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妙先生

「你要想調查大遼，必須要深入到官府、兵營、主管大遼事務的外務省去，最差，也要去邊境找飽受大遼屠戮的百姓，或者直接去大遼走訪，才能得到個接近真相的事實。」

「如你現在這樣漫無目的，隨便找街坊、小販、甚至無業游民去調查，獲得的只能是臆測、妄想、還有發明出來的事實，無異於緣木求魚，與事實半點不搭邊。」

說話的是個蒼老的男子，鬚髮皆白，臉上掛著滄桑神態。

這人身材枯瘦，最奇特的是，他只穿一半的長袍，另外一半則是光著，就好像一件長袍裹了根竹竿般。

出口不俗，倒引起了，秦天的幾分興趣。

「你很了解大遼？」

秦天笑問。

他留意附近，確定沒有官軍存在。

儘管這老頭不像是官面上的人物，但還得小心為上。

能隨口說出這些話的，自然不是普通人。

老者道：「你可以叫我妙先生。」

「對大遼不敢說懂，頂多瞎說幾句。」

「最起碼比那些信口胡謅之輩要有價值的多。」

他看了看：「你想知道什麼，問吧。」

秦天不動聲色：「大遼最近是否有什麼軍事行動？」

妙先生道：「你這倒是難住我了。」

「畢竟涉及機密啊，我這糟老頭子，咋能知道。」

不過，他沉吟了一下后，笑道：「我雖然不知道，但卻有人一定知道。」

「只要你找到了這個人，就一定能得到你想要的消息。」

「而且，這個人，他手中的消息源可多著呢，你想知道什麼，他幾乎都能給你解答。」

秦天好奇：「這麼神，是誰？」

妙先生淡淡的道：「狄潔，認得么？」

「秦國大儒，誰不認得，怎麼，他在臨邑么？」秦天好奇道。

妙先生點點頭：「可惜啊，被扣到齊國了。」

「目前正被關押在欽天監。」

秦天眯眼：「這欽天監是關押重刑犯，通常是死刑犯的要地，狄潔這種人物，怎麼可能被關押在這地方？他犯了什麼罪？」

「秦國和趙國，目前正在長平打仗你曉得吧？」妙先生道。

秦天點點頭：「已打快一年了。」

妙先生：「何止一年！」

「如果加上前期的籌劃..」

他擺了擺手，擺脫這個話題，道：「秦國和趙國打仗，現在勝敗不明，但無論最終結果如何，失敗的那方恐怕都會失去一切。」

「你知道，一國當以何為先？」

秦天道：「以人才為先。」

妙先生點頭：「不錯。」

「這狄潔門生故吏無數，影響力極大，相當於一枚底牌，如果秦國勝，那齊國就會將此人送回，如果趙國勝，那齊國就會將此人送給趙國。」

秦天思索道：「但這樣一來，恐怕會得罪天下儒生。」

妙先生打了個哈欠：「儒生？在國家利益面前，算個屁？」

秦天仔細品位裡面的含義。

「你現在知道，狄潔了價值了吧。」妙先生道。

秦天點頭道：「既然他人在欽天監，那自然會有重兵把守，強者監督，縱然他有價值，也只歸齊國。」

「如果我給你個機會，將狄潔給救出來，你有膽量做么？」妙先生眼睛突然明亮了起來。

秦天好奇道：「我要怎麼做？」

妙先生不動聲色，兩指之中，夾著一塊黝黑的令牌。

秦天認得，這是齊令，專屬於東宮皇子。

「你可知，這枚令牌有何用途？」妙先生道。

秦天道：「此令一出如太子親臨，可任免官員，調動東西南北四營兵將，部分禁軍，有生殺大權。」

妙先生笑道：「你懂得的還不少。」

他將令牌送給秦天。

秦天檢查了幾遍。

他心想：「齊令和秦令，周令等等，打造方法相似，都是用神鐵為原料，極難偽造。」

「看這齊令可不像是假的，這古怪老頭，從哪裡得來？」

秦天將令牌交回。

妙先生搖搖頭：「你拿著此令，去將狄潔救出來吧。」

「他會給你很多幫助。」

「很多我不知道的東西，難以做到的事情，他都能給你解決。」

秦天好奇道：「為什麼是我？」

他已經開始有點懷疑起，這位妙先生的身份了。

妙先生道：「作為武王和太公的共同朋友，你這小子，六歲的時候，還騎過我的脖頸，難不成，忘記了？」

秦天站了起來，不可思議的看著他！

「你是大周的那位丞相大伯？」

秦天有印象。

當時在天河會面，三人比試垂釣。

太公擒龍，秦武王擒麒麟，妙先生擒了一隻鯤鵬。

