之後要幹什麼去。」
「然後爸爸就當兵去了唄？」我一聽是爸爸的事情，頓時來了精神，焦急的問道。
「嗯，你爸當兵的時候，也是二十歲，和你歲數一樣，送你爸走的也是你爺爺，很多東西都和你一樣，可是條件實在是比不上現在的你，你爸走的時候，身上只穿了一件秋褲，身上的跳蚤，在衣服上都能看到尾巴。」
「啊？那爸爸是怎麼把媽媽騙回家的？」聽完爸爸小時候的情況，我覺得我自己的一些事情倒不算什麼了。
「你爸把你媽騙回家，還是在當了一段時間兵以後的事呢，在部隊鍛煉了兩年，你爸爸越來越厲害了，拿了好幾個個人三等功獎章，因為在家裡就經常開拖拉機，所以在部隊里很容易的學會了開坦克。還考了特級的駕駛員呢。」
「哎呀，姑姑，那些事情我都知道，你告訴我爸是怎麼把我媽媽騙回家的吧！」
「你爸娶你媽媽的時候，你爺爺家裡只有十五塊錢。」
一路上我都在聽姑姑給我講爸爸的小時候，爸爸的這一路也真是走的艱難，我想起了從部隊轉業回家到處租房子，然後有了自己的房子，最後住上了樓房。現在很多人都在抱怨自己的起點低，可是那時候的爸爸有什麼起點？完全是靠的自己的努力，很幸運的，這些努力，都是我親眼看到的。
十多個小時的火車，把我送到了學校，有生以來頭一次出省，弄好了學校的一些事情，我和爸爸還有大姑走在這個陌生的城市，爸爸搖頭晃腦的和我說：「每個城市都有發達和不發達的地方，上一次去上海的時候，發現上海也不僅僅是有東方明珠，也有小街小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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