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殺（上）

琴聲婉轉悠揚，歌聲清脆悅耳，韓飛忽然想起一個典故，據說孔夫子當日初聞韶樂，以為天籟之音，聽后三月不知肉味。又有女子名韓娥者，至齊國時因為沒了盤纏，便賣唱求食，其音繞樑，三日不絕。

實在是太好聽了，夢境中有首歌曲韓飛記憶尤甚，便是那首大魚海棠的主題曲，第一次聽便震撼到了他，現在聽到女子伴着悠揚中尤帶豪邁的琴音歌唱，感覺絲毫不在其下，甚至猶有過之。

正自浮想聯翩之際，一道烏光破窗而來，快若閃電一般，撕破空氣，發出刺耳的「咻」聲，直奔東方雪晴而來。

琴音未絕，歌聲不息，東方雪晴到底是三品境界，箭方破窗時便感應到了危險，迅速後仰，卻將韓飛暴露了出來，韓飛可就沒她這麼反應快了，甚至根本就沒發現異常，眼看眨眼間便要命喪當場，旁邊忽然探出一條手臂，將那利箭一掌拍向一旁。

利箭入柱半尺，箭尾顫抖，發出「嗡嗡」的聲響。

「少爺小心！」聲音輕顫，不是別人，正是紅梅。

「何方鼠輩暗箭傷人？真欺我雲州無人不成？」韓繼東臉色大變，話音未落，人已化作一團黑影，撞破窗戶沖了出去。

韓傑怒喝一聲，緊隨其後，紅梅卻沒跟隨，而是站起身來，警惕的留意著四周的情況。

秦玉陽和劉小爍以及張新月也跟出去幫忙，錢不棄和馮麗卻沒動。

「小姑娘得罪什麼人了？我瞧這一箭起碼也得有三品以上的修為才能射的出來。」馮麗好奇的問道。

東方雪晴搖了搖頭。

錢不棄則沉聲說道：「我看這一箭根本就不是沖着這位小姑娘來的。」

「你是說……？」馮麗看向韓飛，卻奇怪的發現，對方臉上居然並無絲毫驚魂落魄的痕迹，她可是早就察覺到了，此人身上並無絲毫武道修為。

「趙公子好定力，難怪可以和定國公的公子交好。」

韓飛怔了一下，苦笑道：「算了吧馮長老，您就別笑話我了，我是被嚇傻了好不好，好在家父給找的這倆丫頭還有些本事，不然小命今天可就要交代在這兒嘍。」

馮麗展顏笑道：「那你可就小瞧錢將軍了，有他當面，就算沒有你這位俏婢，他也萬萬不會眼瞅着你命喪當場的。」

錢不棄撓了撓腦門，尷尬笑道：「馮長老說笑了，就我那點兒三腳貓功夫，可不敢在你面前班門弄斧。」

話到此處，他突然變色，也不見如何作勢，便見一道淡紅光芒自他手中衝出，將原本射向東方雪晴的一枚泛著藍光的飛鏢擊落，瞧清楚時，不過一粒花生米而已。

「暗器傷人可不合江湖規矩，朋友，報上萬來，老夫手下不死無名之鬼！」說話間，錢不棄周身散發出一股濃烈的殺氣，和適才躲避馮麗時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

殺氣和殺人的能力並不成正比，後者靠天分和努力就能獲得，而前者，卻必須得靠鮮血的洗禮以及無數次鬼門關前摸爬滾打才能獲得。

韓飛簡直有些貪婪的感受着這一切，熟悉的語氣，熟悉的殺機，讓他腦海瞬間浮現一道人影，正是夢境中那個待他情同父子的教官。

「錢將軍管事太寬了吧？我們是沖著《長生訣》來的，您既然已經吃了朝廷的俸祿，就不應該管這江湖中事了吧？」

角落裏後來那撥四人客人當中一名瘦高男子長身說道，話雖不客氣，語氣中卻帶着一絲敬意。

其餘三人也站了起來，神情緊張，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長生訣》？」馮麗驚訝問道，接着看向另外那撥同樣江湖人士打扮的客人：「該不會你們也是沖這來的吧？」接着回頭，審視的目光從韓飛到東方雪晴再到紅梅身上一一掠過，最後重新落回到韓飛臉上，語氣凝重起來：「你到底是什麼人？」

「他就是定北公那個沒出息的世子，馮長老錢將軍你們都被他騙了，他身邊那個穿白衫的是東方世家的東方雪晴，手裏有一頁《長生訣》心法，咱們就是沖她來的，從幽州直到這裏，已經有好幾個兄弟折在她手上了，此仇非報不可，還請錢將軍與馮長老不要插手，我陰陽門日後定有厚報。」

陰陽門是江湖中一個中型的門派，弟子雖然不多，卻大多數都是有錢子弟。所謂窮文富武，各種名貴補品招呼下，門下出了好幾個二品上，三品也有十多個，實力不俗，便一些名門大派輕易也不願招惹。

說話的是名打扮妖艷的女子，屬於後來的那撥五人里的一人，身材火辣，長的也很漂亮，不過卻濃妝艷抹，怎麼看也沒東方雪晴紅梅這般天然美來的舒服。

馮麗輕「咦」了一聲，望向東方雪晴道：「怪不得長的這般可人兒，原來是美人榜第四的東方姑娘，」接着看向韓飛道：「你就是韓飛？不是都說你個性孤僻，不善言談么？不會是弄錯了吧？」

最後這句自然是問那位陰陽門的女子，女子凝重道：「錯不了，咱們親眼瞧著東方雪晴進了定北公府，諸葛強又親眼看到她和這位韓世子一道出來，還說什麼雲西趙氏，我們陰陽門的總堂便在雲西，可從來不知道趙氏還和定北公府有如此緊密的聯繫。」

適才馮麗追殺錢不棄進門，韓傑和韓繼東又聯袂而來，韓飛少不得又重新「自我介紹」了一番，不光陰陽門這五人聽的真切，便放暗器的那四人也全都聽在了耳朵里。

「適才射箭那人是諸葛強？」錢不棄忽然問道，他知道此人，乃是故大梁軍中悍將，大梁被韓勝滅了之後，朝廷憐惜其才，希望招其為臣，他卻心念故國，不肯歸降，還對親自上門招降的韓勝破口大罵了一番，韓勝心胸寬廣，不以為忤，非但沒生氣，還親手給他鬆綁將他放了。

馮麗也知道這段故事，好奇追問：「不是說他早已歸隱了么？怎麼……？再說了，當年人家定北公可沒虧待他，他怎麼能恩將仇報，對定北公的世子動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