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逃離醫院

虞兆是被手機提示音吵醒的。

第一時間，他覺得睡得真香，自從他畢業后找工作開始，巨大的壓力就讓他很難睡個安穩覺。

愜意地伸了懶腰，但下一秒，他呆住了。

虞兆發現自己居然在醫院的病房裡。

這是一個標準的四人間，只不過現在房間里並沒有其他病人。

令他覺得疑惑的地方在於，這房間里居然只有四張病床，沒有其他多餘的擺設。

手機提示音再度響起，還處於懵逼狀態的虞兆下意識地拿起手機一看，「經紀人曉峰請求通話，是否接受。」這時候，他當然沒得選擇。

有點耳熟的聲音從手機里傳出，「歡迎加入。」那個光頭，或者說曉峰，隔著手機向虞兆表示了他的歡迎與憐憫。

虞兆皺著眉頭想了一下，認出了這聲音的原主人，是昨天那個面試官，據說是什麼傳奇直播傳媒有限公司人事經理。

他想起來了，今天答應了這家公司進行面試，面試的內容是一次直播？

那麼……他下意識地打量周圍，這是在直播了？

「這是哪？」虞兆下意識地提問。

「根據直播任務，是在一家醫院裡。」光頭隨意地說，「不過，對你而言，是哪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怎麼逃出去。雖然說這是一個新人任務。」

虞兆強行鎮定下來，帶著怒氣質疑反問：「難道你們不知道綁架是違法的嗎？你們為了節目效果是不是做的太過了？」

被綁架的怒火令他下意識地過濾掉了「新人任務」這四個字。

光頭像是沒有聽到虞兆的質疑，「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曉峰，是長風公會的一員，也是你目前的經紀人，你可以理解為是領路人。

長話短說，你可以認為這是假的，但如果你當真了，那麼就快點開始行動，不然結果會很嚴重。」

「嚴重？」虞兆冷笑一聲，「多嚴重？小心我告你們，非法闖入民宅綁架其他人是違法的！」

曉峰繼續自言自語，「我第一次當經紀人，所以沒什麼耐心，不會和你多解釋。看心情才會給你幫助，並且時間快到了，最後給你點友情提示，你看過《無限恐怖》嗎？」

接著，手機里傳來冰冷的提示音，「通話時間結束，直播開始，直播目標：逃離醫院……」

虞兆嘗試性地呼叫了幾聲，退出軟體，想要上個微信看下定位，卻驚愕地發現，手機上空無一物，只有那個直播軟體孤零零地躺在屏幕上。

他霍然抬頭，環顧四周，他突然覺得有點冷，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似乎聽到了在很遠的地方有腳步聲。

《無限恐怖》虞兆他當然看過，那是一部講述主角們在各種電影故事裡穿越的小說，好看是好看，但假如他成為了故事裡的主角……

打了個寒顫，本能地不再想下去。

「換個思路，」虞兆自言自語，開始整理思路，「公司這樣做肯定是為了賺錢，節目效果，看起來是個小眾的直播，可能只是為了小部分富豪之類的有錢人服務，按照他們的能量完全有可能做到，無論真假，我都要離開這家醫院，無非是大搖大擺地離開和偷偷離開的區別而已。」

一邊整理思路，一邊虞兆走到窗前，窗玻璃不知道是什麼材質，完全看不見窗外的景象，入眼的只是漆黑，黑洞洞的顏色有些嚇人。

虞兆嘗試了一下打開窗戶，但發現窗戶被卡的死死的，根本無法從內部打開。

虞兆回頭，再看了一眼屋內，又發現這每一張病床都被焊死，正常的醫院更根本不會有這樣的病床。現在看來，給虞兆唯一的出路就是出門了。

虞兆小心翼翼地推門，發現走廊的燈光很昏暗，像是供電不足，此時的走廊里空無一人，但沒了房門的隔斷，虞兆能夠清晰地聽到遠處的腳步聲，「噠、噠、噠」，在寂靜的走廊中迴響。

