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3.番外之父辭子笑1

沈笑的降臨，比沐窈還要令人意外。

為神者，子嗣難得，更何況沐元溪身為雲靈神主，沈辭實在不知道自己媳婦兒的氣運強到了何種程度，以及自己到底造了什麼孽，還能有二胎。

得知了此消息的月神突然想起來了一件事，抽空來給他解了解惑。

「忘了說了，給你重塑身體的時候，用了南海青枝露，能夠更好地疏通全身經絡，韻養全身，一直存在於你的血液中，此乃上靈之物，對你有萬般好處，除此之外它還有一個作用，便是降低受孕的難度。」

沈辭：「......」

「你怎麼不早說！！！」

少年暴躁的怒吼聲中夾雜着乾嘔，沐元溪連忙給他遞水送糖，一系列動作熟練無比。

她也是知道神體很難有子嗣的，幾乎可以說是不可能，所以曾經的葯便再沒用過，更何況以前的葯能對她如今神主的身體也起不到多少作用。

她向來只希望能和自己的少年長長久久，對子嗣並無執念，也一點不想讓他受苦，誰知道，突然就又有了。

沈辭雖然無奈，但當初沐窈那種情況他都不捨得打，更別說現在了。

但是！有一點他要搞清楚，若是這青枝露的效果一直存在，那他以後豈不是還會很容易受孕？

他不要啊！

「別擔心別擔心，有解的，北淵紅鸞酒可以壓制青枝露的效果，雖說青枝露要千年才可積累一合，但紅鸞酒卻是有錢就買得到的。」

「酒？」

炸毛的少年瞬間就被撫平了些，眼眸微眨，舌尖下意識探出劃過下唇。

那要是這樣的話，豈不是每天都可以光明正大地喝酒了？

辭爺這波不虧啊！

「不對，你說清楚些，這紅鸞酒還有什麼其他的作用沒有！」沈辭並沒有被沖昏頭腦，而是很警惕地肅聲問道。

沐元溪情人節之際為自家少年搜羅美酒的時候也聽過紅鸞酒，只不過當初時間來不及便換了另一種。

此刻再次聽說紅鸞酒，她與月神對視一眼，從對方似笑非笑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絲戲謔。

「有啊。」

沈辭嗦了口糖：「什麼？」

「助興而已。」

沈辭和沐元溪均是一愣，回味過這四個字之後，少年沒忍住磨了磨牙，幽怨的目光投向了沐元溪。

青枝露，紅鸞酒，沈辭有理由懷疑這都是月神故意的。

「媳婦兒你看她！不懷好意！」

就知道戲弄他這個弱小無辜還揣著娃的小可憐！

為師者看到自家向來無法無天的叛逆徒弟居然就這麼無恥地開始撒嬌，沒忍住撫了撫額角。

沐元溪好生哄了他一番，嗓音溫柔得不像話，任由他抱怨、念叨，最後輕笑着問道。

「那你是喝還是不喝？」

問題被拋回到他這裏，少年腮幫子微鼓，最終惡狠狠地說道，「喝！」

說着他就要下床去，動作看起來像是要去拿酒，沐元溪連忙將人撈了回來，從後面抱住他，嗓音無奈。

「可不是現在就喝。」

「有孩子不說，我怕...我忍不住。」

蝕骨低靡的語調中，沈辭下意識地一顫，轉而消停了。

*

沈辭的這一胎養得極其舒服，除了早期的孕反之外，三個月後便再無其他不適。

加上媳婦兒和親媽無微不至的照顧，以及月神也挺好奇神主和純靈體能生出怎樣的子嗣，對他多有放縱和看顧，以至於他作得簡直能上天，基本上要啥有啥。

沈世蕭也就看在他腹中孩子的份上，忍下了沒揍他。

孩子順利出生之後，沈辭將這次的取名權交到了沐元溪手上，這一胎是個男孩兒，在胎里的時候便很乖巧，出生了之後竟也不哭鬧，反而是笑開了，沐元溪便取了沈笑這個名字。

姓氏問題，根本不用商討，幾人不謀而合，沈世蕭如願以償，覺得終於能有個孫子給小兔崽子添亂了，很是欣慰，但在知道自家夫人又要留下來照顧月子的時候他整個人都不好了。

不過想了想，他也一起留下了，畢竟白白胖胖的乖孫子還是很香的，至於公務...輪迴冊在哪批不是批。

溫婉雲還是不能長時間久留，一月後見沈辭狀態不錯，沈笑也並不鬧人，便隨着沈世蕭一起回將軍府了。

沈辭這才有機會開始玩孩子。

他的想法始終如初，孩子生來如果不是用來玩的那將沒有任何意義。

於是沈笑便如同他的姐姐一般遭到了親爹的『荼毒』。

沐元溪就...

