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

第4節

第4節

「說說吧,那天晚上你和誰一起去了明皇谷?去幹什麼?」吳江坐在村委會的會議室里,望著對面的邊堅水問。

「那天我沒有去明皇谷,而是去了梁山村。」他看著吳江,希望得到他的信任。

「梁山村?有人看見騎摩托車往白水瀑布方向駛去,這你怎麼解釋?」

「吳警官,我們村背後有兩條路,左邊的一條通向梁山村;右邊的一條通向大灣村,中間一條通向白水瀑布,我和我的朋友宋大明去梁山村找旭兵喝酒。」

「喝酒?深更半夜的,騎著摩托車去8公里之外的梁山村喝酒,你當我是傻子啊?」

「真的,不信你可以去調查。」

「好,就算你說的是真的。你在哪個地方喝酒,喝到幾點回來?」

「我們在梁山村的關根餐館喝酒,一直喝到凌晨3點,才和宋大明一起回宋庄。」

「宋大明是哪個村的?」

「就是我們村的。」

吳江想了想,叫關山林打電話給宋大明,把他叫到村委會辦公室來,關山林點點頭,當著大家的面打電話給宋大明,叫他來村委會一趟,宋大明答應馬上來。而邊堅水的表情十分焦慮,雖然儘力隱藏著,但是被火眼金睛的吳江看出來了。

一會兒,宋大明來了,吳江叫車益青看住邊堅水,他和小克把宋大明安排到秘書辦公室去詢問。

宋大明是個年輕人,今年31歲,樣子老實本分,他被吳江一問,心裡發虛,便坦誠地吐露實情,他說那晚邊堅水叫他和他一起去找旭兵,三人匯合之後,在梁山村的關根餐館吃了夜宵,三人共喝了一瓶白酒,然後向象鼻山進發。

他們通過打洞取泥的方式,探測到象鼻山的流泉谷有一座古墓,深埋於4到5米的地下,可能有寶物。

於是,吃完夜宵之後,三人帶著挖掘工具和探測工具,開始挖墓。因為墓地離梁山村只有1.5公里,他們只能選擇晚上挖掘,天亮之後,他們挖了一個4.5米深的坑,但是,沒有發現有墓葬。

他們只好放棄,騎摩托車回到宋庄。第二夜裡,他們接著挖,挖到5米深時,才發現有墳墓,墳墓高約1.8米,寬約3米,長約6米,根據經驗判斷:這是一個小地主的墓葬,因為規模較小。

他們找到一個已經腐爛的棺槨和主人的骸骨,並在棺材中找到兩個青花瓷茶盅,兩個茶盅都有裂痕,邊堅水說不知道有沒價值,必須拿去鑒定才能確認值得多少錢。

他們把墳墓用泥土填好之後,已經天亮了,他們把這兩個茶盅交給邊堅水保管,因為他在古董市場有銷售渠道,而且跟古董鑒定家有交往。就這樣,他們帶著茶盅回到宋庄。

宋大明和邊堅水的說辭完全不同,那麼,到底誰在說謊呢?吳江認為邊堅水說謊的可能性極大,因為,為了保護他的茶盅,同時為了不再因盜墓被判刑,所以,他不敢對警方說真話。

吳江叫宋大明先回去,他重返會議室,逼邊堅水說真話,在強大壓力之下,他承認宋大明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他們押著邊堅水回家,叫他把盜得的茶盅交出來,邊堅水被逼無奈,只好把鎖在保險柜里的茶盅拿出來,交給吳江。

茶盅用綠色絲綢包裹著,裝在一個小木盒裡,吳江打開之後,看見兩個像拳頭一樣大小的茶盅,上面沾著泥土,茶盅外面是黑色,裡面是淡青色,兩個茶盅的肚子都的不同長短的裂痕,看上去年代已久。

