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第11節

第11節

初夏的陽光溫而不熱,清風邁著蹣跚的腳步,徐徐鑽進到無邊的蓮葉之間,含苞欲放的荷花在風中跳著艷舞,搖擺著亭亭的腰肢,花下的魚兒配合著荷花,在清水中歡欣地游來游去。

清風帶著花香一陣陣地灌進古色古香的木窗,室內瀰漫著淡淡的香氣,窗里坐著一對璧人——江一明和宋婉晴。

這是一個名叫蓮花庄的農家樂,位於市區的西南方向,萊山南面,離市區30公里。原來這是解放前一個大地主的豪宅,名叫張厝。解放后,被政府沒收,分給當地最貧苦的農民住,直到改革開放之後,農民們才慢慢富起來,一個個搬離了古屋。

但是,依然有三個老人不願意搬走,2015年初,最後一個留守古屋的老太太去世了,才成為了空屋。有個喜歡古屋的老闆,花了980萬元人民幣把它買下,投入巨資,修繕一新,改成農家樂。

老闆又把張厝前面的農田全部租下來,從山上引水入田,種了200多畝的荷花,並在水田裡養魚,把佔地50畝的張厝改成農家樂式的餐廳和客房,一樓為餐廳;二樓為客房。

宋婉晴對蓮花庄嚮往已經久,她喜歡經過時間沉澱的東西,尤其是木結構的老房子,裡面充滿了木香和煙香。走進雕龍畫鳳屋子裡,彷彿穿越到古代,迷思著屋子的美女子,如何度過著悠長而靜美的日子,腦子裡會產生各種奇思妙想。

宋婉晴沒有和江一明戀愛以前,曾經無數次幻想過,和心愛的人住在這樣的古屋裡相伴到老,但是,目前這棟四合院的張厝,價值飛漲,快要上億了,才兩年時間,老闆就掙了好幾千萬。

所以,她只能想想而已,除非她嫁入豪門,否則,一輩子都住不起這樣的房子,但是,侯門一入深似海,未必能幸福一生,還是活在當下,黏住江一明,和他感受一下嚮往已久的生活吧。

老闆好像知道宋婉晴的心思,一樓所有的包間都用古代才女或者名妓為名,其中有虛構和真實的女子,宋婉晴訂的李香君包間。

李香君是江蘇蘇州人,她和柳如是、顧橫波、馬湘蘭、陳圓圓、寇白門、卞玉京、董小宛等被稱為「秦淮八艷」。因家道敗落,漂泊異鄉,在李香君八歲的時候,隨養母李貞麗改吳姓為李。是南京秣陵教坊名妓。她歌喉圓潤,但不輕易與人歌唱;絲竹琵琶、音律詩詞亦無一不通,特別擅長彈唱《琵琶記》。

宋婉晴特別酷愛古代的貞烈女子,特別是李香君,她愛可以愛到海枯石爛,恨可以恨到石破天驚。這樣的女子生不逢時,如果是生在當代,會被無數人追捧,絕不可能落到古佛伴青燈之境,英年早逝,香魂早散。

「相公,說點什麼吧?」傍晚的斜暉從窗欞透進來,照在江一明如雕塑般精緻的臉上,眼睛里映著宋婉晴倩麗的影子。他倆走進房間之後,就一直沉默,雖然倆人並不尷尬,而且心有靈犀,不用說話都很美好,但是,總不能一直沉默下去吧。

「等這種氣氛滿足你所有美好的想象之後,我再說吧。」他淺淺一笑,眉宇之間散發出逼人的英氣。

「相公,我們的顧菲菲小姐談戀愛了。」

「哦,這太好了,這麼快就忘記了謝流年,真有慧根。」

「不是快,而是她轉換了位子和角度,謝流年被判決之後,她徹底省悟,不願意再愛別人,而願意被別人愛,以前有個私人的骨科醫生一直在追求顧菲菲,他父親是這個骨科醫院的老闆。他名叫李時生,是一個醫術精湛人高馬大的帥哥,知道她正處在痛苦和迷茫之中,主動追求她。他無限期請假,時時刻刻陪伴在顧菲菲身邊,甚至陪她上班,顧菲菲慢慢被他感動了。」

「顧菲菲愛他嗎?」

「她說沒什麼感覺,但是,總比有感覺而錯愛一個殺人犯強……相公,你好像有心事?」

「沒有,我哪有心事?」

「不要以為只有你們刑警才有火眼金睛,我也有洞察相公心思的能力。」宋婉晴望著窗外向遠方綿延而去的荷葉,等他向她訴說心事,她不想強迫他說,所以,她把目光投向窗外碧綠的荷花。

「真的沒有心事,剛才只是思想開小差,沒想到竟然被你一眼識破。」江一明向她歉意一笑。

「說說,開什麼小差?莫非想到哪個美女,拿她來與我對比?」其實她明知他不會想別人,但是,仍然調侃他。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擁有你,我絕對不會想別人……」江一明不想和她談案子,不想把這麼美好的氣氛搞壞,案子都是血腥和死亡,和充滿詩意的時光不同節拍。