虞兆下意識地抬頭瞟了一眼門框上的門牌號，805。

他開始後悔，就不應該為了著急那房租錢火急火燎地答應面試。

房租沒錢付，大不了就是搬東西滾蛋，現在……他不禁咽了口唾沫，有點不對勁。

虞兆不知道的是，那個光頭經紀人曉峰正坐在一張辦公桌前，不知哪來的投影將虞兆及其周圍的環境投射了出來，另一處屏幕上則顯示著虞兆的第一人稱視角所見到的畫面。

「似乎不是什麼傻瓜。」曉峰身邊先是出現了一張辦公椅，接著緩緩地浮現出了一個人，準確來說是一個馬戲團里的小丑。

他戴著一頂吊著好幾個鈴鐺的小丑帽，黑色的星星眼，鮮紅的圓鼻子，幾乎咧開到耳邊的誇張嘴型，穿著一身五顏六色、令人眼花繚亂的馬戲服，可能剛剛結束表演、還沒來得及下台卸妝。

曉峰聳了聳肩膀，「可能。你過來幹嘛？資料整理完了？」

小丑晃了晃頭上的鈴鐺，漫不經心地說：「是啊，都整理完了，會長不放心你，讓我過來看看。」他停頓了一下，補充說道，「這次公會戰，對面似乎下了血本。」

曉峰整了整領帶，發現現在又沒有外人，乾脆粗暴地扯掉了領帶，「玩戰術的心理都臟，我就負責打架就完事了。你說公司為什麼會招聘他？」

小丑沒有在意曉峰這種生硬地轉移話題，隨意地說：「誰知道呢？都是為了節目效果，公司招收他肯定有它的道理，只是要看這人能不能發揮出來了。」

一提到「節目效果」，曉峰就覺得異常煩躁，從西裝內側再次掏出一支雪茄，這次還沒等他粗暴地咬開，一團火焰憑空出現，將雪茄燒掉了一截。曉峰沒有覺得多少意外，看了一眼小丑，抽了一口，「說是主播，不就是條狗？」

小丑瞟了他一眼，「先把面試過了吧，最近公會裡需要新人。這次公會戰，不知道還要……」說到這裡，小丑似乎想起了什麼，沉默了。

曉峰懶得接話，自顧自地坐著吞雲吐霧，厚重的煙霧遮蓋了他的面容，暫時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聽見他略顯粗重的呼吸聲。

虞兆越發覺得這個醫院不尋常，至少這一排的病房居然只有他這間病房是

亮著的，其餘的全是漆黑一片，看不清裡面究竟有什麼。

虞兆也不敢隨便打開房門，生化危機之類的恐怖電影教訓他還是記得死死的。

小心翼翼地走過了這一排的房間，虞兆的膽子也大了起來，他當然不可能走電梯這種作死的選擇，恐怖電影里那些電梯開門殺的情景他見多了，他要老老實實地走消防通道。

消防通道里也沒有多少光源，只有應急燈映著冷冰冰的綠光，顯得格外詭異。

理論上只要一兩分鐘的時間，虞兆就能來到一層，然後走出大門了。

虞兆的計劃定的當然相當簡單而有效，但他可能忘了什麼叫節目效果。

才下到6樓，虞兆發現這邊的消防樓梯塌了……沒錯，塌了，而且塌了不止一層，看樣子是連塌了三層，似乎有什麼重物從上面墜下，硬是將三層樓梯毀得七七八八。

虞兆站在邊緣張望了一下，應急燈的冷光根本照不了多遠。

這時，虞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所謂的節目效果已經出來了。但對於他而言，他隱約間已經把握到了另一重含義——真正的節目要來了。之後遇到的難題，就不再像剛才的經歷一樣輕鬆愜意了。

他毫不猶豫地轉頭，推開六樓的消防門，幾乎在「吱呀」的開門聲響起的同時，門外傳來了清晰的腳步聲，「噠、噠」。然後，陷入了寂靜。準確來說，是雙方不約而同地停止了行動。

