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是誰？我在哪？

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做什麼？

夜晚的街道上，王禍突然產生了人生三大疑惑，此刻他的腦子裏是一片漿糊。

記憶還停留在下班後走出公司大門的那一刻，再回過神來的時候，自己就在這了。

失憶了嗎？作為一個整天被996折磨的苦逼打工仔，王禍連自己哪天猝死在崗位上都不意外，失個憶而已，算不了什麼……

如果只是這樣就好了，可誰能告訴我，後面追着我的那兩人是怎麼回事啊？

「妖孽休走！」

兩個身穿藍色道袍的道士正追逐著王禍，手裏各提着一把長劍，其中一名道士還捧著一個羅盤。

王禍頭皮發麻，他不知道這兩個道士為什麼要追自己，他也不敢停下來，那倆道士手裏明晃晃的長劍明擺着告訴他，只要被他們追上，准沒好果子吃。

可是到底為什麼啊？！

王禍一邊繼續跑，一邊回過頭，怒道：「我真的只是個普通人，不是什麼妖孽！」

話音剛落，王禍轉回腦袋，就驚訝地發現自己慌亂中跑錯了方向，此刻在他的前方，竟然出現了一堵牆！

距離太近，已經剎不住車了。

王禍下意識用雙臂護住腦袋，閉上了眼睛。

可是，預料中的撞擊沒有出現。

當王禍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置身於一處房屋之中。

外面傳來了兩個道士的聲音：

「師兄，那妖孽躲進房子裏了，我們，還追嗎？」年輕一些的道士有些不自信，手裏的羅盤上，紅色的光芒閃爍著。

這代表裏面的妖孽，是一隻他們無法對付的大妖！

年長的道士咬了咬牙：「公司的增援已經在路上了，師弟，我們修道之人以降妖除魔為己任，將生死置之度外，怎麼能因為這點危險就退縮？」

「好，豁出去了，我們追！」

王禍並不知道外面那兩個道士經歷的糾結，回頭看了眼身後的牆壁，他摸了摸自己的身體，又伸手去摸那面牆……

沒有任何觸感，他的手直接穿過了牆壁，眼前的牆壁彷彿只是幻影！

這是，怎麼回事？

王禍渾身冰冷，趕緊又去摸房屋裏的其他陳設，無一例外，身體直接穿了過去，無法與任何物體產生交互。

就好像，他根本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

王禍終於想到了一種可怕的可能——我這是，死了嗎？

暫時想不了那麼多，王禍聽到了開門的聲音，那兩個道士不知道用什麼手段開了鎖，已經走進屋子了。

王禍二話不說，再次穿牆而出，回到了街道上。

年輕的道士低頭看了眼羅盤上的指針，道：「師兄，那妖孽又跑了。」

「繼續追，增援馬上就到，他逃不掉！」

王禍聽到了身後兩個道士的談話，心中一緊。

還有增援？他們口中的公司又是怎麼回事？難道這年頭，修道的門派也與時俱進，改市場化經營了？

不過王禍也不害怕他們了。

雖然還沒搞明白自己這個詭異的狀態是怎麼回事，但勞資都能穿牆了，你們還能抓得住我？

繼續往前跑，跑了這麼久，王禍已經通過周圍的環境認出自己身處的位置了。

這條街離自己家不遠，地方偏僻，大晚上的一個行人都沒有，不過王禍卻知道前面不遠就有一處人多的地方。

很快，王禍眼前一亮，他的前方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霓虹燈招牌，上書四個大字——洗浴中心！

王禍二話不說就穿牆進去了。

隨後追來的兩個道士卻犯了難，年輕道士苦着臉問道：「師兄，怎麼辦？」

根據羅盤上指針的方向，那妖孽進的，是女澡堂！

王禍強行讓自己閉上眼睛，不去看，也不去想身邊那些白花花的美妙軀體。

罪過罪過，我只是想逃命，小姐姐們我可什麼都沒看到啊，避一避風頭馬上就走……

不過，偷偷看一眼也沒人知道吧？

王禍現在的狀態，不止無法與任何物體產生交互，普通人也根本看不到他的存在。

想到這，王禍心頭一黯，難不成自己真的已經死了，成了孤魂野鬼？

可是剛剛那倆道士一口一個妖孽又是怎麼回事？開玩笑呢，自己好好一個人，怎麼會跟妖怪扯上關係？

我好好一個大活人，要是變成了妖怪那叫什麼？人妖？

那還不如死了當鬼呢！

王禍堅決不願意承認這個現實，他不停安慰自己，也許這只是一場夢，明天一早，他還是那個平凡的社畜，要照常去上班……

不知過了多久，澡堂里的人都走光了。

王禍試探著穿牆出去偵查一下，洗浴中心周圍都沒有發現那倆道士的蹤跡。

他這才鬆了口氣，應該是走了。

自己也終於可以回家，睡一覺，一切都會過去的……但願吧。

正當王禍這麼想着的時候，還沒來得及邁出腳步，一條金色的鎖鏈突然橫在了他身前！

「妖孽！你總算出來了！看你還往哪裏跑？」一個身材五大三粗的男人不知從哪裏突然冒了出來。

跟那兩個仙風道骨的道士不同，這人一身白色大背心大褲衩，一臉橫肉，裸露在外的兩條胳膊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紋身，非常的社會，簡直是標準惡霸形象。

