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著玫瑰的紅唇

開著玫瑰的紅唇

■開著玫瑰的紅唇

女人在職場上多露出一分女人味,便多一份灰飛煙滅的危險。

三年未見Miss周,沒想到她居然鮮艷了起來。珍珠白的宮廷真絲襯衫,以前華年是怎麼也不會想到會出現在她的身上的。更何況她還帶了副銀幣大小的珍珠耳環,嘴唇上更是有了一抹明亮的赤紅。嫣然一笑百媚生,那個大頭吸塵器Miss周如今真成了周嫣紅。華年始料未及。

「這幾年即使使勁打扮,也沒有人評頭評腳了。」Miss周指著自己的臉頰,「這這這,都是玻尿酸。」

華年聽到這話,與她相視一笑,也算是個默契。女人在職場上多露出一分女人味,便多一份灰飛煙滅的危險,除非你能做到高高凌駕於他們。如今她們是不用再小心翼翼。

Miss周問:「聽說最近你和汪雷波組了個新基金,這孟光何時接了梁鴻案?」

華年沒想到她不僅外形鮮艷了起來,她這半個美國人連說話也古香古色地俏皮起來了,這俏皮還是夾著槍帶著棒,處處都是骨頭的。問誰學的?

「孟光即使造了輿論嫁了梁伯鸞,卻也只敢舉案齊眉,吃力得很呢。」華年說。

Miss周搖搖頭,「我們不是第一天認識。」

華年笑著說:「這麼美的Miss周,我第一天認識。」

Miss周也笑著接住:「今天找我就是來誇我漂亮的?」

華年說:「我是來為以前的事情討個說法。」

Miss周的聲音沉下去:「你跟了我三年,其實我也十分不忍心。」

「到底還是忍了心。」華年卻不客氣。

「你難道還不知道我的父親是誰?」Miss周突然問華年。

華年老實回答,「周立國。」

「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難道還不清楚以前到底怎麼回事?」Miss周問。

華年皺起眉頭:「所以當年不管喬飛明相信不相信我,都不要緊,他是一直聽你父親的。你做個手腳,推到我身上,只不過是為了讓事情好看點。」

Miss周笑著說:「喬飛明怎麼會不清楚?只不過在你我之間,他一定選我。」

做了周立國的女兒便是天下最了不起的事情了?華年還是笑,「就沒有點愧疚?畢竟給你們賣了三年命。」

「華年,我對你是十分愧疚的。」周嫣紅居然看起來十分真心,「你是我辛辛苦苦教出來的徒弟,你覺得我會不痛心?只不過我就算是周立國的女兒,喬飛明你也是知道的,真的惹怒他,他可不是做任何事情都顧後果的人。沒有你這個台階讓喬飛明下,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麼事情來。你仔細想,是他犧牲了你。」

華年問:「喬飛明隨時會犧牲身邊人的人,你還要一直在他身邊,你不怕?」

周嫣紅說:「我是沒辦法,真心愛上了。還好你逃了出去,從此不用為喬飛明賣命。」

「這輩子,不願和喬飛明再多打交道!」華年冷哼。

Miss周問:「這麼勢不兩立?」

「最近我做的事情你應該看到的。」華年說,「我想不少人背後笑話喬飛明。」

「能逼他親自出來為你平反,我倒是想不到。」Miss周說。

「我也是為了一口氣。」華年笑。

「那麼圓融一件小小的搶劫案最後鬧出那麼大的動靜,背後策劃人也是你?」Miss周問。

華年點點頭,「Miss周不會猜不到,圓融搶劫案的推動者是我。那個小搶劫本來只能是報紙上的一個豆腐塊。發動媒體輿論,我狠狠下了一番功夫。幸好已經不用像當年拼老本動用人情那麼吃力,萬木基金有大把的運營費。」