算了，寶貝兒有分寸的，不至於對親兒子做出什麼過分的事...的吧？

「咿呀，呀--！」

幼崽沈笑對於親爹的揉捏發出了毫無意義的聲音，覺得手感不錯的沈辭很直白地感嘆這個兒子沒白生。

居然比窈兒這個香香軟軟的閨女出生之時還要軟！

他還熱情地邀請媳婦兒來捏捏，「媳婦兒你摸摸，笑笑的小臉可軟了呢。」

沐元溪無奈地搖了搖頭，將父子二人一起攬進懷裏，埋首深嗅奶香。

「可我還是覺得寶貝兒更軟一些。」

沈辭後仰抬頭看她，眼中帶着些無語之色，「兒子還在這兒呢，你收斂一點好不好。」

沐元溪輕笑：「沒關係，反正他也才兩個月，聽不懂。」

襁褓里的沈笑揮舞著小胳膊：「咿呀，啊啊啊啊啊！」

*

沈辭親測，兒子和閨女真的是一點都不一樣。

沐窈還未出生的時候便是不消停，一歲之前都沒少鬧騰，沈辭搶她小奶瓶總能把她惹哭，卻不知道該咋辦。

沈笑不一樣，胎里安穩乖巧，很少哭鬧，但自己的小奶瓶被搶走的時候他卻能張牙舞爪地搶回來，沈辭就是站起來了他都能順着爹爹的腿爬上去。

沈辭看了很是欣慰，不愧是他兒子，才五個月大就繼承了他從小爬樹翻牆的本事，真不錯。

但慢慢的他便開始頭疼了。

沐窈是越長大越乖巧懂事，沈笑則是逆向生長，笑呵呵的便能把人氣死。

沈辭充分了解了什麼叫兩極反轉。

「沈笑，你快睡覺，睡覺睡覺睡覺！你都精神一天了，你爹都累了，你怎麼還不睡覺！」

看着搖晃着的小床中仍舊睜著圓溜溜的雙眼朝他揮舞著小手的奶糰子，沈辭着實頭疼。

這動作他早就熟悉了，是要找他玩的意思，沈辭一開始還熱衷於玩他，可慢慢地就發現，不止是他在玩沈笑，沈笑也在玩他。

八個月大的沈笑，能悄無聲息地從自己的小床里爬到沈辭床上，然後一下子坐到正在午睡的爹爹身上，那叫一個毫不留情。

他還會還學着爹爹以前捏他的動作用小手捏著沈辭，起床氣不小的沈辭好幾次直接把身上的小糰子直接揪起來扔出去。

什麼玩意兒！擾人清夢！

空氣中傳來穿透力極強的幼崽歡呼聲，沈辭瞬間清醒過來發現不對。

「我靠！」

剛剛扔出去的不是什麼玩意兒，那好像是他親兒子！

於是他又連忙用靈力將人在半空中接住，在看到靈氣團中上下彈來彈去的小糰子之際才鬆了口氣。

沈笑倒是一點都不害怕，反而覺得很有趣，咯咯咯地笑了起來，被接住之後還不消停，縱身朝前一躍。

那是沈辭的方向，他才剛坐起來掀開被子，見到這一幕眼眸又是一縮。

「幹什麼幹什麼！」

瞬間移動身形到屋內中央的靈氣團前方將人接住，沈辭嗓音不禁有些暴躁。

被接住的沈笑當即在沈辭臉側吧唧了一口，又習慣性地爬到他的肩頭坐穩，揮舞着手興奮地咿咿呀呀。

「你怎麼越長大越能鬧騰呢！」

極度無奈的嗓音幽幽響起，剛剛的暴躁被奶糰子一個親親消減了大半，但起床氣還在。

「你自己玩去，院子裏隨你爬，你爹要睡覺了！」

沈辭將肩頭上的人扒拉下來，放到地毯上，懶懶地打了個哈欠。

昨晚上就被鬧得沒睡好，怎麼白天孩子還鬧人呢！

眼看沈辭要走，沈笑爬得賊快，抱住沈辭的右腿便不鬆手，沈辭被迫停了下來，低頭一看，沈笑正仰著帶着小帽子的腦袋，一雙眼睛水汪汪的，朝他眨來眨去，口中還嗷嗷嗚嗚的。

沈辭順着沈笑脖領子將人揪了起來，鉗制在懷中，一起上了床之後將被子蒙上了。

「不許鬧！睡覺！」

被子被沈笑蹬開了。

沈辭：「......」

「不蓋就不蓋，反正你爹我又不冷。」

說完他又閉眼了。

被禁錮在懷裏的沈笑除了蹬蹬被子以外也掙脫不開沈辭的束縛，便只嗷嗚嗷嗚的叫喚著，還混雜些許聽不清具體是何意義的辭彙，在沈辭耳邊不斷地叨叨叨。