秦天自己則抓了一條鯽魚，引得幾人發笑。

自從天河一別，如今已足足八年。

當時只匆匆見面就離開，日後再沒見過，如今辨認不出來，自然很正常。

「三太子，你可算認出我了。」妙先生笑道。

秦天點點頭，戒備之心，驟然消失。

他雖然和妙先生只有一面之緣，但卻知道此人是父親的好友。

秦武王結交朋友，門檻極高。

蠅營狗苟之輩，就算是大周皇室，他也不會正眼去看！

所以，能單獨見面的，必然都是信得過的。

這點，秦天心中有數。

秦天的口氣變的親近許多：「妙伯伯，你怎麼弄成現在這個樣子？」

印象中，妙先生溫文爾雅，與太公很相似，又在大周身居高位，地位僅次於太子。

滿打滿算，距離上次見面也不過才八年多，怎麼現在看起來，倒像是個落魄的江湖漢子？

妙先生笑著搖頭道：「我在大周出了點事，這才辭官不做，在江湖上閑雲野鶴，太長時間不修邊幅而已。」

秦天尷尬笑了笑。

他記得，父親曾說過，這世界上已知的智者之中，還活著的，他最欣賞三個半人。

第一個自然就是監督天下，無所不能的聖賢！

而當年親自參與大周立國的姜太公，其定鼎之功，無可攀比，可以位於第二。

這妙先生卻被他列為第三！

那時的秦天，並不知道這排名意味著什麼，可現在，經歷了人情冷暖，世態炎涼，再看這看似隨意的排名，卻能品位出一股沉甸甸的現實來。

聖賢和姜子牙，這兩位傳奇人物，被秦武王排成第一和第二，自然無可厚非。

但這妙先生因為什麼而居於第三？

秦天並不知道，但他相信父親肯定不會沒事亂逗殼子，所以這妙先生是何等人物，自然無需多說。

秦天好奇道：「妙伯伯，你給我這枚齊令，要我去救狄潔，這是什麼意思？」

妙先生道：「你不是想了解大遼的事情嗎？我也很好奇，你怎麼突然對大遼有興趣。」

秦天尷尬搖搖頭。

現在他只想知道，單于狼妃的真實身份，以便於他撈取好處。

至於大遼，現在肯定還談不上。

不過，未來實力強些，肯定要去出征。

對大遼的神功秘技，他很心動。

秦天注意到，妙先生很虛弱。

他和八年前已經完全不同了！

剛剛見面，他不好問太多，何況妙先生只是父親的朋友，並不是他的朋友，無法深聊。

秦天想，狄潔是大儒，門生故吏無數，儒家為百家之首，作為儒家強者，自然地位尊崇。

很多明著暗著的關係無數，盤根錯節，儘管只居於中下層，可正因為如此，掌握的實際情況，和關於民間的第一手資料也極多。

這種情況，絕非上層能比。

可以說，誰得到了狄潔的信任，就等於得到了觀察天下的眼睛，還有喉舌。

秦天摩挲這枚烏黑的令牌：「這是真的齊令？」

此令事關重大，齊國太子不肯能離手。

除非妙先生，將齊國太子綁架了，或者殺死，否則別想成功。

「是我偽造的。」妙先生道。

秦天睜大眼睛，這也行？

「拿了這枚令牌后，我需要怎麼做，才能救出狄潔？」秦天問。

妙先生道：「我會設法調開守護欽天監的那位強者，你抓住一盞茶的時間，用齊令進入牢房，按照這張地圖上的位置，找到狄潔。」

「跟他說，是我要救他，他會跟你走。」

秦天點點頭，沒想到妙先生還真的做好了計劃，又自信，連狄潔都要賣他面子。

既然妙先生做好了計劃，秦天也不另做計劃。

這枚齊令惟妙惟肖，實在難斷真假。

他手持令牌，走出聖賢廟，來到欽天監。

高大的八角巨樓，散著森冷氣息。

欽天監三個古樸大字，猶如鬼魂勾勒。

秦天站在大牆的角落裡，目光落在守衛在附近的侍衛身上。

大概有十人左右，人不多，但給他危險的感覺。

不多時，他看到有個黑袍老者，從塔內匆匆走出，拐了個彎，消失在視線中。

秦天覺得這人比侍衛們可能要強百倍，無法看清境界深度。

暗暗咋舌，沒想到，這位守護者真的被調走了！

秦天立即朝大門走去。

「站住！」

一個侍衛突然吼道。

另外九人，冷冷看來。

秦天將齊令晃了晃：「我要提幾個犯人，讓開。」

說話的侍衛虎目一眯，立即拱手，退了下去，那九人也都彎腰行禮。

秦天暗道：「這齊令果然管用。」

收了齊令，快速進入欽天監。

……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