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8章 真相（九）

陸嫣的眼淚已經停了，她也平靜了下了，低著頭很久才說：「我也不知道。可能是還在幻想，當你聽到這些，知道我這些年的辛苦，會不會原諒我……我只有你這一個朋友，所以很在乎你的想法……」

張一亮悲哀地看著陸嫣：「陸嫣，我不想多說些什麼。你的所作所為，我已經不想再提。你的世界，原本不只是有李博宇或者是我，你可以有更多的朋友，真心的愛人。可是你把你自己鎖在那個只屬於你們兩個人的世界里，結果就是兩敗俱傷還殃及無辜。你的辛苦，完全是快要避免的，所以不值得原諒或者同情。」

「你也不用說幻想我的原諒之類，那也只是幻想，不可能的事情。另外就是，你也並沒有你想的那麼在乎我的想法，否則你不可能不知道我對琪琪的在意，不會去不打一聲招呼就奪走博宇。」

道歉和原諒如果有用的話，這世界就會少掉許多的戰爭和傷害了。

陸嫣咬著嘴唇，眼淚默默地掉落下來：「我知道你不太可能原諒我……可是我真的，心裡頭一直憋著這些事情，我也真的太累了。」

「謝謝你聽我這一晚上的故事。我知道我做錯過很多，沒有辦法跟任何人說。你是唯一的一個讓我傾訴的人。很感謝你。」陸嫣淚光瑩瑩地看著他，那一眼彷彿再也不會有。

張一亮看著她起身離開，一句話也不想說，掏出一根煙點上，他現在整個頭腦和心情都是一團亂麻，不知道要怎麼樣面對這樣的轉變。

也許，被蒙在鼓裡的人才是幸福的。幸好李芷琪不知道這一切，還能夠以為自己曾經是幸福的。

張一亮獃獃地看著煙霧繚繞，余光中看見陸嫣開門出去，隨即便聽到一聲驚呼。

「芷琪……」陸嫣獃獃地看著門外，下意識地喊出了一聲。

張一亮愣了兩秒鐘以後，心一沉，迅速地站了起來衝到門口，然後就看到李芷琪站在門外，面無表情，但是臉色蒼白得像是一張紙一樣。

張一亮也徹底的呆住了：李芷琪為什麼會在這裡？剛才那些話，她都聽到了嗎？連他一個算得上局外人，聽到了都覺得沒有辦法容忍和接受，更何況是對那麼深愛著李博宇的她。

李芷琪看著陸嫣，很平靜地問著：「孩子長的很像博宇嗎？」

陸嫣勉強地擠出一絲微笑：「你都聽到了？」

「不好意思，偷聽了你們的談話。在隔壁聽到了一些動靜，所以沒忍住好奇。」李芷琪深吸一口氣說著，「果然是好奇害死貓。我是不該來，不該聽這一切的。」

原以為上午在總部的一切，已經摧毀了她的內心，沒想到還不夠，還要再碾壓一遍，直到全部粉碎。

「孩子，很好嗎？」李芷琪慢慢地問著。

「對不起，芷琪……」陸嫣垂下了頭，「我沒有想到你會在這裡……」

而張一亮更是不知道如何是好了，他原本就想著，這件事情已經結束了，就不要讓李芷琪知道，他是絕對會保守這個秘密的，可是現在，一切都無可挽回了。

「對不起我，是因為你和博宇做過的那些事情，還是因為讓我知道了那些事情？」李芷琪淡淡地問著。可是張一亮卻看見，她的身體在瑟瑟發抖。

「琪琪，別想了……」張一亮上前拉住她，卻被她輕輕地甩開了，李芷琪看著陸嫣說道：「你走吧，從此以後，我和博宇，和整個公司，不會再有半毛錢的關係。所有的手續和東西，我會交給律師轉交。我不想再看到你了。」

「還有這間屋子。」李芷琪說著，「既然是你和博宇曾經……」她說不下去了，眉頭痛苦地皺起，大概是想到陸嫣剛才說的，和李博宇曾經在這裡做過的一切。

她一直認為那裡面是她和李博宇的幾年，沒有想到的是，一切的一切都早已被玷污了，聯通他們的愛情——那根本不是愛情。

「也還給你們吧，這一生我不會再踏進去一步。」

陸嫣愣了一下，低著頭匆匆地走開了。

一直到下了樓梯，路口燈光的照映下，陸嫣才揚起了嘴角，露出了笑容。

她來過這裡多少次了？對這裡的隔音一清二楚，所以她才會特地說那一番話，故意提高了音量，她知道李芷琪會聽見，而她要的，也就是李芷琪聽見。

只是失去了博宇一個公司，就算是很多了？就夠慘了？怎麼可能呢？陸嫣就是想讓李芷琪知道，那種永遠地失去所愛的人的滋味。李博宇是死了，從這一刻起，在李芷琪的心裡，是徹底的死掉了。

而李芷琪的心，恐怕是生不如死。甚至於比李博宇曾經的死亡，更加的痛苦。一個人死了其實不算什麼，還可以拿回憶來安慰自己，可是當有一天，發現那些回憶也全都是假的，真相原來如此的猙獰，誰又能承受得了？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想到張一亮對李芷琪的擔心，她的心裡忽然間就很不舒服。

陸嫣慢慢地走出小區，在門口，一輛車停在那裡，車裡坐著的是劉傑。

「怎麼樣？」劉傑早已經等急了，迫不及待地問著。

「能怎麼樣？」陸嫣淡淡地笑著，「沒事，就是過去，跟李芷琪說了個故事。說完了，一切順利。」

「那就好。」劉傑笑著說道：「找個地方，我們慶祝一下吧？」

陸嫣搖搖頭，有些疲憊：「不了，太晚了，我得回去休息了。今天太多事情了，累得不行。」

劉傑心有不甘，笑著說道：「那我送你回去吧。」

「不行。」陸嫣搖搖頭，面無表情地說著：「你要知道，這是為了我們好。」

「老李總的脾氣，你今天算是真正見識到了吧？以前他一心盯著李芷琪，要幹掉李芷琪，所以沒有心思管我們這些。可是我不想讓他知道，不然的話，我們費盡心機得來的博宇，你覺得他還會給我們？」

劉傑不甘心地說著：「我不要什麼博宇，我只要你就夠了！」

「你說的簡單輕鬆，如果可以的話，為什麼不是兩個都要？」陸嫣斜了他一眼，「忍一忍行不行？起碼到我真正掌握博宇再說。」

「我們先保持好距離，不要讓別人察覺。」

劉傑只能把不滿咽下去，自己到路旁去打車。

而張一亮正驚恐地看著李芷琪，看見她忽然間淚流滿面，整個人蹲下去，無聲地哭起來。

「琪琪，別哭，有我呢……」張一亮不停地安慰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