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破爛堆里也有江湖

小寶默默地看著面前的鋁鍋，裡面的開水正在翻滾。

鍋很小，直徑不到25公分，底癟了一塊，還好沒有漏。

鍋下的火苗直往上竄，火里還帶著股怪味兒，有塑料，有廢紙，還有發霉的三合板。

後面就是他的家，一個用紙板搭成的窩棚，上面蓋著大塊的塑料布還有塑料袋，算作是防雨措施。

這裡是她的家。

現在是黑夜，要是換作白天，就能看到她的家坐落在一個很高的垃圾山上。

作為一個9歲的小女孩兒，她所剩下的除了堅強地活下去，再不敢有別的奢望。

但是今晚註定是一個不眠之夜。

一隻髒兮兮地破鞋突然出現在她的視線里，鞋掉進鍋里，把鍋打翻。

開水濺到她的手，驚的她跳起來。

「哈哈哈……」

幾個十幾歲的男孩子哈哈笑著從山下爬上來。

「臭丫頭！滾蛋吧！這裡不是你的地盤！」一個頭髮打捲兒的男孩兒走到近前，揪著小寶的頭髮，上手就是一耳光。

「馬的！你個臭不要臉的！你知不知道這裡是我坤哥的地盤？」男孩兒最多也就十三四歲，「來這兒不拜碼頭也就算了，還生火過起日子來了？」

小寶捂著臉，冷冷地看著他，眼中有不屈，但是更多是無奈。

男孩似乎很不喜歡這個臉上髒了巴嘰的女孩兒的眼神兒，拽著她的頭髮給了她一腳。

「馬的！你還敢瞪我？」

山很陡，小寶摔倒以後本來還想站起來，可是失敗了，於是她一直朝山下滾下去。

「哦，下去吧！再別回來啦！」山上的男孩兒們拍著手，起著哄，完全沒想到小女孩兒隨時可能因為碰到一個尖銳的物體，馬上喪命。

「敢惹我們坤哥，真是不知死活！」

「就是啊，瞧她的家！她從哪兒攢了那麼多紙箱子啊，可以換好多錢吶！」

「去你馬的！這都是坤哥我的！」

「是是是，坤哥最大，這裡全是坤哥的。」

「……」

山上的言語零星地飄下來。

小寶眼中含著淚水。

她又沒有家了。

天地在她眼中不斷轉換。

突然，一個並不寬廣的胸膛擋在她的面前，然後——「哎喲我的媽喂——真特么疼啊……」

小寶眼中旋轉的天地變了，變成一張古銅色的臉，很乾凈，至少比她乾淨，雖然現在呲牙咧嘴的，可是好像還是在笑的樣子。

「我叫開心，你叫什麼名字呀？」男孩兒一邊揉著胸口一邊問撞進他懷裡的小寶。

小寶張嘴，用手指著自己的嘴，「啊啊」地叫了幾聲。

「啞巴？」開心撫摸著她的頭，「唉，真是可憐，今後跟我混吧，馬的，老子大小也是個創世神哪，哈哈哈……」

小寶有點兒擔心地看著他，這貨別是有病吧？

接著，她突然想起了什麼，拽過開心的手，在他的手掌心上用手指寫。

「小——寶？」這麼簡單的字開心還是認得出來的，「哦，你叫小寶？好名字！有才氣啊，不像我，我老頭起名的時候就起了個開心，格老子的，老子是開心了，整天窮開心！」

開心從地上站起來，把小寶也扶起來，抬頭看垃圾山頂，「是不是被欺負了？馬的，阿坤這個禍害，他爹就不是個好鳥，他更不是玩意兒，眼看著這裡就要被他們爺倆霸佔了，一個月少說也得掙個千八百的，眼看著不給別人活路啊？」

「呼……」

正說話間，垃圾山上爆出火光。

「哦，來篝火晚會啦！」

山上傳來歡呼。

「啊啊……」小寶急了，淚水從眼眶裡流出來，可是她無能為力，只有攥著開心的手，不住地跺著腳。

開心也怒了，他拍拍小寶的頭，「別傷心，看哥哥我給你報仇！」

說著，他從兜里掏出水晶球，「除了我和身邊的小女孩，把這裡的垃圾和人全都收了！」

水晶球慢慢浮起，升到半空。

橙黃色的光一下子就覆蓋了十米左右的範圍。

光芒所至，好像冰雪遇到陽光一般，紛紛消失。

垃圾山的規模很大，這裡是填埋場的外圍，所有來不及處理的垃圾都暫時堆在這兒，差不多有三十多米高，都不用圍牆，直接就把快趕上獎南一個區的面積還大的填埋場圍了起來。

但是現在，垃圾正在飛速地消失著。

很快地，垃圾山缺了一個很大的角。

失去平衡的垃圾山開始搖晃起來。

「哎？老大，你有沒有覺得地在搖啊？」

山上有人終於發現了不對勁兒，但是還沒等其他人反應過來，垃圾山轟然朝著開心這邊倒下來。

開心牽著小寶的手，趕緊朝後撤。

「救命啊……」

山上的人只叫了兩聲，就徹底沒了動靜兒。

不到幾分鐘的功夫，開心眼前豁然開朗。

對面離著好遠的填埋場露出它本來的面目。

雖然這裡的垃圾山看起來很影響市容，可是裡面的填埋場還是很漂亮的。

有樹林，有草場，那是已經填埋完畢的地方，種上了綠色的植被，還有好多的彩鋼板搭成的房子，裡面是一些處理設備還有車輛。

聽說是個啥多層循環處理系統，可以填埋、焚燒、堆肥，很多的處理方式。

不過對於開心來說，這些全是聽不懂的廢話，作為一個三餐不繼的小孩兒，他更想先解決生存問題。

比如現在，先完成這該死的交易。

眼前的垃圾堆也有些年頭兒了，最近獎南市有了開發區，經濟幾乎是爆炸般的增長，不知道是誰抽了風，市內的垃圾處理起來都困難，聽說還進來好多外國的垃圾，沒人要，也一起堆在了這裡。

小寶在一邊早已經驚訝到張大嘴巴，傻獃獃地看著這一切。

「長見識了吧？」開心難得有個人在跟前，嘴巴撇到天上去，「跟我混不算委屈你吧？」

小寶頭點的搗蒜一樣，指著跟個無底洞一樣的水晶球，「啊啊」地叫著。

「保密！」開心這回反倒做了一個捂嘴的動作，「知道不？跟外人打死也不能說！」

小寶也跟著捂嘴，兩隻大眼睛忽閃忽閃的。

「哈哈哈……」開心越看越可愛，忍不住笑起來。

他笑不只是因為多了個小寶，還因為系統在大腦中的交易平台給出的提示。

上面的可交易列表上的數字正不斷地變化著，各種物資不斷地刷新著。

鐵、鋅、鋁……

金屬物資也開始出現。

黃色的水晶球已經漸漸發生了變化，綠色已經佔據了水晶球的一半還多，這時候再叫它黃水晶已經不適合了。

「唰……」

這個時候，從填埋場方向射來一束燈光。

可能是聽到剛才的響聲，那邊值班的人想看看這裡發生了什麼。

開心趕緊收了水晶球，拽著小寶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