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理想

「野種嗎？」

略帶溫熱的觸感包裹著常韭，想要幫他隔絕這一切的種種。

一道道人影漸漸遠去，彷彿又要像從前一般，被封印在他的腦海深處。

言語就是這樣，在一個人有基本的道德觀念之後，他就很難用肉體上的衝突去化解心中的積怨。因為無論是從法制的判斷基準，還是從道德的判斷基準，肉體上的傷害好像永遠比心靈上的傷害來的重要。

常韭在步入社會於人際關係的爾虞我詐中掙扎時，也在不斷思考，為什麼對於成功來說，相對不受重視，不受保護的心靈才是絕對因素？

比如韓信能承受胯下之辱，比如拿破崙比如希特勒，以矮小之軀立不世之功。

他們在承受這些流言蜚語，承受猜忌，承受侮辱，承受唾罵時又該採取什麼樣的態度呢？

就比如韓信，他在從對方胯下鑽過去時，真的沒有想過拔劍從中將對方劈成兩半嗎？

要知道，以歐洲的騎士精神，日本的武士道精神來說，在這種時候可是要與對方決一生死，他們將榮譽看做一切。

常韭慢慢浮出水面，看著水下的面孔，和自己的雙目對視。

「或許，是目標吧？」常韭問道。

「大丈夫當如是也！項羽的目標是當上皇帝，所以他能剋制住內心對於戰爭的恐懼，所以他能忍受親人手足戰死沙場之痛，所以他能破釜沉舟以五萬人九戰九勝一舉衝垮四十萬敵軍，奠定華夏千古第一猛將之名。

韓信亦是如此，希特勒拿破崙等名將亦是如此！」

包括常韭前世那位太陽亦是如此！

「記得在看他傳記之時，記憶尤深的一幕就是名師楊濟昌對學子修身的要求——高尚其理想！也就是立一理想，伺候一言一動皆合此理想！」

常韭喃喃自語道，此時那些面孔已經模糊不清，它們毫不在意，因為知道遲早有一日這個少年依然免不了在它們面前屈服，那道溫暖如陽光般的觸感即將將他帶出內心幽潭的中央。

「那我的理想又該是什麼呢？」常韭慢慢抬頭看向天空。

「咔擦」一聲，常韭話音未落腳下的湖面直接碎裂！

那一道道身影現在才明白常韭已不是和往常一般離去，它們尖叫著，哭嚎著，哀求著，以一種近乎自虐的方式呈現在常韭面前，想要激起他對往日怨恨的快意。

可常韭完全沒有留意，甚至沒有注意到它們的改變，依然高高的抬起頭望著天空。

雖然還沒確定理想，但在他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就代表這些東西他都沒有必要在乎了。

此時他似乎有些明白韓信，當街殺人固然快意，但若達不成自身理想，又有何用呢？

「嘭！」一聲炸響，彷彿突破了什麼一般，熾熱的光點對著常韭肆意綻放著自己的光芒。

「這是。」

常韭沒有睜眼，視野卻穿過了黑暗直接到了塔頂。

和之前所見不同，那教堂上的純白鮮花和透明光羽變成了漆黑的荊棘以及殘破的血肉。

哥特式建築尖頂上那一隻只振翅的小天使，居然全是屍體，它們理論不腐的身體彷彿被工業時代的酸臭廢水浸泡良久，原本聖潔的雙翅變得殘破污穢，殘著幾根破碎的羽毛。

呼嘯的黑暗靈氣肆意穿過這空洞的身軀，舔舐著那骸骨上最後一絲絲血肉。

這那是什麼教堂，這完全是一座由天使枯骨堆積起來的墳墓。

一條條漆黑魔蟲，蠕動著臃腫的身軀，不斷穿梭在教堂的四周，嘔出一團團污血裝裱著它快要消融的外牆。

因為在這座堆積著常韭平生僅見罪惡的冰山外，有著那輪太陽般炙熱的光亮！

他忍著神魂被傷害的疼痛抬頭望去，其中居然是那隻他最先看見的折翼天使！

厚重的鎧甲依然如監牢般困鎖著它的身軀，可卻阻止不了那些從縫隙中透出來的光明。

雙方隔空相望，強大的壓力僅是這一眼便將常韭神魂直接打回體內。若非對方沒有殺意，這一眼常韭的初生神魂就要遭受重創。

眩暈的感覺充斥著常韭的頭腦，神智回歸，他麻木的雙臂在也支撐不住重重的摔在了泥地之中。

「哈哈，哈哈哈哈哈！」

但他卻絲毫不顧此時的臟污，放聲大笑，所求不過污水別倒灌自己嘴中即可，仍由它們流淌自己的臉頰。

莎娃驚異的看著他，還以為此時常韭已經被那靡靡聖音迷惑了心智。

第一次，從小受到即便是從山嶺上歸來也依舊儘力保持衣著整潔父母嚴苛要求的常韭，第一次這樣肆意的躺在泥地之中，但他卻從來沒有感覺自己那麼的乾淨。

除去心靈的通透之外，他還知道青空進階了！由奴僕級成功成長為了精英級！

感受著手心的火熱，常韭心頭閃過一絲欣慰。

「不枉我摔那一跤！」

沒錯，諸葛雲等人不知道的是，食腦蚊這種黑暗妖獸，有著一項極為特殊的能力，那就是不需要完全發育便可生育下一代！

雖然會削減大半的生育能力，而且會付出極大代價，但卻能極快的孕育出獸卵。在保留自己血脈的大前提下，以上的缺點都統統算不了什麼。

這也是為何傷害大部分都是所控屍體承受，但被諸葛雲抓出來后食腦蚊連基本行動能力都喪失的原因。它在那堆污血之中，藏了自己的一枚卵！

那枚卵自然也和幼蟲期的食腦蚊一樣，具備讓靈獸迅速增加靈力的條件。

同時在之前，常韭一隻都認為自己系統，只有在獲得妖獸同一，或者是靈獸御獸師同意的前提，才能觀察靈獸的數據。

現在他知道了，系統所需要的並不是同意，而是不拒絕。如果一隻妖獸，或者御獸師死了，那自然就不會拒絕了！

所以常韭才了解到了食腦蚊的信息，並且上前詢問諸葛雲信息，拖延出自己找獸卵的原因。不然被父母影響有些潔癖的他，才不會在意這種東西。

不會真有人喜歡這種黏糊糊、軟坨坨的蠕蟲類黑暗系靈獸吧？不會吧？不會吧？

最後果然也沒讓他失望，常韭召回炙熱的青空，一把捏碎了那已經失去靈力的卵殼。

而在天空，太陽也終於迎來了他的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