吳江準備把茶盅交給羅進,讓他拿到實驗室去,用儀器可以分析出它的出土時間和哪個朝代的茶盅。

吳江手擔心這又是邊堅水設置的障礙,必須找到旭兵查證,於是,他們把邊堅水押上車,開車向梁山村駛去。

梁山村位於魔鬼山的西面,海拔310米,離宋庄8公里,十幾分鐘之後,他們就到達目的地。梁山村也屬於銀河鄉派出所管轄,車益青對這個村的情況非常熟悉,知道旭兵的家在哪裡。

車益青直接把警車開到旭兵的家門口,小克坐在車上看守邊堅水,吳江和車益青進去找旭兵,旭兵正好在家吃午飯,他看見車益青,就知道事情不妙,臉色刷地一下白了。

吳江叫他不要怕,只要把話清楚就好了。旭兵是個30歲剛出頭的年輕人,他老老實實地交代了一切,和宋大明所說的完全一樣。交代完之後,又帶著他倆去盜墓的地方指認現場。吳江看到墳墓上方的新土印著三種不同的鞋印,和邊堅水、宋大明、旭兵的足跡相同,覺得他們所說是真的。

因此,邊堅水就有不在場證明,可以排除他的嫌疑,但是,邊堅水再三到處盜墓,不肯悔改,必須把他關進拘留所,對他進行立案調查。

於是,他們押著邊堅水回市裡,把邊堅水關進河東拘留所,等候處理。

江一明和周挺走訪了9家文身店,老闆都說他們沒有看見過這種文身,從照片上看,這可能是十幾年前,或者二十幾年前的文身,而且紋工特別精緻,不是一般的師傅能接這樣活。

如果是這樣的話,文身師傅可能已經退休,甚至去世,那麼,這個很有價值的線索就斷了。江一明更擔心死者是在別的城市文身,如果這樣就無法通過這條線索找到屍源。但是,他們不氣餒,繼續走訪,他們相信總有人知道這個文身出自哪個師傅之手。

呂瑩瑩網上的失蹤人口信息庫中尋找屍源,但是,她找了兩天都沒有適合的對象。

羅進在死者的胃內容物里發現地頭菜的成分,而地頭菜是長江市的特產,別的地方沒有,如果有也是用它製成干,在網上賣的。

不過這不太可能,因為地頭菜非常稀少,藥用價值和營養價值極高,新鮮的葉子要賣12元一斤,貴的時候25元一斤,雖然只是一種青菜,但比有的海鮮還貴。如果製成干最少200元以上,所以,羅進判斷死者是本地人。

三天過去了,重案組沒有找到任何線索。

江一明的手機響了,這是他辦公室座機呼叫轉移來的電話,是江北區紅旗街派出所的電話。江一明接通電話之後,對方問:「是江隊吧?」

「對,我是江一明。陳所,你有何指教?」

「江隊,我哪敢指教你?有個少婦來我們所里報失蹤,說他老公失蹤兩天了,電話打不通,問遍親朋好友,都不知道去哪裡。她說的失蹤人的信息,和明皇谷的死者很相似,請派人來核查好嗎?」

「太好了!你把報案人留住,我和周挺馬上過去,謝謝啦。」江一明和陳建明所長是老相識,他江一明大五歲,是一個經驗豐富工作細心的好警察。

紅旗街派出所位於江北中路,離市局比較近,但是,江一明和周挺在江南區走訪,離紅旗街將近20公里,為了快點趕到,周挺把車開得很快,江一明叫他開慢點,他才放慢車速。

半小時之後,周挺把警車開進派出所大院,陳建明站在二樓的走廊上看見他倆的車駛進來之後,從二樓走下來,到門口迎接。

「江隊,好久不見!」陳建明緊握江一明的手。

「是啊,太忙了,除非公事,真是難得見上一面。」江一明感嘆著,「報案人還在在嗎?」

「當然,有你的一句話,我就得把她當寶貝兒養著。」陳建明調侃著走進一樓的接待室。這是一個寬敞溫馨的接待室,裡面有專門負責接待的女警。沙發上坐著一個少婦,她低著在苦思冥想,酒紅色的長發半掩去她的臉龐,看見他們走進來,茫然地望著他們。

