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當調情成為藝術

第19章 當調情成為藝術

在西方國家,調情被視為兩性之間的本能遊戲,是一種積極的交流方式。每當一對男女相遇,調情便成為可能。或眉目傳情,或嫣然一笑……用肢體和語言發出想與對方親密交往的信號。但與情人、戀人不同,調情不是以性交為目的,只是讓你相信有這種可能,同時又不把這種可能變成現實。

隨着經濟的發展,中國一部分人進入超物質時代,中產階級逐漸成為主流人群。他們把文化與精神享受當成更高目標,於是,調情做為一種高級情感需求,在中國悄然落地,成為引領新一輪兩性關係的時尚……

本次列車開往2046

那個周末,參加朋友的小型聚會,成功商人From一反往日情緒飽滿、春風得意的樣子,臉上帶有倦意,聲音也有些嘶啞。好像遇到什麼難事兒了。一問才知,原來是和他保持了3年關係的情人在鬧分手,其實並不是想分手,真正的原因是想嫁給他,故以分手脅迫。而From已為人夫,和太太的感情也不錯,並沒有要離婚的打算。

「女人,真是搞不懂,當初說好了的,只談情說愛,不談婚論嫁,前半場進行的還行,我一直把她當成杜拉斯,怎麼現在突然變卦,成了秦香蓮了呢?」From越說越急,語氣中有幾分蘊怒。

我看看他,道:「這不難理解。中國五千年歷史,是一部封建極權專制史,雖說現在時代變了,但人們還是受到影響,表現在男人身上,多少有些皇帝情結,女人則有妃子情結。這就是為什麼在中國許多情人關係最後都以悲劇收場。你也不要怪她,要怪,只能怪自己,既然當初決意談情說愛,就要掌控好分寸,不能過界。一過界,性質就變了。」

From把玩着手中的酒杯,有些委屈地說:「我並沒過界,是她先過界的。」

「那就說明你選錯了對手。趕緊Over吧。否則再往下進行,會死得更難看。」

From聳了下肩,不無自嘲地笑了笑。我掃了他一眼,心中暗想:不知是他在海外生活過的緣故,還是中國男人進步了,竟然開始喜歡談情說愛了。這在以前根本不可想像。那時他們不是忙着娶妻生子,就是一頭扎進夜總會。也難怪,當時星巴克、馬克西姆還沒落戶中國,看來不僅時勢造英雄,情人也是特定社會的產物。

談情說愛,在西方辭彙里叫調情,起源於拉丁語中一種花卉的名稱。「弗羅絲」(調情)在古法語中專指宮廷里的諂媚。19世紀末,「調情」在英語中作為動詞或名詞出現,20世紀中葉出現在德語國家和地區。而在中國,這一概念至今尚未正式落地,被普通大眾接受。雖然偶爾出現,但並不是做為一個正面、積極的辭彙,而是帶有幾分輕率、不負責任的意思。難怪From要碰壁了。第一個吃螃蟹的人,總是容易受傷而難嘗其美味的。

而西方國家則不同,調情被視為人類兩性之間的本能遊戲,是異性之間一種積極的交流方式。每當一對男女相遇,調情便成為可能。或眉目傳情,或嫣然一笑,一句溫柔的話語,一聲親切的問候……藉助肢體和語言發出想與對方親密交往的信號。但與情人、戀人不同,調情主要是上半身行動,不以性交為目的,只是讓你相信有這種可能,同時又不把這種可能變成現實。

如果一定要用什麼來比喻調情,汪家衛的《2046》最恰當不過了。一對試圖或正在調情的男女,就像登上開往2046的列車,向著目的地行駛,但永不抵達,永遠在路上,享受旅途的美,用心體會,體嘗,體驗,體味……沒有負擔,無需承諾,只有憧憬和回味……

實際上,比起以婚姻為目的的戀愛、和以性交為目的的艷遇,調情具有更高的技巧性,它是過程驅動而非結果,是一門行為藝術,需要具有一定的文化底蘊和審美需求,並且對男女情愛及性行為了解頗多,才能掌握並運用自如。並且還有一點:一個人是調不了情的,你需要一個對手。