沈辭覺得，這要不是自己親生的，他能一掌拍死這玩意兒。

一刻鐘后，忍無可忍的沈辭猛地從床上坐起來，以為可以和爹爹一起出去玩了的沈笑興奮地叫着。

沈辭連衣服都沒換，被沈笑抓着的衣服凌亂得很，來到前殿的時候沐元溪還很詫異。

然而沐元溪都還沒來得及跟他說上一句話，就見一個物體被黑著臉的沈辭從殿門口的位置處朝她拋了過來。

那是穿着白色小袍子的沈笑。

沐元溪心下一顫，連忙揮袖接住沈笑，再朝殿門口看去的時候，已經空蕩蕩的了無一物了。

沐元溪低頭看了看懷中咬着手指笑得歡快，因為剛剛的從空中飛過的刺激更加興奮了的沈笑，不禁有些失語。

同時她還很疑惑。

笑笑這不是也沒哭？

想當初沐窈哭了之後他都還是塞到她懷裏讓她哄的，然而現在...

都改直接扔了。

唉，可憐的笑笑。

到底是女帝出身，對沈笑這個兒子的要求向來沒有對沐窈這個皇長女的要求高，也更疼寵一些。

然而當沈笑在她這兒待了一下午之後，沐元溪改觀了。

可憐的不是笑笑，是她家寶貝阿辭吧！

黃昏之際，白衣上滿是墨痕的小糰子氣喘吁吁地躺在她的桌案之上，似是玩累了，兩隻小手都是黑的，而她的無數公文之上，落滿了小小的五指印記，無一倖免。

這小東西還敢搶她的筆！

沐元溪硬是威壓都用上了沈笑也不怕，充其量從自己的塗畫中抬頭看自己娘親一眼，像是也知道她不會對自己做什麼一樣，只朝她嘿嘿地笑了兩下過後便又低頭握着筆桿在自己身上以及桌上各處塗塗畫畫了。

沐元溪看着一片狼藉無奈扶額，總算是知道沈辭會將他扔過來的原因是什麼了。

沒了幼崽鬧騰睡了一個好覺又度過了一個悠閑下午的沈辭傍晚時分來了一趟，看到的便是沈笑躺到媳婦兒桌案上的一幕，當即噗嗤一下笑了出來。

沒想到啊，媳婦兒原來也頂不住啊！

「你還笑。」

沐元溪嗓音幽幽，送孩子的時候一句話都不說，這個時候倒是來笑她了。

「嘿呀，你兒子啊，怎麼樣，乖不。」

沈辭幸災樂禍地朝着母子二人走去，話音剛落，就見歇了一會兒的沈笑滾了兩圈，於桌檐邊上抱住了沈辭的大腿，黑乎乎的墨擦到了他的衣服上，沈辭低頭一看，忍不住嘴角微抽。

「怪...怪！」小糰子脆生生地說道，模仿出來的發音不清不楚。

他眨着眼睛抬頭看人的時候倒是顯得乖，但只有沈辭和沐元溪知道他到底是怎樣一個惡魔。

「你乖個頭！」

沈辭揪著沈笑的后衣領將人拎起，沒好氣地說道。

「我先帶他洗洗去了啊。」

沐元溪也十分心累，目送著父子二人離去，然後琢磨著該怎麼收拾自己的這一片東西。

*

晚上，喂完沈笑各種輔食的沈辭哄他睡覺，講的是小女孩賣炸.彈的故事，小傢伙聽得那叫津津有味。

即便沈笑玩了一天了，沈辭也依舊哄了好長時間才將人哄睡着，將被沈笑踢開的小毯子給他蓋好之後，沈辭熄了燭火，去找了沐元溪。

「你有沒有覺得哪裏不對啊，沈笑他才八個月大啊，吃得也太多了，是窈兒小時候的兩倍有餘，而且精力旺盛得不像話。」

沈辭未免有些擔憂，倒不是吃不起，但這飯量屬實有些驚人，吃壞了可怎麼辦，畢竟是親生的。

沐元溪倒是淡然，「別擔心，他和窈兒不一樣，笑笑出生在九重天。」

沈辭想想也是，沈笑這樣的孩子，異常些也不意外，之前的擔憂便散了些。

*

當晚，一番纏綿過後，正是酣睡之時，黑暗裏卻響起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幼崽沈笑順着床尾便爬了上去，沿着被子中間的空隙就往裏鑽，小身子晃來晃去，也不嫌擠。

