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章 不甘心
沈冬一開始還挺不樂意請假，但在家裡待了幾天之後，立馬就真香了，還是在家裡待著舒服。
家裡有冰鎮的水果，還有好喝的水果奶茶。
最安逸的莫過於可以睡懶覺了。
每天可以睡到自然醒，三嫂什麼時候起床，他就什麼時候起床，然後一起美滋滋地吃早飯。
他很感謝三嫂開了家裡睡懶覺的先例，讓他也可以光明正大地以在書院里讀書的時候太累了，回來就想好好休息一下為借口多睡一會兒。
陳氏對老四連續五天都睡懶覺的行為很是不滿，今天早上在飯桌上又沒有看到人，便對沈老漢說道，「你去把人拎起來，頭幾天我體諒他之前每天早起晚睡，所以讓他睡懶覺，現在都已經過去五天了，他也該休息夠了吧？」
沈老漢喝著自己的粥，「你管他這些做什麼？他愛睡懶覺就讓他睡吧，反正要是他不想認真學，你就算說的再多，他也聽不進去。而且他都十歲了，自己懂點兒事，有自己的想法，我看他平日除了起的晚，別的時候都在認真看書習字。」
陳氏又想反駁。
沈秋打斷她的話，「娘，你不用擔心，就算他不去書院，也不會耽擱學業，劉夫子給他安排了課業，我和媳婦隔段時間也會照著書本考察他一番。他起的晚也好，正好跟媳婦一起吃早飯，兩個人也有個伴兒。」
陳氏，「……」
老伴兒和老三都不站在她這邊。
那她還有什麼好說的？
……
八月中旬，秋闈的結果下來了。
杜澤成了解元。
他雖然非常自負，但也擔心會有意外發生，從考試之前到考試之後，心臟都一直緊繃著，知道聽到結果的時候，懸著的心才放下來。
太陽當頂，曬得人面紅汗流。
杜澤還沒高興多久，就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人群瞬間炸開。
「這裡又暈倒一個人，誰上去探一下還有沒有呼吸，要是還活著，就趕緊送往醫館，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啊！」
「上次有個人暈倒，好心人把那人送到醫館，可誰知道送過去的時候已經死了，肯定是路上死的。」
「那暈倒之人的父母，硬要把那人的死怪罪在好心人身上，訛了好心人三十兩銀子不罷休，還想纏著好心人一輩子，給老兩口養老送終，還有人敢亂救人嗎？」
「可要是眼睜睜地看著他就這麼死了，老天爺怪罪下來，咱們這些在場的人都得遭殃！」
「這不是杜兄嗎？」
「他是今年的解元啊！」
「趕快救救他！」
……
沈冬知道今日是放榜之日，所以儘管實在不想出來曬太陽，但為了看杜兄的成績，還是頂著大太陽，偷偷從沈府的後門溜出來了。
他趕到放榜之處時，正好聽到別人念到了杜兄的名字。
仗著人小鑽進人群，才看清楚地上倒了一個人。
正是出來看榜的杜兄。
他顧不得太多，立馬推開旁邊的人，將杜兄背起來，用最快的速度往醫館跑，「杜兄，你一定要堅持住！就算沒上榜，你也不能氣得暈過去啊！這次不行還有下次，你可千萬別回信，我相信你下次一定……」
沈冬的話還說完，就聽到背後傳來一聲虛弱但咬牙切齒的聲音，「閉嘴！」
他鬆了一口氣，跑得更快了，「你要堅持住，我剛剛是故意氣你的，就是想把你氣醒，沒想到這個方法還真的有用！你那麼厲害，怎麼可能上不了榜呢？」
杜澤，「……」
沈冬擔憂的喊了幾聲，「杜兄？你還醒著嗎？該不會又暈過去了吧？你可千萬別暈，萬一一覺不醒就糟糕了！」
杜澤，「……」
他只是沒力氣說話，並不是耳朵聾了。
要是現在有力氣動彈。
他一定先用東西堵住沈冬的嘴巴。
沈冬沒想到醫館里人滿為患，連門口都擠滿了人，根本就進不去，也不知道裡面是個什麼情況。
「林大夫，快幫我丈夫看看吧，他暈倒在地里，被大太陽曬了好久才被發現，再不救他就完了！我求你了，我跪下來求你救救他吧，他要是死了，剩下我和雙兒孤兒寡母可怎麼活啊！」
「他已經死了，你讓我怎麼救？這裡的確是醫館，但只能救活人，不能救死人，你節哀順變，把人抬走準備後事吧。」
「林大夫，我女兒還有氣兒，你快幫她看看啊！」
「你把人抬到病床上來，其他人不要擠成一團，排著隊一個一個來看病，這麼多人我看不過來！後面的要麼下午來，要麼明天再來！」
「救人如救火，怎麼等得到明天啊？林大夫你快幫我看一下，我這幾天總是不舒服，感覺自己快死了，你要是再晚一步，我就真的死在你面前了，到時候人死在你醫館里，你醫館要負責的！」
「你作為一個大夫，卻眼睜睜地看著病人死在你面前，我丈夫來之前還沒死，到了你醫館里才死的，就是你救人救晚了，才害得他白白沒了性命，我也不想活了，我跟你這個沒良心的瞎眼大夫拼了！」
沈冬看著裡面擠來擠去的人，聽著亂作一團的話，急得滿頭大汗，卻不知道該怎麼處理現在的情況。
他只好一咬牙，轉身把人往沈府背，「杜兄，你一定要堅持住，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的，就算我救不了你，三哥和三嫂也會有辦法的！要是實在不行……唉！我說的是什麼喪氣的話，你一定可以挺過去的！」
杜澤，「……」
他只知道有人在說話，卻聽不清那人在說什麼。
好熱，頭好暈。
他是不是快堅持不下去了？
要是他就這麼死了，爹娘和妹妹怎麼辦？
他努力了那麼久，就是想靠科舉之路跳出寒門之列。
如今終於考上解元，接下來只要參加會試和殿試，高中狀元，就能光耀門楣、揚眉吐氣，將來必定位極人臣、蟒袍加身。
他不甘心就這麼死去！
醫館距離沈府還有段距離。
沈冬已經累的跑不動了，卻還咬牙堅持，速度不可避免地慢了很多，氣喘吁吁地說道，「杜兄……咱們還要一決高低，你可千萬不能出事啊！」
他話音剛落，雙腿就軟綿綿地跪在地上，自己倒下去，背上之人也砸在地上，發出砰的一聲響。
那是骨頭實打實地與石頭碰撞發出的生意。
沈冬自己沒感覺到疼。
他臉皮一緊，連忙就要將杜兄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