只不過對方卻是一臉的正氣，怒視着王禍，顯然在他看來自己才是正義的一方，而王禍，已經被貼上了反派的標籤。

「我乃正一道龍虎山親傳弟子，靈偵司第一行動隊隊長錢明，妖孽還不束手就擒？讓道爺收了你！」

看着對方正義凜然的樣子，王禍這次是真的怒了，他也不跑了，大聲質問道：

「你們這些是不是有病？不肯聽我說一句話，非要一口咬定我是妖孽！

我TM明明就是個普通人！我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就算要死，你們至少讓我死個明白吧！」

面對王禍的質問，錢明冷哼了一聲：「死到臨頭還敢狡辯，顯形咒！」

一張符紙從錢明手中飛出，在接近王禍的時候，符紙上複雜的圖案頓時閃爍起刺眼的金光。

隨着這道金光，王禍原本有些半透明的身體重新變得凝實起來。

王禍知道，這下就算自己有一百張嘴，也說不清了。

「果然在顯形咒面前露餡了吧！兩位師弟助我攔住這妖孽……」

錢明信心滿滿地說着，表情卻突然變了。

原本在昏暗的夜色下，他沒有看清楚王禍的樣貌，此刻王禍的身形，才在顯形咒的照耀下清晰起來。

之前追擊王禍的兩個道士也到了，在看清楚王禍的樣子后，也露出了吃驚的表情。

「師，師兄，這妖怪，他有腿還有腳啊！」

王禍再次怒了：「勞資一個正常人當然有手有腳！要打要殺隨便你們，不許罵人啊！」

沒想到他不說話還好，他這一說話，兩個道士瞬間臉色慘白。

「四肢完整，身體與尋常人無異，還會說話可以正常交流……這是千年以上修為大妖的特徵！」

錢明也露出了凝重的表情，沒想到遇到硬茬子了，但是他並不打算退縮。

「兩位師弟，如今妖魔現世，維護世間安寧正是我輩修士的使命！我們跟他拼了！」

「好！死在大妖手上，這輩子也值了！」

「什麼大妖？什麼千年修為的，你們在說什麼？」王禍都懵了。

喂喂，怎麼突然又說起這麼悲壯的台詞了？到我這碰瓷來了？

兩個道士根本沒打算向王禍解釋，同時抽出長劍，劈向了王禍！

劍太快了，王禍根本來不及躲閃。

然而……

王禍的身體再次變得透明，兩把劍像穿過幻影一樣從王禍的身體穿過，好像什麼都沒發生？

王禍直到此時才意識到自己被人砍了，趕緊摸了摸自己的身體，好像，確實沒什麼感覺。

兩個道士絕望了，他們的攻擊，竟然完全無效！這究竟是多麼可怕的妖孽？

錢明上前一步：「兩位師弟閃開，讓我來！」

作為師兄，他的修為已經達到鍊氣境，可以做到靈力外放。物理免疫這招欺負下師弟們還行，對他可不管用!

從懷裏一掏，錢明祭出一張符紙：「鎮邪咒，去！」

輕飄飄的符紙剛一脫手，就變得像離弦之矢飛射出去，王禍還來不及躲閃，那張符紙就已經貼在了他的胸口。

然後……王禍低頭看了眼貼在身上的符紙，除了看到上面的一絲金色光芒一閃即逝外，感覺，跟上學時候被搗蛋的同桌貼紙條沒什麼區別。

這下，王禍也不想跑了，疑惑地看着錢明和他身邊的兩個道士。

你們這些道士該不會是假的吧？劍法劍法沒用，符咒符咒沒用，咋幹啥啥不行呢？

錢明也愣住了，那張鎮邪咒是師父親賜的，就算千年修為的大妖，也不可能做到面不改色硬抗啊。

身旁的兩位師弟也眼巴巴地看着錢明，加上王禍懷疑的目光，這讓錢明額頭冒出了緊張的汗水。

其實，他也沒遇到過幾隻活的妖怪，業務也不熟練啊！

「咳咳，可能是符咒放時間太長受潮了，再嘗嘗我這一招，破邪術！」

錢明雙手捏出一個奇特的手勢：「心欲為惡，挫還之，破！」

隨着錢明的咒語，一道金色光束從他指尖打了出去！

這一招聲勢可不小，空氣中出現某種「嗡嗡」的震顫聲，彷彿空間都要被這道光束破開似的。

然後……光束穿過了王禍的身體，而王禍還是穩穩站在那裏，什麼都沒發生。

錢明心態炸裂了，在兩個小弟面前，真要是對面這隻妖孽實力太強，打不過也就算了，可現在他的一切手段，在對方面前都像小孩子過家家一樣毫無作用。

這讓他這個師兄的面子往哪擱啊？以後還怎麼在公司裏面混？

可是，能用的手段都用過了，他還有什麼辦法？

「我，我……」錢明憋得滿臉通紅，最後一咬牙，一跺腳，就在王禍以為他還有什麼法寶要亮出來的時候，卻見他突然沖向了王禍，嘴裏大喊著：

「本道長掐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