這件事情,該和Miss周坦白。華年這時的笑是真暢快。

Miss周看著華年,「就為了一口氣?」

「就是為了一口氣。」華年肯定地回答。

Miss周嘆了口氣。

「有件事倒是要和你說,我在老同事那裡窸窸窣窣聽到一些你和喬總的傳聞。你和明月算來還是表姐妹,你和喬飛明的事情……就不怕已經到她的耳朵里。」華年猶猶豫豫地說。

Miss周看著華年說:「她一家人一輩子都靠著我家,有什麼資格和我爭?」

Miss周的跋扈在骨子裡。她的鮮艷是劇毒喂出來的。華年早就明白。

華年笑起來:「想必你也知道,我們正打算買下圓融。」

Miss周卻比她想得更單刀直入,她問:「我怎麼聽說你們有更大的胃口?目標難道不是光翼?」

華年看起來吃了一驚,「光翼我們怎麼吃得下?哪裡來那麼多資金?再說,喬飛明和你這樣守著,我們有了資金,又能從哪裡下手?」

「艾波斯坦基金的錢不是已經打入你們的共管賬戶?」Miss周笑著問。

華年也笑,「果然哪裡都有你的眼睛。可是那點錢夠什麼,你比我清楚。」

「你們不是還有宋星河?」Miss周說。

這下子華年是真吃驚了。Miss周是如何洞悉的這一切?宋星河做的所有煙幕彈,包括推她到前台,看來是白費了。既然宋星河暴露,那麼他們的底牌是不是也就攤在她面前了?只是她知道了多少?她到底看到了幾張底牌?華年手腳都冰了上來,她清楚自己的這個回答必須字字斟酌,不能出一個錯。

「Miss周好本事,連我們的王牌都看到了。王牌攤出來了,就不是王牌了。再說宋星河在光翼面前最多是個小J,也算不上王牌。」華年嘆氣,「我還是明說吧。本來我們的確在籌劃購入光翼的股份,為萬木基金打個響亮的開門炮。」

Miss周盯著華年看了幾眼,才笑著又說:「在你肯定之前,關於宋星河的猜測我也並不確定的。」

華年皺眉:「徒弟怎麼越得過師父去?你隨便一問,我就隨便全盤托出了。」

「虧得宋星河和喬飛明做了這麼多年好朋友,最後竟然這樣給他下套。」Miss周說。

「你比我看過更多生意場的好友,哪個有捨生取義過?再說,哪裡是下套?我們只打算買入光翼地一小部分股份,只是為了賺錢。再說,萬木背後是汪雷波的拓石和宋星河的新陽,光翼有他們入股,不是好事?遮遮掩掩只是因為宋星河怕他們機構說我和他的閑話。」華年終於找到了好理由。

Miss周沒有回答,她看著窗外,輕輕地說:「人都想越過其他人的。他也一直想越過我父親。」

「既然想嫁他,為什麼不幫他?」華年問。

Miss周當然知道那個他就是喬飛明。

「不捏在自己手裡,我只不過是下一個明月,就算和他在一起,也不過是跟著他的一塊手帕巾子。」Miss周敲敲杯子,她還是滴酒不沾,只喝水。

「娶了你,總有一天越過你父親。」華年說,「宋星河前兩天和我說,喬飛明已經和明月離婚。」

喬飛明說給她聽的那個秘密,是時候說給Miss周聽了,只是換宋星河的口更好。華年笑。

果然,Miss周聽到這話,艷麗紅唇立刻綻放成一朵玫瑰,帶著刺的鮮麗玫瑰。

「你哪裡聽說的?」Miss周問。

她怎麼可能輕易相信人?華年慢慢把最近如何與喬飛明偶遇,喬飛明如何把以前的故事說給她聽,一一和Miss周說了,只是這個主角從她換成了宋星河。

「這樣隱秘的事情他都說出去了?這些事情在我們周家,也只有少數幾個人知道。看來老喬那個朋友過世,最近是給了他一些打擊。」Miss周說。

「人生無常。」華年說。

「你相信人生無常?」Miss周問。

「無常才是人生。」華年回答。

Miss周出了神,「我做周立國的女兒久了,就只知道做周立國的女兒了。做周立國的女兒,讀書時要把功課做到最好,工作時候工作做到最好。這樣久了,我就只知道做到最好,別的我似乎什麼都不會了。即使硬生生知道了大限在那裡,卻發現自己除了努力以外什麼都不會了。遇到喬飛明之前,我唯一歡喜的是得到父親的誇獎。」

「不該和你說的。」華年嘆氣,「不知道是不是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這麼多年,他終於想通了。」Miss周卻在自己的世界里。

華年朝Miss周舉杯:「恭喜。」

Miss周看著華年:「不要和我們斗,華年,你鬥不過的。」

「所以,我今天選擇來和你做朋友。」華年點了點頭。Miss周看著她,也點了點頭。

華年知道她已經都信了。只要喬飛明和她一起,她還怕什麼?她給自己找到了那個可以緩一緩的理由。目的已經達到,雖然不磊落,也只不過是以牙還牙。華年的心堅硬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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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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