虞兆僵在了那裡，只覺得渾身血液直直地湧向頭頂，一陣莫名的涼意閃過，他不禁打了個寒顫。

還沒等他有進一步的打算，「噠、噠、噠」單調地腳步聲響起，然而，這腳步聲越來越近！對方朝著他過來了。

虞兆聽著這單調的腳步聲，做出了正確的選擇，先不把對方當人看，先衝出去！幾乎在他感受到消防門被拉開的一瞬間，他也順勢撞開了大門，沖了出去。

「砰」的一聲巨響在醫院中回蕩，接著，全樓上下的腳步聲都是一頓。

撞開了大門的虞兆頭也不回地向前跑，他的眼角只看到了白色的衣角。

在他心目中，對於這腳步聲的主人究竟是不是人已經有了明確的答案，那麼，回頭看一下情況這種電影中常放的白痴行為他自然不想去嘗試。

倘若是真人，至少腳步聲不會那麼呆板機械，或者至少會說話，在被門撞的那一下至少會痛呼一聲，然而對方居然沒有任何反應。

「新手任務不會太難吧。」虞兆在狂奔中想著。

「到現在為止，中規中矩。」在另一邊，小丑這樣評價。

曉峰沒有說話，作為和小丑相識很久的他當然知道這絕非是一句表揚，因為在現實生活中，表現的中規中矩當然不可能有錯，但中規中矩在直播里可是大忌，觀眾老爺們可不會滿意一個平平無奇的主播。

虞兆默默盤算著，目前他在六樓，只要他能一口氣跑下樓，算上可能出現的樓梯塌方，最多只要三分鐘時間，只要他能堅持三分鐘就好了，他是這麼打算的。

隱約間，虞兆覺得自己似乎做了一個錯誤的選擇。

當然，很快他就知道自己錯在哪裡了。在萬籟俱靜的深夜，不加掩飾的腳步聲幾乎是極其直白地告訴所有人：「我在這裡，快來找我。」

當虞兆通過另外一邊的消防樓梯下到5樓時，在消防樓梯口已經靜靜站著一個人形的黑影，白帽白口罩白大褂，正如虞兆之前隱約猜測的那樣，是醫生，準確來說是被黑化后的醫生！他正抬腳上樓，顯然是聽到了虞兆的腳步聲。

虞兆這時候當然不可能愣在當場，之前就有心理準備的他一咬牙，學著電影里的經典畫面，躍起撞向那個醫生。

虞兆對自己的身體狀況心知肚明，他就一宅男，平日沒有多少鍛煉，身體素質最多就是一般，算不上死肥宅，但和肌肉猛男之間差了好幾個檔次，跑完一千米估計就喘得和狗似的。

他完全沒有信心能夠在短時間內擺脫前面的醫生，而身後的可是還有一位被他撞開的醫生！天知道那醫生，不，是怪物什麼時候過來。

他還是沒有迂腐到這時候嘗試和對方交流，這詭異的醫院已經暗示了這裡面的一切事物都不能按常理推斷。

在半空中，虞兆能清楚地看到對面的那醫生眼睛居然閃爍著紅光，在幽綠的應急燈光下顯得更加詭異。

這裡的醫生果然不是什麼正常人。

下一秒，虞兆沖至，借著自己的體重硬生生將這怪物醫生撞倒在地，發出了巨大的響聲，來不及與腳下的這個怪物糾纏，他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起來，跌跌撞撞地繼續下樓。

快，快，快！

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

只要跑得夠快，就沒人可以追上。

然而，只是再下一層樓的功夫，通道里居然就多了兩個人影。

此時，屏幕前，曉峰眉頭卻皺了起來。

不對勁，十分不對勁。難度太低了，按目前的難度，幾乎就是送分題。

基本上是個成年人，稍微狠下心，就能夠完成這次直播了。

但，這樣也太順風順水了吧。

難度到底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