From就因為沒能棋逢對手,才遭遇滑鐵盧。

和女人調情,是我們法國男人的義務

如果想找一個出色的調情對手,那麼一定要去法國。

法國是世界上最賦有藝術氣質、最具浪漫情調的國家,她貢獻給世界的不僅有香水,服裝,還有最偉大的藝術家。雨果,大仲馬,杜拉斯,薩岡……這些創作出不朽作品的大師、作家,生活中也都是調情高手。有些作品本身就是調情的產物,譬如《你好,憂愁》。

《你好,憂愁》是法國女作家薩岡的處女作,該書一出版便創下百萬銷售記錄,成為法國文壇的傳奇。當時薩岡才18歲。上帝似乎特別偏愛她,讓她這麼早就得到榮譽,而不必經過漫長艱辛的奮鬥。但這位「憂愁小姐」似乎並不快樂,一生都在甜蜜的憂愁中度過。誰也不明白她為何而憂,緣何而愁。她年輕,漂亮,富有,充滿激情與活力,具備愛情的所有元素。顯然,她沒有浪費這些資源,她曾與自己的出版商墜入情網,與一位美國畫家分分合合,她與哲學大師薩特的戀情更是巴黎一道著名風景,此外,她還是蓬皮杜總統的座上賓,與總統密特朗保持着世人「皆知而皆不知」的親密接觸。

早在密特朗入主愛麗舍宮前,薩岡就與他相識。密特朗常去她家喝茶,用餐,擔任總統后也依然如故。當然,密特朗也常請薩岡去愛麗舍宮做客。有一次,密特朗事先沒打電話去薩岡家,恰巧那天她心情不好,竟然不讓秘書開門,讓總統吃了閉門羹。也許只有生性率真的薩岡才會這麼做。好在總統並沒生氣。有時適當地說「不」,說不定反會增加個人魅力指數。1985年,密特朗出訪波哥大,讓薩岡隨機同行。由於當地地勢較高,而薩岡曾因車禍肺部受損,所以一到就覺呼吸困難,隨後陷入昏迷。總統動用專機送她回法國急救,他也因此受到批評,說他亂用納稅人的錢。對此,薩岡十分歉意,但總統本人並不介意,安慰她說沒關係,下次帶你去地勢低一些的國家。

怎麼樣,調情調到這份上,算是極品了吧。不過與另一位調情大師杜拉斯相比,這就不算什麼了。杜拉斯的一生,幾乎是一部情史,她自15歲初涉愛河,以後再未停下腳步。她曾經愛上自己的小哥哥,她與中國情人的纏綿愛情世人皆知,她同時與三位情人保持親密關係,開創多邊式戀愛先河。她彷彿生來就是為了愛,愛是構成她生命的蛋白質,是激勵她寫作的氨基酸。真不知情人和作家,哪個標籤更適合她,也許二者原本就不可分。

在世人眼裏,愛情一向是青春的專利,她更願光顧年輕人,而與老年人無緣。但杜拉斯不然,50歲一樣戀愛,且有聲有色,可謂寶刀不老。她創作《情人》時,已年過六旬,距當年媚公河上的戀情已有40載,但歲月並沒有磨滅這斷情緣,當她得知中國情人去世的消息,悲痛欲絕,中斷創作,一個人跑去療傷。《情人》便是療傷之作。40年的歲月並沒有隔斷他們,反而被時光釀成永恆。

寫到這裏,忽然明白法國為什麼成為世界藝術之都,貢獻給人類那麼多偉大作品了。這和法國人的浪漫天性不無關係。他們熱愛生活,享受生命,崇尚男女間情愛。從總統到平民,從藝術大師到暢銷書作家,幾乎個個是談情說愛的好手。一位法國詩人就曾說:「調情在法國是一種基本禮儀,和女人調情是我們法國男人的義務。」

對法國人來說,調情和藝術一樣,不再是權貴與精英的專利,而是一種生活方式。

到上海去調情

雖說法國是最具調情的地方,但畢竟隔着千山萬水,不是想去就能去的。就是去了,走馬觀花,遇到杜拉斯的機會等於零。中國會不會有本土的杜拉斯?這麼大的國家,不會只出產秦香蓮吧?

