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你就是心動

時間很快就到了周六下午，物理課上鹿笙時不時的抬頭看著時鐘，突然覺得兩個小時過的好慢好慢，身體興奮的動來動去。

「你得痔瘡啊？」室長受不了鹿笙丟人的樣子，忍不住吐槽，「不就吃個飯這麼激動幹嘛。」

「快幫我檢查一下我今天好不好看！」鹿笙整個眼睛亮亮的，期待地望著室長。

「嗯嗯好看好看，鹿姐真好看。」室長忍住想打鹿笙的衝動，百般敷衍，代替害羞般的捂住臉。

今天鹿笙穿了polo衫的紅格子裙襯得皮膚更加白皙，頭髮披散，再加上鹿笙本身頭髮有點自然卷看起來就顯得清新甜美，空氣劉海下有一雙漆黑清澈的鹿眼，柔軟飽滿的紅唇，嬌俏玲瓏的小瑤鼻秀秀氣氣地生在圓潤的臉上，全身充溢著青春的風采。

「穩住！還有三十秒，別激動。」室長艱難的摁住即將蹦出座位的鹿笙，「你已經是個成熟的人了，要學會自己掩飾傻逼的氣質！」

鹿笙此時完全沒有心思去回懟室長，滿腦子都是緊張，雙手扣在凳沿上，手心直冒汗，最後一秒也確認自己的美貌，不時用手機當鏡子照，整理自己的劉海。

「靠，早知道化個妝了！」鹿笙懊惱的說道，室長連忙制止。

「別，你就這樣挺好的，塗個唇釉就夠了，到時候你整的像你剛開校那樣，我絕對會離你遠遠的。」

下課鈴聲終於響起，鹿笙拉著室長的手一直問：「怎麼樣怎麼樣好不好看？頭髮有沒有亂？摸著你良心說話！」

室長：=_=……

「好看！」室長真摯的摸著自己的心口，「鹿姐是我迄今為止見過最好看的女生，你是那樣地美，美得象一首抒情詩，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

室長用完在語文課堂上學的話來誇讚鹿笙，但鹿笙一句都聽不進去，緊張的要死，心中好像有一面小鼓，一直在「咚咚咚」的敲著。

「鹿笙。」清脆而充滿磁性的聲音從班級門口穿來，那一刻，鹿笙的緊張達到了極點，呼吸急促的不能控制，心跳加速的無法抑制。

「喂，人家找你了，快去吧，有事群里說，我們在呢，別緊張。」室長對鹿笙悄聲說道。

「嗯。」鹿笙木訥的點點頭，腦袋裡一片空白，四肢像機械一般僵硬，慢慢走到肖堯面前，努力穩定自己的情緒，道：「走吧。」

鹿笙覺得肖堯好高，她的身高只到了他胸口。

他應該有180吧……

鹿笙暗暗揣測。

「你怎麼不說話？」肖堯似乎看出了鹿笙的緊張，眼神里流露出捉弄。

「穿裙子不方便！」鹿笙簡直欲哭無淚，因為太緊張，在這炎炎夏日裡出了汗，裙子包在腿上黏黏的很難受，到時候騎車肯定不方便。

「鑰匙給我，我來騎。」兩人走出補習大門，肖堯拿過鹿笙手上的鑰匙大步跨到電瓶車面前蹲下身開鎖。

青春時期，女生的心動千奇百怪，也許是他長得帥，也許是他擁有萬人的目光，也許是他跑步的姿勢，也許是他笑起來的模樣。王玥玥對姜柯的心動來自於初中月考姜柯從走廊另一頭笑著奔跑過來告訴她，他在哪個考試，而鹿笙的心動源自於此時，一個男孩溫柔的蹲下開著鎖，不是因為男生的帥氣，也不是因為男生的奪目，而是因為少年獨有的溫柔，在她心煩意亂時幫她支開人群，在她不知道題的窘迫時開口提醒，在她尷尬時主動伸手幫忙，也許你會說這是一個男生應有的紳士風度，可在鹿笙看來，這就是她心動的原因。

