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營救

第12章 營救

漸漸地,一陣疲倦襲上心頭,我也睡著了。後半夜,天還沒亮,房門就被人打開了。開門的瞬間,我就醒了,這天還沒亮呢,就要給龍神餵食了啊?我連早上的太陽都看不見了啊?所幸一個馬仔進來,沒有理我,而是踢了老螞蟻一腳,將老螞蟻趕起來推出了房門。沒過一會兒,木屋外便響起劈柴的聲音,然後是生火、燒水、做飯的聲音。

老螞蟻做飯很快,等那些馬仔全站在院子裏吃早飯的時候,天依然沒亮。老螞蟻抱着一筐涼饅頭走了進來,那幾個傢伙見到饅頭,又從半死不活的狀態中活了過來。老螞蟻把筐子放在地上,任由他們爭搶,自己卻走過來,蹲在我旁邊,從兜里掏出兩個還熱乎的饅頭遞給我:「趁熱吃吧,兄弟。摩爾規定,白天山谷里不準生火,說是害怕碰巧遇見巡山的武警,今天就這一頓熱乎的吃的。」

老螞蟻一邊說,一邊抬頭看了眼窗外,見沒有馬仔在附近才湊過來,小聲在我耳邊說道:「今天,他們要帶這幾個傢伙去另外一個山谷割大煙,沒空管你!這樣的山谷,摩爾有三個!」

我一聽,頓時大喜,兩眼直冒精光,又爭取了一天時間,即使我打不開腳鐐,但只要多一天時間,搞不好曹爺和老林他們能找到霍青嬨。找到霍青嬨,就能發現這個地方。

老螞蟻見了我的樣子,這才心滿意足地站起身,拍了我腦袋一把:「你小子啊,我還當你真不怕死呢!」

吃完早飯,一群抱着槍的馬仔鑽進木屋,用槍指着我們幾個,然後老螞蟻從軍子手裏接過鑰匙,一個一個地給那幾個傢伙打開腳鐐、手銬。到我的時候,老螞蟻故意裝作不知道我是內定的供品,上前準備幫我打開腳鐐。沒想到那個軍子還挺警覺,上前一腳踹翻老螞蟻,說道:「老大說這人來路不明,不能用他。要是讓他跑了,就給我們惹來大麻煩了。」

那幾個人被帶出木屋,用兩條繩子連成一串,拴著胳膊,全綁在了摩托車後面,和烤肉串似的。摩爾帶頭,軍子帶着眾多馬仔圍着那個「烤肉串」,一行人出了山谷。

除了看守的人,只剩老螞蟻一個人在外面洗洗涮涮的。

我見山谷里還是一片陰暗,於是又縮回牆角,之前因為擔心大清早被當供品上供,睡得一直不實在。現在知道最起碼今天死不了,周圍又沒了危險,於是沉沉地睡了過去。

睡得正香,突然感覺有人在拽我的腳鐐,睜眼一看,「歪歪!」

天降神兵啊!沒錯,正是老林他兒子。這小傢伙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此刻正用剛長出來的犬牙,執着地咬我腳上的腳鐐,和啃骨頭一樣。鐵鏈上連印子都沒留下,口水倒是塗了不少。看見眼前的這個小傢伙,我差點哭出來。

我小心翼翼地把歪歪抱在懷裏,生怕它一個不滿意發出點聲音,引來守衛的馬仔。

好在歪歪並不反抗,任由我把它拉進懷裏,不過這小子似乎啃鐵鏈子啃上癮了,我一放下它,它就往腳鐐那邊爬,似乎還想回去接着啃。我手上還戴着幾公斤重的手銬,哪有那麼大的勁,只好和拽死狗一樣,又把它拽回來。

我小聲地問道:「你們來了?」

歪歪自然不會回答。

我拍了拍腦袋,如果在我和老林分開的這段日子裏,老林沒有遭遇狼群的話,那麼歪歪鐵定和老林在一起。這麼說來,歪歪出現在這兒,十有八九是出自老林的授意。

我抱着歪歪,上下左右地摸了摸。果然不出我所料,歪歪的脖子上拴了條繩子,脖子下面拴著個字條。我小心翼翼地打開卷著的字條,「我們就在谷口,裏面什麼情況。老林書。」

老林這傢伙練過幾年楷書,這字是他的,錯不了。

我握著字條幾乎哭了出來,老林、曹爺,這麼長時間了,你們到底還是找到這兒來了。

我站起來,探頭往外看。外面已經大亮了,老螞蟻依然在那兒洗洗涮涮,一個馬仔抱着槍,靠在谷口的木樁上打盹。隱隱約約地,我能聽到谷口那邊傳來兩個馬仔說話的聲音。

我踮着腳,看了半天也看不到谷口那邊的情況,想找老螞蟻,又怕他不可靠。只好轉回去,從木屋裏找了一根還露著綠色的草稈,用草稈里的汁液在紙上寫到:三到四人在谷口,都有槍,小心兩側。

寫好之後又給歪歪系回去。我將歪歪放在地上,這才想起來,這貨是怎麼進來的?歪歪估計也知道任務完成了,四爪剛挨地就沖着一面牆發足狂奔而去。我一看,好傢夥,這貨是不是練成傳說中失傳已久的穿牆術了,要不就是腦袋裏頭的雷達壞了,把木板牆當成大門了。

「咚—」我還沒來得及反應,這貨就撞在了牆上。兄台,你要鬧哪樣啊,怎麼在關鍵時刻老是犯二啊?