江一明這才看清她的五官,她的臉像蓮藕一樣白皙,五官小巧精緻,尤其是那張櫻桃小口性感十足,但是,她的美貌背後隱藏一絲淡淡的憂傷和頹廢,神情木然而焦慮。

「江隊,這就是報案人——丁妍。具體情況你親自問她吧,我來泡茶。」陳建明說罷去抽水燒茶。

江一明在丁妍的對面坐下,她穿著一身米白色的真絲連衣裙,裙擺邊上綉著一串串紅色的玫瑰花,非常精緻,可見她是一個有錢人家的老婆。但是,她的雙手瘦得像乾柴,好像幾年沒吃飯似的。中國不知有多少女人,為了保持身材苗條而強迫自己不吃飯不吃肉,瘦得像木乃伊。

「我是市局刑警隊的江一明,請問老公名叫什麼?」

「池野。」她淡淡地說,也許是心情沉重吧,她似乎不願意多說一句話,像林黛玉初進賈府。

「他多大年紀?」

「1972年8月5日出生,今年45歲。」

「身高和體重分別為多少?」

「180厘米,體重大約80公斤。」

「右肘上是不是文有兩條銀環蛇相鬥的刺青?」

「你……怎麼知道的?你認識我老公嗎?」她愣了一下,並沒有意識到她老公已經死去四天。

「丁女士,我很不幸地通知你,池野可能被謀殺。」

「這……這,怎麼可能?」儘管她不相信,但是,眼淚依然從她的眼睛里奔涌而出,看來她不願意相信。

江一明不太相信丁妍是池野的妻子,因為她比池野最少小15歲,也許丁妍保養得很好,皮膚水靈白嫩,看上去才25歲左右,真實年齡應該有30歲。

「但願那個死去的人不是你老公,請跟我去市局辨認一下屍體,只有得到你的確認,我們才敢做出判斷。」江一明站起來要走,陳建明叫他喝幾杯茶再走。江一明笑著說,「陳所,改天吧,有空到我辦公室去,我泡茶給你喝。」說完揮揮手,走出接待室。

周挺走在前面,丁妍走在中間,江一明走在後面,他目測出她的身高最少170厘米,體重不會超過48公斤,走路像模特,莫非她是模特出身?身材和池野倒很般配,可惜年齡不相配。他忽然想起宋婉晴,因為他也大宋婉晴6歲。

到了刑警隊之後,江一明帶她去法醫中心,她好像有點害怕,腳步遲疑,神色慌張,江一明放慢腳步,對她說:「不要怕,人死如燈滅,這世上沒有鬼神。」

有了江一明的鼓勵,她似乎勇敢了一些,但是,走得還是很慢,好像踩在棉花上一樣,軟綿綿的。

到了法醫中心之後,江一明叫羅進把冰櫃打開。羅進點點頭,輕輕拉開03號冰櫃,把裹屍袋的拉鏈拉開,讓丁妍辨認。丁妍開始閑著眼睛不敢看,呼吸急促,腦子一片空白,但是,在江一明的鼓勵下,她終於鼓起勇氣睜開眼睛。

丁妍一看,瞬間睜開大眼,眼珠凸出眼眶,好像看見怪物一樣不可思議,接著淚如雨下,喃喃地說:「是他,是我老公……」她不敢靠近屍體,而是後退兩步,然後捂著雙眼跑出去了。

江一明趕緊追出去,他怕她想不開。他見過許多來認屍的家屬,像她這樣不敢靠近屍體的人極少數。當然,每個面對晴天霹靂的噩耗的反應是不同的,一下子很難說她和池野沒有感情而不敢靠近他。

丁妍跑到市局門口時站住了,她回過頭來看,發現江一明跟在她背後,等江一明走到面前,她問:「江隊,我老公真的是被人謀殺嗎?」她沒有看見池野背後的傷口,只看見三腔的縫合線,當然不能確定池野是被兇手用刀刺死的。