該怎麼跟你細述心動？

你就是心動。

在一個沉悶的午後，綠蔭的街角，裹攜著熱氣的微風，蟬鳴聲聲，定格著此時美好的畫面，鹿笙突然想起外國的電影，叫《怦然心動》，裡面有句台詞：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所謂心動，大約就是在灰沉沉的陰天後抬頭便望見彩虹的瞬間吧。

「上車吧。」少年抬起頭，眼眸里是純粹的清澈，像大海一般清澈，淺藍細格的襯衣，手腕處鬆鬆挽起，簡潔樸實，五官清秀又帶了一絲溫柔。

鹿笙楞了一會便拿過肖堯遞過來的頭盔低頭扣上，迅速坐上車上，肖堯並沒有發現她的異樣。

鹿笙曾一度以為她已經喪失心動的功能了。

肖堯在鹿笙的指引下來到了一家烤肉店。

他們找了一個靠窗安靜的地方坐了下來。

氣氛有些尷尬。

「物理課能聽懂嗎？」肖堯率先出聲，試圖打破無形的尷尬感。

「還行，都是比較基礎的。」鹿笙安靜的回答，氣氛再次陷入尷尬。

過了一會，鹿笙再次開口：「那天聽他們說你和女朋友分手了？」

肖堯聞言，眼帘微動，然後盯著桌子緩緩道：「嗯。」

「為什麼啊？」

「看不出來你也喜歡八卦啊。」突然，肖堯笑了，雙肘撐在桌沿上。

「我跟她是一個班的。」肖堯開始說起了他和他前女友的事情，「說實話，我覺得像我們這點屁大的小孩談戀愛跟過家家似的，就是覺得好玩才在一起。」

這時肖堯頓了頓。

「至少遇見她之前是這樣的。」

鹿笙不說話，眼神移向別處，不知在想什麼雖然知道他已經分手了，但聽見他這樣說，心裡還是酸酸的。

「剛開學的時候第一次看見她才發現，一個女生居然可以笑的那麼好看。」

「你這個顏狗！」鹿笙怒拍桌子，一臉鄙夷的看著肖堯。

肖堯臉上笑著，爭理：「就允許你們女生當顏狗了。」

「不行啊？我覺得金館長笑的也好看，你怎麼不對他心動啊！」

「我也覺得金館長長得帥你怎麼不對他心動啊？」

「那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

「不跟你爭。」鹿笙見氣氛活躍了些，示意肖堯繼續說下去。

肖堯懶散地靠在座位上，雙手交叉放在腦後，雙眼望著天花板，沒然後臉沒皮地繼續說道：「我要感謝我爸媽給我這張好皮囊，一追就到手了。」

鹿笙咬著后槽牙微笑：「這位先生請你自重。」

肖堯低頭輕輕笑，然後又說：「她性格跟你挺像的，都挺跳脫的。」

「她身邊朋友很多，大多數都是像數學課那些人，開學那會瘋狂認識那些人，經常一下課人就不見了，她又特別黏我，吃飯，上下課，體育課，課間活動，就是連回寢室我們都要去操場走兩圈，反正是除了上廁所我都必須陪著她，其實我還挺開心的，覺得女朋友那麼黏我是喜歡我的，直到後來才發現好像不是那樣，吃飯時我們身旁總是有那些人，逛操場時也總是三三兩兩跟著那些人，久而久之我也認識了他們，慢慢的我發現，她好像不是喜歡我，而是為了炫耀。」

肖堯自嘲的笑了笑，轉頭望著窗外，街上車水馬龍，熒黃色和紅燈接連閃爍，爭艷奪麗，滿街行人的喧鬧聲都被這一堵玻璃隔絕在外。

「後來我也對她說過少和這些人來往，她還說我管的太寬，連朋友都不允許她交，跟她爸似的，我也覺得自己有些啰嗦，便再提這件事，時間一長，她開始學會抽煙，喝酒，有時還會幫著她的姐妹去罵另一個人，反正變得越來越不像我第一次見到的她。」

