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青衣國

青衣國。

「這是哪？」「這裡是青衣國。」是你曾經最喜歡的地方。不過，墨離也暗自搖了搖頭，感覺這一醒來之後，慕卿的腦子壞掉了。

慕卿在街上走著，看到了一個熟人：「墨離，你看那是不是化蛇？」「好像是。」墨離歪頭看了看：「但又好像不是。有一種說不上來的奇怪感。」

那是一個穿著布衣的年輕男子，他坐在一個人家的門口，和一群孩子在玩耍。

旁邊有一個人注意到了慕卿和墨離的目光，說道：「那是我們這裡著名的大善人，他娘子也是個大善人，只可惜...」那人說著搖了搖頭，然後走開了。

「看來又是被愛情感化了的。」慕卿努了努嘴，移開了目光。她才不想承認自己是羨慕了。但墨離又是何等的了解慕卿，察覺到身旁人的低落情緒，笑了笑但卻沒有說什麼。

「喂！你！」前面的人群一陣騷動，墨離和慕卿抬頭望去發現是青衣國長公主的轎攆，於是走到一旁。「走什麼走？！本公主說的就是你！」墨離聽到一聲輕笑，他疑惑的望向慕卿，慕卿道：「小姑娘說你呢，快理理人家。」他抬頭望去，轎攆上坐著一個身著紫色衣裳的姑娘，那是青衣國的長公主洛靈萱，姑娘正指著他：「你跟本公主回宮裡，本公主看上你了。」一位隨從朝墨離走去，墨離身邊的人自動退開，讓出了一條路。

「公子，請吧。」然後看向慕卿：「這位姑娘...」「她是我娘子。」墨離淡淡的說。「公主殿下，草民早已娶親，還請公主自重。」說的話很官方，但一點也沒有對洛靈萱的尊重。然後拉著慕卿終身一躍，離開了那條大街。

「原來是修行之人，難怪敢對公主無理...」周圍的人議論紛紛。洛靈萱坐在轎子上，氣的牙痒痒：「修行之人...現在修行之人多了去了，本公主絕對不允許，你娶除了本公主以外的人！」

洛靈萱連墨離的名字都不知道就對他一見鍾情，可墨離等了這麼多年的人卻將他忘記了，多可笑。、

「你幹嘛要走？」慕卿歪頭問，「做個駙馬在這裡享盡榮華富貴不好嗎？」「要是我去做駙馬你怎麼辦？」墨離問慕卿。「我？我就等著，等那位公主死掉好了。」「萬一我和她雙修之後她也升仙了怎麼辦？」「那不挺好？做一對神仙伴侶...」「打住打住！我呢，是不去跟那位公主在一起的。然後，請你有點良心，我不辭勞苦的帶你來這，你倒好，直接把我賣了？」

慕卿笑笑，走到了一個巷子里，縱身一躍坐上了牆頭：「墨離，你看那個公主有什麼不好呢？她長得很漂亮，地位很高，資質也不錯——有升仙的可能，你幹嘛不考慮考慮？」「我有喜歡的姑娘了。」墨離沉聲說道：「那個姑娘比她好看，地位比她更高，而且也已經升仙了，我很喜歡她。」「慕卿盯著他的眼睛：「看樣子她不喜歡你？」「我也不知道他喜歡不喜歡我，但是只要我喜歡她就行了，不是嗎？」

慕卿沒有說話，她望向遠處連綿起伏的山脈，山脈上是一片翠綠的樹林：「她知道嗎？」「我想應該不知道吧。」「那麼，你對她的喜歡又能持續多久呢？這是一份無望的期待，它只會讓你慢慢的心灰意冷。」她指向那座山脈：「就像那些樹木一樣，即便再怎麼生機勃勃，也會有凋零的一天。」「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那些樹木會再萌發出新芽，總有一天會有結果的，或好或壞，總有一個結果。」

慕卿點了點頭：「這很好。」

天色慢慢暗了下來，月色籠罩住慕卿和墨離，兩個人各懷心思，都坐在牆頭沒有說話，慕卿想著她身邊人等待的結果，發現貌似都不是很好，一陣苦惱。

墨離胡思亂想的回憶著曾經，發現自己跟她原來有這麼多回憶，但她既不記得這些，也不記得自己，也是一陣苦惱。

「他們在那！快點快點！」一陣呼聲打斷了兩人的沉思。倆人回去看去，是一群官府的官兵：「看樣子是長公主的人，墨離，你真是麻煩多。」「誒？我...「墨離話沒說完慕卿就縱身躍下牆頭，他只得跟了下去。

慕卿和墨離在大街小巷裡奔走，場景在她眼前快速轉換，她一瞬間有點晃神，以前在崑崙，她和玖殤也曾在山上狂奔嬉戲，這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後面的腳步聲越來越遠，倆人慢慢停了下來，倆個人都沒有喘氣，對視了一眼然後笑了起來。

他看著她，自從百年戰場之後，她就沒這麼笑過了，真的。

她扶著牆，看向漫天的星辰，要是你們都在那該多好呢？

可同時她也清楚，世界上沒有「要是」亦沒有「如果」，圓滿多難啊，連父神都早已魂恨歸天，她又怎能期望永久的陪伴呢。

慕卿和墨離走出巷子，外面沒有想象中的一片昏暗，而是家家戶戶門口的燈籠，暈黃了人影，她低見自己和墨離的影子，驚訝的發現原來自己也是願意留在這裡，她突然明白為什麼師父一直想看看九州了，這裡沒在蒼生和天下，只有自己...她喃喃的說：「師父，徒兒終於把自己還給自己了。」

「慕卿上仙，墨離上仙。」聽見背後的聲音，他們回首看見了化蛇，「要進來坐坐嗎？」「好啊。」倆人信步走進了他的家中。

家中陳設整齊，但無一是按好的喜好進行陳設的，沉香的梳妝台，楠木的床榻......「你...什麼時候有這癖好的？」慕卿嘴角抽了抽，指了指這些擺設，化蛇低下了頭：「這是我為吾妻準備的，可惜她那一次出去后，就再也沒回來了。」

慕卿坐了下來，把璃笙擺在桌上：「是她讓你變成現在這樣的嗎？你還記得你曾經是什麼樣的嗎？」他笑了笑，請墨離入座：「曾經的慕秦上仙是什麼樣，遇見了悸上神呢，他又如何了？」慕卿摩挲璃笙的手一頓，化蛇接著說「一群堅持不懈的螞蟻可以移走崑崙啊...上仙，我與你哥哥一同長大，自然了解你們兄妹的性格，你現在是不會懂得的。」「那要等到什麼時候？」慕卿下意識的問。「等到你真正了解自己，真正懂得自私，真正不再作為戰神而心懷天下，真正做為慕卿而普渡蒼生時，到那時，如果你有了一個值得你用盡一切去守護的人，你就明白了。」慕卿不屑的嗤笑了一聲，看向化蛇的眼睛，眼神說明了一切：

不會有那麼一天的。

「真的不會有那麼一天嗎？你不是父神，你不知道未來，我當年不也是信誓旦旦的嗎？」

感情這種事，誰說的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