「其實,我也喜歡看偵探小說,特別是大學時代,我愛看福爾摩斯、愛倫坡、阿加莎和東野圭吾的小說,當然,最愛的是《無人生還》、《血字的研究》、《白夜行》,我把這三部書當作經典,讀過好幾遍,所以,也懂得推理,你別小看我,等我退休之後,我打算寫偵探小說。」她把目光收回來,靜靜地望著江一明,那張清秀完美的臉,她怎麼也看不夠……多好啊,在個芬芳的下午,有個白衣翩翩的青年陪伴在她度過。

「好吧,既然如此,我就虛構一下,讓你去推理。」江一明便用化名,說林立松是池野的殺人嫌疑人,然而又死在李明山和楊木易的腳下,把整個過程像寫小說一樣細緻地描繪給她聽,「晴晴,你覺得這案子還要不要再查下去?」

宋婉晴伸出雙手,把掉在額前的秀髮撩撥到腦後去,右手托著頂著太陽穴,陷入沉思,屋裡靜得出奇,只聽到風吹過荷葉發出的沙沙聲,嗅到綿綿不絕的蓮花香氣……

「相公,這個案子還是要找到源頭,只要證明A(死者)是不是殺人嫌疑人,就可以證明B和C是不是故意踩死A的。」宋婉晴忽然抬起頭來說。

「哦,我知道,晴晴,你真是絕頂聰明啊!我真的小瞧你了。」江一明激動得站起來,把嘴伸到對面,在宋婉晴的紅唇上深深一吻,恨不把她抱進懷裡親個夠。

「謝謝相公誇獎!那麼如何才能證明A不在犯罪現場呢?可以通過無處不在的監控錄像查到A的蹤跡。」

「嗯,這我知道,為什麼整個1號重案組的人都沒想到這點,反而花力氣去追查B和C是不是有殺人嫌疑呢?」江一明坐下之後,向她翹起大拇指。

「這叫旁觀者清,當局者迷,遲早有一天你們會想到這點的。」

「是我們的慣性思維害了我們,沒有從案子中跳出來……我要給神一樣的你獎勵。」江一明深情地望著她。

「什麼獎勵?」

「今晚我要給你多交一次作業,但是『生怕多情累美人』」說罷,大聲笑起來。

「我才不稀罕呢。」宋婉晴低下頭,臉頰一片緋紅,像窗外盛開的荷花,這就是宋婉晴的可愛之處,現在的女孩,談到兩性關係,無比淡定自然,哪有幾個人會臉紅?

江一明把宋婉晴的想法告訴吳江和小克,他們大吃一驚:為什麼我們這麼多精英都沒有想到,卻讓一個教古典文學的老師想到呢?她完全是個外行人呀。

「江隊,我建議你早點把她娶回家,對我們破案有極大的幫助。」吳江真誠地說。

「還沒淡一年戀愛,就向她求婚,這未免太倉促吧?」

「不倉促,你已經36歲了,我這個年齡女兒已經9歲了。」

「時代不同了,現在時行晚婚晚育。」

「好像我很老似的,我只比你大11歲好不好?」

「我知道,可是我看見你讀高二的女兒,就覺得你和我差了一代。」江一明確實是這麼想的。

「好了,不說這些了。接下來應該怎麼做?」

「很簡單,你和小克去世紀小區走訪,問林立松的父母,案發時間林立松在哪裡?如果在家睡覺,你們就去調閱監控錄像,看他有沒有不在場證明。我和周挺繼續去尋找嫌疑人。」

「好的,我這就去。」

吳江和小克來到林立松家裡,林立松的父母正好在家,他們因為林立松枉死而悲痛萬分,領導批准他們在家休假半個月,他們說5月29日晚上到30日早晨,林立松都在家裡睡覺。

林立松的父親是個網路工程師,有著超強的記憶力,林立松死後,他倒著一遍又一遍地回憶兒子最後在世的時光,他清楚地記得那天晚上,林立松在家看完《人民的名義》電視劇之後,就上床睡覺了。

他倆當然不完全相信他的話,於是,來到世紀小區的監控室,要求調閱5月29日晚上到30日早晨15棟入口的監控錄像,保安很配合他們,很快就找到了他們所需的錄像。

錄像顯示:林立松於5月29日18:11進入15棟的大門,然後於20:12下樓,15分鐘之後,又進入大門,直到5月30日上午10:23才出來,這說明林立松不可能跑到明皇谷去殺人。

