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上山

一個小時后。

江城北郊，綠樹蒼穹，古寺依舊。

司機將車停在通往山頂的入口處。

沈尉遲微微側眸，透過車窗看向長長的台階，不知不覺想到了十五年前從京市到江城……那是他第一次攀登這麼高的山峰。

上山的時候心情澎湃，不怕苦，不怕累。

因為他知道，這裡最高的地方，住著一個可以改變他命運的人。

可下山的時候就慘了，腿軟、心顫、沒有力氣，不想再來了……後來走著走著，漸漸地就習慣了。

歲序逡巡，春光荏苒。

時隔多年，那個人依舊住在這裡，而他再次來到這裡，懷著同樣的心情。

為什麼不去醫院呢？

他也曾猶豫過，遲疑過，可直覺告訴他，事情必定沒有那麼簡單。

「走吧。」毅然決然推開車門。

「先生，要不我來背吧。」

司機名叫黃征，是一位快四十歲的中年男人。

曾經有幾年的軍旅生涯，到現在依舊保持著良好的運動習慣。

所以，他看起來塊頭很大，很有力。

沈尉遲知道自己的能力，更何況還是這麼高那麼陡的台階，「我先來，一會若是受不住就叫你。」

他不打算逞能。

而黃征沉默了一下，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不去醫院，要來這寺廟，但他不是第一天任職，沈尉遲身上發生的那些可以稱之為奇怪的事，很多他都身在其中。

世間萬物，難有絕對。

說不清，道不明。

山風輕輕吹起，枝葉發出的沙沙聲，伴著鳥兒俏皮的啁啾聲，窸窣和鳴。

楊媽拎著水，提著一兜在山腳小賣部購來補充體力的食物，三個人一步一台階慢慢悠悠，堅定而執著。

不時會有路人側目，看著他們的眼神都充滿著欽佩與訝異。

事實上，背著一個人上台階真的很有壓力，此時此刻沈尉遲無比慶幸他的小姑娘『身輕如燕』，沒讓他走兩步就趴下。

而黃征更是輕鬆自如，長手長腳，矯健有力。

當然，一切都逃不開楊媽的後勤保障工作，這是關鍵性作用。

就這樣兩人交替輪流，三人互相配合……上山的時間比平時多花了一倍，甚至更多，不過好在順利抵達。

古樹參天，花繁木茂。

清晨的陽光灑落在寺廟頂上，照得祥麟**和金色寶幢熠熠生輝，煨桑爐里的火苗燃得正旺，一群鴿子穿過裊裊青煙，落在大殿屋脊上。

寺廟裡人不多，三三兩兩的人群，或是停留駐足。

秋風蕭蕭中一切還是那麼靜謐，佛音還是那麼縹緲空明。

以及，還是那個小院。

身處佛塵，沐浴在佛光下。

沈尉遲一顆浮躁的心慢慢平復。

他安靜地坐在禪墊上，那個離他的女孩最近的地方，陷入漫長的等待。

一室寂靜，一燈、一桌。

偶爾有風從窗邊輕輕吹過，撩起他額前的發，有微涼在慢慢侵襲身體。

片刻后——

道衍大師神色戚戚地站起身，「阿彌陀佛，貧僧說過龍鳳之力有限，兩位施主切勿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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