更可氣的是,這貨躺在地上,仰面朝天,四爪蜷縮,小聲地嗚咽,故作可憐狀。我趕緊過去,蹲在它身邊,揉揉它的腦袋:「爺爺,您老人家振作點,我這快二百斤的肉還指望您老人家救命呢。」

也許是我的真誠打動了它,歪歪這小子居然翻身站了起來,我頓時一陣激動,好樣的,就這樣。此刻,我就像一個拳擊教練那麼激動,望着自己訓練的拳擊手被人捶翻在地,又義無反顧地站起來。

然後這貨居然大半個身子都鑽到了草墊子裏,只露出半截小尾巴,還在外面左右一甩一甩的。這都什麼時候了,讓它辦個事情,怎麼這麼困難啊?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讓我張大了嘴。剛才還在草墊子上露著半截尾巴的歪歪,居然連半截尾巴都沒了。我上前在草墊子上扒了兩把,底下居然有一個洞。在靠着木牆的地方,是木頭朽爛的洞。雖然這個洞只有兩個拳頭並一起的大小,但剛好能讓歪歪鑽過去。

歪歪進來的時候,我估計是天蒙蒙亮的時候,外面的守衛沒有發覺。但現在已經是大白天了,不知道歪歪還能不能順利地躲過守衛。不過在這傢伙身上發生了太多不可思議的事情,它已經習慣創造奇迹了。此刻,我只能靜靜地等待,等待着外面的老林和曹爺他們動手。

我靠着牆坐下,將耳朵貼在牆上,靜靜地傾聽外面的聲音。老螞蟻洗洗涮涮的工作已經告一段落,現在正在賣力地劈柴。遠處的谷口依然隱隱約約地傳來守衛聊天的聲音。我靜靜地傾聽着,傾聽着,心中暗暗祈禱,千萬別傳來歪歪的慘叫聲。

歪歪好像就這樣消失了,消失在了空氣中,彷彿它就不曾來過。

我曾經熬過無數個期待的時刻,但沒有一次能像這次一般痛苦,現在的平靜其實是巨大的壓抑,是在等待着那一刻到來時的釋放。

就在這種煎熬中,我也不知道度過了多久。突然,谷口傳來一聲慘叫,我從地上一躍而起,扒在鐵欄桿上往外看。那腳步聲,是谷口的守衛倉皇地往裏退的聲音。接着是一聲沉悶的弓弦聲,守衛的腳步聲沒有了。

該死,還有一個看守老螞蟻的守衛。他已經從恍惚的夢中清醒了,他站起來,從肩上摘下槍。

就在那個警衛握著槍轉身時,只見一個碩大的工兵剷出現在他面前。曹爺猶如飛將軍一般,從谷口躥了出來,雙手掄圓了,一鏟子拍在那人的臉上,頓時鮮血四濺。那個馬仔手上還握著槍,但人已經歪倒了。

曹爺滿身滿臉都是鮮血,更加激起了他的血氣,此刻就是蜥螈王在此,也阻擋不了曹爺的腳步。曹爺握著工兵鏟往已經傻掉的老螞蟻那兒走去,因為他看見老螞蟻手上還握著劈柴的斧頭。