當然,中國會有自己的杜拉斯,只不過不是現在。這是由經濟基礎決定的。雖說現在的中國照比以前富裕多了,按理,對上層建築的要求也應相應增長,但事實並非如此。原因很簡單,中國第一代富人並不是靠知識、而是靠膽量、靠機遇致富的,因此精神與物質不同步,二者之間形成剪刀差。前不久,一位億萬富翁在報上登徵婚啟示,要求女方18-22歲,處女。一時間鬧的沸沸揚揚。雖然批評聲有之,但贊同者亦不在少數,而且更可氣的是,應徵者如雲,其中還有許多在校大學生、研究生。

別以為這只是特例,前不久,我一位記者朋友去採訪Z,論資產,也是本城屬一屬二的人,但其文化與品位,實在不敢恭維。他最崇拜的人是韋小寶。因為現在不興一夫多妻制了,所以決定要在總量上超過他。因此見到漂亮女人照單全收,先吃飯,后開房,把時間成本壓縮到最小。他還對那位記者朋友說,世界上的女人分兩種,一種是睡過的,一種是還沒睡過的。除非丑的引不起慾望,他才免睡。到現在他睡過的女人已經超過一千了。朋友問他:為什麼換女人這麼頻繁?累不累呀?他說,不累,恰恰相反,經常換女人,能讓他在生意場上保持鬥志。

喏,這就是所謂的中國富人,難怪博客上說他們是開寶馬的窮人。周圍儘是這種用下半身思考的男人,怎麼可能有杜拉斯呢?好女人是一所學校,可以調教出好男人。反之亦然。好女人也是好男人調教出來的。男女在一起構成完整的世界,彼此互為因果。有陳世美,才會有秦香蓮。一個睡過一千個女人的男人,他經常光顧的地方肯定是夜總會,不可能是星巴克。

身為女人,我曾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麼在21世紀的今天,中國男人還把女人是不是處女做為重要指數、把床做為最終目標、把與之交手的女人數量當成最高理想呢?按說都是奔四、奔五的人了,又有一把經歷,應該在精神和情感方面有更高的需求,尋求帶有浪漫與情趣的交流,而不僅僅滿足於性的刺激。可他們總是這麼樂此不彼,真是搞不懂。

一次,與一位旅美多年的朋友談起此事,他頗不以為然:「你知道中國有句成

語,叫飢不擇食。中國目前人均EDP是800美元,而美國是4萬美元,相差50倍。一個溫飽尚未解決或勉強解決的人怎麼可能去調情呢?」

「可我說的這些人,早已步入富人行列了!」

「那只是物質上的。文化與情感,是需要傳承的。人可以一夜暴富,卻不能一

夜從草根變成精英。所以想要在中國調情,只能去上海。

一句話,提醒了我。杜拉斯不會憑空而降,需要一定的經濟背景、文化環境和情感基因。這,也只有去上海吧。上世紀20年代,上海被歐洲列強佔領,一度相當繁華。不僅經濟上,文化上亦如此,有「東方巴黎」之稱。直到現在,上海人還相當自戀,把其它地方的人都叫鄉下人,彷彿只有上海才配稱為城市。雖然有點好笑,但也不是一點道理沒有。因為有這樣一個歷史背景,上海比中國其它城市多了幾分不同的味道與情調。上海有味道純正的西餐廳,有播放老式爵士樂的酒吧,以及有大師登台的歌劇院……不僅如此,上海還有着人數眾多的海歸,歐美等外籍人士。他們給上海這座原本就很西化的城市,帶來了更多的西方色彩,以及與東方文化完全不同的情感模式……

上世紀上半葉的上海,曾為中國貢獻許多名媛佳麗,她們最有可能成為中國的杜拉斯。但由於歷史原因,後來大都漂流海外,香消雲散了。現在,時隔一個世紀,我深信,杜拉斯如果登陸中國,一定在上海落地,然後向北方及各地蔓延。引領中國新時尚。

想到這,我沖朋友舉起酒杯,微笑着道:「Goodidea!Let'sgotoshanghai.」

他們是世界上少有的甘願為妻子犧牲自己利益和興趣的人,他們總是讓聚光燈照在妻子身上,而自己則默默地站在她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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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做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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