察覺出床上多了一個人的沐元溪燃起了燈，掀開了被子看着夾在兩人中間的沈笑，墨瞳中閃過一絲詫異之色。

笑笑不應該在他的小床上睡著了嗎，怎麼會在這！

「咿呀，抱，抱抱--」

小孩子的嗓音向來穿透力極強，沈笑的更是如此，沈辭累得不行，聽到熟悉的聲音也睜開了眼，無力坐起，看着那個夾在自己和媳婦兒之間的小糰子無奈地嘆了口氣。

「你哄他睡吧。」

少年嗓音有氣無力，沐元溪將他塞回被窩裏，低聲先哄了他幾句，然後抱着沈笑回到他的小床上去了。

「乖乖睡覺，不許鬧了。」

沐元溪下午之際已然察覺到自己的好言好語對於沈笑來說根本不管用，此刻未免嚴厲了些，當然其中也不乏有這小糰子打擾她和她的寶貝兒睡覺的原因在此。

第一次被娘親厲聲呵斥的沈笑呆住了，扒拉着小床邊緣站住的他安靜了幾秒，沐元溪注視着他，本以為這樣能震懾住他的時候，一陣哭聲赫然響起。

沐元溪當即瞪大了眸，她根本沒想到沈笑會哭。

沈笑一出生便是笑着的，後來也只有在磕到碰到的時候才會疼到哭出聲，怎麼如今她就說了一句就哭了！

「啊，怎麼了啊？」

身後傳來了少年於半夢半醒間發出的煩躁嗓音，沐元溪回了一句無事，而後布下一道隔音屏障，給了沈辭一個安靜的空間。

然後她看着依舊扒拉着小床，眼睫上掛着淚珠，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沈笑，眉心狠狠蹙起。

「別哭了。」

根本不管用。

「哇--抱...笑，嗚哇--怕...」

沈笑張大著嘴，哇哇大哭，眼裏滿是淚水，沐元溪看着不免一陣心疼，那雙澄澈乾淨的眼睛裏，似是出現了一絲害怕和委屈。

沐元溪將沈笑從小床中抱了起來，小糰子當即抓住她肩頭的衣服，埋頭在她懷裏，繼續哭着，眼淚很快沾濕了她的黑色中衣。

肩膀處感受到一片濕潤，沐元溪憐愛地拍了拍沈笑的後背，不再似剛剛那般嚴厲。

「別哭了，娘親抱你好不好，笑笑乖一點。」

被嚇到了的沈笑持續不斷地哭着，只是逐漸由嚎啕變成了嗚咽，那細小的委屈哭聲更能激起沐元溪的母愛。

「不打擾爹爹睡覺了，娘親陪你玩好不好，玩累了就睡覺。」

她妥協般地安慰著，沈笑抽噎著抬起了小腦袋，白嫩嫩的小臉上滿是淚痕，沐元溪的心軟得一塌糊塗，動作小心地給他洗乾淨了，抱着他去了院子裏。

小孩子的精力再旺盛也終究有限，更何況沈笑哭了這麼一場，已經有些累了，在外面沒待多久便在沐元溪懷裏睡過去了。

沐元溪將沈笑放回到床上，剛給他蓋好小毯子，就被睡夢中的沈笑一腳蹬開，她沒忍住笑了一聲。

倒和他爹一樣，總喜歡蹬被子。

沐元溪重新給他蓋好，於黑暗中回到床上，躺了上去，有些疲累地環住了沈辭的腰，將人摟緊懷裏。

「你回來啦。」

半醒不醒的輕軟嗓音隨之傳來，沐元溪下頷搭在他肩頭，輕輕嗯了一聲。

「可算是消停了。」

沈辭繼續說道，繼而順其自然地攬了回去，窩在媳婦兒懷裏，找了個舒舒服服的位置。

「辛苦你了。」沐元溪輕聲說道，語氣猶如嘆息。

如今雲靈神宮也才建了一年多，雲靈尚無飛升之人，神宮中除她二人之外再無他人，照看沈笑的事便大多落在他這個當爹的身上。

她不忙時尚能幫忙，卻也直到今日才知道獨自照看一個孩子要多麼費功夫。

「可不辛苦嘛，你們娘倆，沒一個消停的，唉，太難了，太難了啊！」

不甚清醒的沈辭兀自回道，沐元溪長眉輕挑，不是，笑笑是挺不省心的，她怎麼了？

不就是晚上做了該乾的事...人？

這她得跟他好好說道說道。

不過今天就算了，還是明天好了。

於黑暗中捕捉著少年均勻呼吸的沐元溪唇角微勾，聞着熟悉的淺香，輕闔雙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