我忙沖曹爺喊道:「曹爺!住手!自己人!」

然後又沖老螞蟻喊道:「快把斧頭扔掉!」

聽到我的喊聲,老螞蟻扔掉了手上的斧頭,曹爺也停下了腳步。

緊接着,李白和抱着歪歪的老林走進谷口。

我沖老林喊道:「老林,怎麼樣?」

「都解決了!全在谷口躺着呢,一個都沒死。」說着老林一抖肩膀,將背在背後的一支獵槍和一支小口徑步槍扔在了地上。

這時,老螞蟻才反應過來:「兄弟,這都是你的人?」

我扒在鐵欄桿上說道:「都是同事。」

老螞蟻望着猶如地獄煞星般的曹爺,半天才張嘴說道:「這位也是老師?教什麼學問的?」

「可能是教體育的吧,我和他不是很熟……」

曹爺也不說話,上來一腳就把木屋的門踹飛了。我走了出來,沖老林揚了揚手上提着的手銬和腳鐐。

老林放下歪歪,從身上翻出兩根別針,幾下子就挑開了困擾我許久的彈子鎖。我環顧了一圈:「霍青嬨呢?」

老林驚訝地抬起頭:「什麼霍青嬨?霍丫頭不是和龍二少在一起嗎,不是你在監視他們嗎?」

我一拍大腿:「沒看見霍青嬨,你們是怎麼找到這兒來的?」

老林指了指腳下正像沒頭蒼蠅一樣亂轉的歪歪:「歪歪帶着我們在那邊山頂上找到了一個塌陷的洞,我們進了那個礦洞,一路靠歪歪追蹤你的氣味找過來的。」

我心中一涼,但還是問道:「你說的是那個滿是岩畫的山洞嗎?」

「對對,還有一箱沒開封的五六式半自動步槍,可惜沒子彈。」曹爺搶答道,眼中不無遺憾。

此刻我哪還有心思和他們討論槍里有沒有子彈,幾乎是用咆哮的聲音喊道:「難道你們沒有在山洞口見到霍青嬨?」

三人都搖搖頭,最後還是老林說道:「我們是在山洞口發現有人活動過的痕迹,甚至還找到了你的腳印,但沒有看見霍丫頭。」說着,他反問道:「怎麼,你把霍丫頭救出來了?」

「你們在洞口發現手榴彈爆炸的痕迹沒?」我問道,霍青嬨身上可是有手榴彈的。

三個人又搖了搖頭,「沒有聞到火藥味,」曹爺說道,「倒是老林在這個山谷口聞到了火藥味,這才發現居然有暗樁,要不搞不好我們就冒冒失失地闖進來了。」

我瞪圓了眼睛,幾乎不敢相信,好半天,我才接受了霍青嬨無緣無故消失了的事實。

眼見大家這次是真湊齊了,但霍青嬨再次消失了。她不會又執着地想去找最終的真相吧。如果真是那樣,我真想把霍青嬨拽過來,指著谷口的鷹頭山和金字塔山給她看,告訴她,這就是那個山谷。再拉着她進來,指著半山腰的那個山洞告訴她,這就是傳說中,無數人都想找到的那個能讓時光倒流的山洞。只可惜這裏沒有神仙派來的十個石頭人守着,倒是有一個傳說中的龍神爺爺。

不過再想想,我突然感覺頭皮一陣發涼,霍青嬨腿上有傷,路都走不成,她就是再執著也不可能爬著去找尋最後的真相吧,一定是出事了。

一想到霍青嬨極有可能又一次落入敵手,我突然湧上一種心力憔悴的感覺,哪怕在那天被抓住后,說是要拿我當供品,我都沒有這樣的感覺。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在我坐下的那一瞬間,「乒—」一聲槍響,只感覺一發子彈從我頭上掠過。這回我是真倒下了,腿都有些軟了。好傢夥,這要是晚半秒鐘,估計我就得胸口中彈了。

李白轉身,一聲弓響,箭釘在了谷口的一間木屋的窗戶框上,沒有命中目標。

我們全體卧倒,各自去找那個窗口射不到的死角。

我沖老螞蟻喊道:「老螞蟻,誰在裏面?」

老螞蟻有些迷糊,「該走的都走了啊?」好半天,才一拍腦袋,「是九姨太,只有她不用幹活,每天可以隨意在屋裏睡覺。」

我們都不說話,靜靜地等著,看看九姨太還有什麼動靜。

老螞蟻湊過來,趴在我旁邊說道:「你們要快點解決她,摩爾就在不遠的第二個山谷,剛才的槍聲可能已經驚動他了,他隨時有可能帶人回來。」

正說着,就見那個窗口伸出一隻女人的手,手上還握著一把手槍。九姨太欠缺點經驗,此時的情形明顯對她有利,只要她堅守木屋,我們一時半會兒也拿她沒辦法。沒想到,她居然着急地自己把槍都伸出來了。

我沖李白使了個眼色,李白正要再抽出一支箭,卻見曹爺指了指他自己。李白停下來,我們看着曹爺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撿起剛才拴我的腳鐐。

曹爺寂靜無聲地從木屋的牆角爬到了九姨太的窗口下面,伸手一把拽住九姨太伸出來的手腕,順手一拉。九姨太慘叫一聲,半個身子都被拽出了窗口。

曹爺可沒有一點要憐香惜玉的樣子,另一隻手抓着腳鐐順手就砸到了九姨太的臉上。只一下,這十來公斤的鐵傢伙就和九姨太的臉來了個親密接觸。

等曹爺鬆開手時,九姨太已經昏了過去。曹爺乾脆就這樣拽著九姨太,硬是把她從窗口拽了出來。

我們圍了過去,我問老螞蟻:「你想咋處置這女人?」

老螞蟻搖了搖頭,說道:「我能活過這些年,還多虧了她。」

原來這對夫妻還是有點真感情的。老螞蟻又說道:「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摩爾此人嫉妒心極重,九姨太要是稍微對我好一點,我絕對活不了這麼長時間。還好這女人心腸狠毒,把我像騾馬一般使喚,這才讓摩爾放下心來。」

原來事情是這個樣子的,真相往往讓人大跌眼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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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救隊異聞錄3:喋血崑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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