他們已經仔細查看過林立松的家,所有窗戶都是用防盜網封死的,去天台的門也是被鎖住的,除非林立松用萬能鑰匙把天台的門打開,然後順著繩子從天台上溜到地上。

但是,林立松有腎病,他的身體非常虛弱,想順著繩子從天台溜到地上,再去明皇谷殺人,幾乎是不可能的。

林立松所住的15棟樓全部在監控範圍內,吳江叫保安把15棟各個角落的監控錄像調出來查看,結果,正如吳江判斷的那樣,沒有任何人從天台借用繩子溜到地上。因此,林立松的殺人嫌疑被排除了。從而洗脫了李明山和楊木易的謀殺嫌疑。

江一明的電話響了,一看是方秀打來的,他馬上接了:「你好,方秀,你是不是有所發現?」

「江隊,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池野有個小弟有嫌疑,他名叫呂軍,是個退伍軍人,他是池野的貼身小弟,前一段時間,池野給了他40萬元,叫他去地下賭場放高利貸,掙點生活費,因為他跟池野已經兩年多了,池野的生意不景氣之後,他的收入也陡然下滑,所以,我覺得他可能會為了吞吃那40萬元,或者他們之間產生矛盾而起殺心。」

「呂軍的身高和體重大概多少?」

「身高大概178,體重不知道,兩年前看見他時,他的體重應該在70到80公斤,反正比較粗壯結實。我和池野離婚後,就沒有看見過他,已經兩年多了。」

「呂軍是哪裡人?今年多少歲?」

「是本市江南區謝家莊人,今年好像26歲。」

「好的,謝謝你,我們會去調查的,他的條件很符合嫌疑人。」江一明掛斷電話,站在辦公室里沉思:呂軍到底會不會殺主人呢?一般情況下是不會的,江湖上認為殺大哥的人是十惡不赦的。

但是,凡事沒有絕對,殺了自己老大的案子不勝枚舉。別說是自己的老大,有人連自己的父母也敢殺,特別是吸毒上癮的人,絕對六親不認。

江一明上戶籍網查了一下呂軍家庭情況,他是1991年出生,住在謝家莊171號,未婚,和父母住在一起,有一個妹妹名叫呂景,身高177,體重不詳。

他曾經在2312部隊服役,於2014年8月退伍。退伍后沒有工作,整天遊手好閒,結交各種江湖朋友,但是,為人低調大氣,不愛與人爭長短,也許部隊的紀律造就了他的品質。

江一明和周挺到謝家莊派出所去了解他的情況。派出所里有個民警是他的戰友,名叫葉洪,葉洪說呂軍是一個人才,曾經當過排長,但是,有一次他帶隊去野外訓練時,遇到一個漂亮的女孩,他和她聊了一上午,後來,有人把這件事向領導報告,領導把他叫去訓話。

呂軍說那個女孩是他的高中同學,獨自去神仙山遊玩,迷路了,在山上睡了一晚上,看到呂軍像救命稻草似的,緊緊拉著他不放,求他把她送回家,否則,她可能會死在山上。所以,他就跟她多聊幾句,並指引她走哪條路可以回到山下的公路上。

領導派人去了解情況,原來這個女孩名叫孫雅思,確實是呂軍的同學,但是,她沒有迷路,也沒在山上過夜,而是呂軍一直要她陪他聊天,礙於同學的面子,她不得不陪他聊了三個小時。

孫雅思說,她每次上山遊玩都帶足食物、水、手機、移動電源和各種爬山設備,甚至防狼的電擊槍,手機上有精確的導航地圖,怎麼可能迷路?如果迷路的話,她可以撥打110,向警察救助。

領導聽了之後,十分惱火,立即把他降為士兵,以觀後效。呂軍對領導非常有意見,表現非常差,本來他有希望留隊的,但是,他不悔改,時間一到,他就被迫退伍了。

退伍后,到處找工作,但是,因為他曾經受過處分,沒有單位收留他。他意識到自己在部隊的行為是非常愚蠢,可是已經沒有後悔葯吃。不過,從此以後,他把自己的鋒芒隱藏起來,開始低調做人。

為了儘快掙到更多的錢,他跟池野混,因為池野需要他這種有武功有頭腦又靈活的人,所以他幫池野放小額的高利貸,畢竟他和池野混在一起不到兩年,池野不可能把大額的現金交給他。

葉洪說呂軍非常有野心,我勸他來我們派出所當鋪警,我不想讓他一身好功夫荒廢掉,但是,他看不上兩千多元的工資,一心想干大事,結果,池野每個月給他7000元的報酬,還經常賞給他跟場費,月收入將近一萬。

了解這些情況之後,江一明叫葉洪帶他去呂軍家走訪,葉洪說先打電話給他,看他有沒在家。江一明同意了。

葉洪當著江一明的面給呂軍打電話,呂軍接到他的電話之後,說他在家裡睡覺,請他們去他家。或者他來派出所也可以。江一明想了解他的家庭情況,決定去呂軍的家裡。

呂軍那麼坦然,他會不會是殺人兇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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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號重案組之復仇詭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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