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百道爭鋒 第111章 年夜飯

當夜幕悄然而至，煙花填滿了天空。鎮離城的居民在年夜飯之前用自己特有的方式宣洩內心的歡喜。一年的時間已經走到了盡頭，一年的日子就和人自身一樣複雜，用失望或滿意來評價太失偏頗。但無論如何它都已經過去了，人們還有各自的生活要去過。

除舊迎新，有多少一輩子活在過去的人永遠也無法理解這個道理，修道者的數百年生命，渾渾噩噩過完一生的人不計其數。安魍夜幾個月以來見識過的人事，可能世人百年都不能見上一回，而究其原因，不過是他有一個姐姐，不知道從何年何地就相識的姐姐。

在他自己眼裏，世人眼中的他帶去的改變根本不值一提。而此前也說過，只在一點上，他安魍夜幸甚——風花雪月皆入懷。

對他來說這是一年的日子裏最為重要的事情，當然了，對安魍月可能就有些奇奇怪怪了。

從傍晚到現在的這段時間並不算長，但足夠他自我審視一番了。各家宗門到了年末都會做個總結，他自己更是這樣的人，只不過一總結，就到了感嘆人事的部分了，也許叫為賦新詞強說愁吧。

弟子們在鏡月樓內上上下下地奔忙，鏡月樓要容納三四百弟子還是很簡單的事。安魍夜一個人站在外面，能讓他這安大執事出門相迎的人，顯然只有江嫵雪這妖道聖女了。

沒一會，江嫵雪從夜色之中走出，身後跟了五六十人，都是花宴樓內的妖道弟子。

「能讓靈妤宗安執事出門相迎，小女子真是三生有幸啊。」，江嫵雪湊到安魍夜身邊，然後雙手捻起裙角行了個禮。

她這麼捉弄安魍夜讓安魍夜很無語，不過還是笑道：「行了，趕緊進去吧，年夜飯都準備的差不多了。」

安魍夜方才沒注意，現在才發現她穿着的是花宴樓那晚的紅裙，那一晚勉強算得上他們確定關係吧。當然此時此刻，在弟子們面前，江嫵雪也沒有穿的多麼暴露，在外面套了一層白紗衣，掩蓋住了那只有安魍夜才曾見過的雪白肌膚。

看見安魍夜帶着客人進來，幾個小弟子就跑了上去。那五六十個妖道弟子和靈妤宗的人都很熟悉，有的還曾經在一起編排過舞蹈共過事，這些十幾歲的少女對當初的恩怨可沒有概念，看見夥伴來和自己一起過年都很高興。

江嫵雪一直看着弟子們，結果手突然被安魍夜拉住往上走。

「你也覺得這才是弟子們該有的樣子吧。」，安魍夜道。

「唔...應該吧。」，江嫵雪的聲音里有些遲疑。

「過年了，就別想着道來道去的事情了，想想我。」，安魍夜的指尖在她的手掌里刮蹭了一下，「現在不是已經在變好了嗎？」

遲疑尚未過多久，江嫵雪就道：「我是敢想，有些人敢受嗎？」

上了二樓，是好幾間並不算大的包廂。

一樓的大廳容納了幾乎所有弟子，二樓的包廂就留給長老們。年夜飯圖個熱鬧，再往上那麼多層就顯得冷清了。

安魍夜把江嫵雪領到自己所在的包廂中，門大開着。

包廂裏面人不多，基本都是本家的人。安魍月、柳影兒、洛念芸還有一直跟着安魍夜的林清媛，現在再加上她江嫵雪，總有一種奇奇怪怪的既視感。

以往都是江嫵雪見了安魍月，總要打趣幾句。今天倒是出了奇了，兩人相視一笑，竟然沒有拌嘴。

眾人落座。

弟子們都在座位上，也沒個主持，陳凝悅就從包廂中出來，之前主持過兩次歌舞宴，對這種喜宴她還是很有經驗的。

「今年對我們靈妤宗是很重要的一年，下半年發生了什麼也不用凝悅多說了，大家都看在眼裏。妖道和我們靈妤宗的發展是前所未有的迅猛。」，陳凝悅道，為了不讓妖道的人感覺疏離，她還特意提了一句妖道，「這一切都擺我們靈妤宗第一個男弟子——安執事所賜。下面請宗主上來講兩句吧。」

台下掌聲雷動，安魍月沒怎麼在這樣的場和對弟子們說過話，以往的除夕可沒今天這麼喜慶，現在偶然上了台她竟有些不知所措。

當然宗主就是宗主，出醜什麼的不太可能，醞釀了幾秒鐘之後安魍月終於說話了：「記得十年前，靈妤宗剛剛隱入秘境的時候，在宗內每一個人的臉上都看不到什麼笑容。一晃十年過去，靈妤宗重新出現在世人眼裏。無論這其中多少艱難，能在在座諸位的臉上重新看到笑容，本座很高興。」

還不等弟子們因為宗主的話而感動，深諳調節氣氛的陳凝悅就道：「那宗主如何評價我們靈妤宗新來的這位商財執事兼宗主丈夫呢？」

沒料到她會問這種問題，暈紅從安魍月的脖頸一路躥到了臉頰，「他啊......他很不錯啊。」，說完，在笑聲中走回了包廂。

「那下面請給兩道帶來這麼多變革的安執事來講兩句吧。」，陳凝悅唯恐天下不亂。

和姐姐不一樣，安魍夜早就猜到了這丫頭會叫自己。他個人也確實想在這裏說上一兩句：「大家想聽什麼呢，我也清楚。只不過在這之前還想講兩句廢話。那些無聊的展望未來和懷想歷史我就不多說了，安某人也沒辦法像為靈妤宗鞠躬盡瘁的長老們那麼感同身受。」

「我只想說一句，靈妤宗最寶貴的東西並非遍佈天下的產業，也不是流傳了多少年的功法典籍。整個靈妤宗最重要的是你們，在座的以及天下各處每一個弟子。因為你們的團結，靈妤宗才能存續下去。」

「你們以後出了江湖，無論遇見怎樣的艱險都要記住一件事，保住自己的命，鎮離城永遠是你們的家。」

「至於大家想聽的內容，別的都無可奉告，只能說，姐姐也真的很好啊。」

像是調笑一樣互相應和的話語惹得弟子們哄堂大笑，只是包廂內坐着的幾人各懷鬼胎，安魍月在笑聲中難得地當着外人臉紅了，江嫵雪卻在另一邊若有所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