「對,兇手是用水果刀從池野左背捅進他心臟的,一刀致命,死在宋莊上面的明皇谷里。」

「你們能把兇手抓獲嗎?」她可憐巴巴地望著他。

「當然能,只是時間問題,不過,這需要你的配合。你會好好配合我們嗎?」

「肯定會,你需要我做什麼,儘管說。」她擦去淚水,使勁地點點頭。

「那就好,請到我辦公室去,我想深入了解池野的過去和現在。」

江一明走在前面,丁妍跟在後面,來到了江一明的辦公室。坐下之後,江一明打電話給周挺,叫他進來做筆錄。

一會兒,周挺進來了,丁妍並不反感周挺,反而感到心安,因為多一個警察在場,便多了一份安全感。她常常想:如果哪天當上了公司的老總,她就雇一個退伍軍人當保鏢,天天守護著她。

江一明去燒水泡茶,這已經成為他的待客習慣。他按水電磁爐上的燒水鍵之後,抬起頭問:「池野是從事什麼職業的?」

「他和別人合夥開了一個財務公司,名叫城市財務公司,就是為資金困難的小企業或者私人提供資金的,當然,利息會高過銀行的三四倍。」

「公司的經營情況如何?」江一明知道這種公司的日子很難過,主要是經濟下行,造成資金收不回來。因為這種公司借給企業或者私人的錢一般都會超過抵押物資一倍,甚至兩倍,而且利息非常高,足以讓一個企業破產。

山東聊城辱母殺人案就是一個很典型的例子。

2016年4月13日,吳學佔在蘇銀霞已抵押的房子里,指使手下拉屎,將蘇銀霞按進馬桶里,要求其還錢。2016年4月14日,由社會閑散人員組成的10多人催債隊伍多次辱罵、毆打蘇銀霞。

蘇銀霞的兒子於歡目睹其母受辱,從工廠接待室的桌子上摸到一把水果刀,一陣亂捅,致使杜志浩等四名催債人員被捅傷。其中,杜志浩因未及時就醫導致失血性休剋死亡,另外兩人重傷,一人輕傷。

於歡的行為得到了廣大網民的同情,都說殺得好。這事驚動了中國最高檢察院,並派專員督辦此案。池野會不會因為催債的手法與吳學占相似,導致兇手對他下手呢?

雖然從表面上來看,池野是因為挖到寶物被人殺害,但是,這也可能是兇手偽裝的。如果兇手反偵查能力極高,那麼,這一切完全可以偽裝出來,包括池野三個指尖和左手掌上的划痕,從而讓他們迷失偵查方向。

「情況不太好,借出去的錢一大半要不回來,更別說利息了。可我們的錢也是向親朋好友以較低的利息借來的,我們也被逼得走投無路。」

「池野有仇人嗎?或者說他得罪了什麼人?」

「我不知道,他不讓我管公司里的事,幾乎不讓我和他生意上的朋友相處,也許是為了保護我吧,畢竟公司是遊走在法律的灰色地帶。」她淡淡地說,似乎早已料到池野會有今天的下場,而且,她眼裡的悲傷已經淡了許多,一個剛剛死了老公的寡婦,有這麼快就撫平創傷嗎?

「你們是夫妻,你應該最了解池野才是,怎麼能說不知道呢?」

「我是他的第二任老婆,和他結婚還不到兩年,我真的不知道他得罪了誰,請你相信我好嗎?」她真誠地望著江一明。

「池野已經死了四天了,你怎麼今天才來報案?」

「我去日本旅遊了一星期,昨天才回家……」

「你在日本就沒有給他打過電話,或者發過信息給嗎?現在微信很方便,視頻和通話都不用錢。」

「我發過信息給他,他也回復我了,直到5月31日我才發現他失聯了。」

「你打過池野的手機嗎?」

「打過啊,從昨天下午開始,我就不停地打他的電話,都是無法接通。」

「你把池野的手機號報給我,讓我撥打一次看看。」

「啊……我老公不是死了嗎?撥打他的電話有什麼意義呢?」她覺得江一明的要求匪夷所思。

「你不懂行,我沒空向你解釋,你把池野的手機號報來吧。」

於是,丁妍報出一串數字,江一明把它輸入手機的撥號盤裡,撥打出去,結果系統傳來語音:你所撥打的號碼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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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號重案組之復仇詭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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