這時服務員講五花肉拿來上了，一個一個的放在烤盤上，五花肉在高溫下發出滋滋響，一滴滴熱油順著飽滿的肉的紋路慢慢滑下，香氣四溢。

「當然她在學校里也惹過不少的事，大部分都是我出手解決的，我們也因為這些事吵過不少架，本來兩個人談戀愛是很快樂的事，可是我跟她卻有一種莫名的負擔感，我想這種戀愛談著幹嘛，但還是放不開，後來，也就是前幾天，我看到她給我發了一條消息，是她朋友用她手機發過來的，說她喝醉了。」

鹿笙想起不小心撞倒了肖堯，然後他看著手機轉身離去的那天。

「我打她電話她不接，又沒告訴我在哪裡喝酒，然後我就打她認識的人的電話，我才發現她認識的人真多，打都打不完，終於問到了他們在一家ktv里喝酒，但又沒有告訴我在哪個包間，我問前台，前台又不知道，然後我跟一傻子一樣每個包間都看了一遍，後來終於在一個大包看見她，我看她喝的爛醉，右邊坐著男生，挨得很近，當我發現她撲在那個男生身上時我立馬衝上去把她拽了起來，周圍的人都在起鬨，這時我才注意到就她們四個女生和七八個男生，出來包間后她抱住我，問我愛不愛她，我發現她特別喜歡惹我吃醋，總是和一些男生做出一些讓我誤會的舉動，每當我吃完醋后她就抱著我問我愛不愛她，那天我沒說話，只是把她送回家，她家裡沒人，她也睡著了，第二天就跟她說了分手，她問我為什麼，我說我累了，後來她發消息打電話我都沒理她。」

鹿笙安靜的聽完后沉默了一會，問：「那你還喜歡她嗎？」

肖堯笑了笑：「喜歡應該沒有了，不甘心肯定是有的，也可能是不習慣吧，反正過幾天就好了。」

烤肉已經好了，白花花的脂肪變成了金黃色透明的物質，熱騰騰的冒著熱氣，鹿笙夾起一塊肉放入嘴中，剛一入口，便立在舌頭上融化了，順勢滑入喉嚨。

聽他們說這家店挺好吃的。

但是鹿笙就是嘗不出味道。

「你想聽我的初戀嗎？」鹿笙認真地盯著肖堯。

「說吧。」肖堯點了點頭。

「初一合唱比賽，我們班和他的班面對面的練習，老師選的曲子總是有一種莫名的羞恥感，他們班唱完后他和他的朋友躲在一旁瘋狂的笑，我當時覺得，哇，這個人好特別啊，然後一見鍾情。」

「你這一見鍾情還真夠奇怪的。」肖堯忍不住笑出了聲。

鹿笙繼續說道：「後來放暑假，我一直都在想他，雖然我不記得他的樣子，但就是喜歡他，那時我還是第一次喜歡人，後來開學了，我告訴了我一個好朋友，沒想到他們認識，於是她告訴了他，他專門用借我們班掃把為由來看我，我記得清清楚楚，當時生物課，他一進來我就蒙了，班上有很多認識他的人，也知道我喜歡他的事，大家開始起鬨，我的臉瞬間就紅了，那時候我臉皮挺薄的，後來聽我同桌說我臉紅得真的像一個龍蝦，也許是我長得太丑，他後來跟一個女生談戀愛了。」

「他瞎嗎？我覺得你挺好看的啊。」肖堯有些難以置信，反駁道。

「我那時可沒有現在好看。」因為肖堯的話鹿笙心情稍微好了點，「那時候我沒有劉海，穿的也是我姐小時候的衣服，自卑還土，然後他們談了三個月分手了，當時我特別開心，後來他找我談戀愛，我簡直不敢相信那是真的，那時候我也是傻，不懂怎麼談戀愛，從第一次加他QQ開始就沒怎麼聊過天，後來談戀愛了也不敢找他，可能是有點自卑吧，覺得自己配不上他，三周后他跟我說分手，我表現得特別開心，說好，其實我哭了三天，後來知道他一直喜歡的是我的好朋友，又哭了好久，我那時真的特別特別喜歡他，跟他談戀愛後有一次跟我媽洗碗，想著他突然笑了，我媽還問我怎麼了，我慌忙編了一個笑話說這個笑話太搞笑了。」

「什麼笑話？」

「李大爺不慎被網路詐騙騙去三百萬元，在民警的幫助下，李大爺接受了現實。」

空氣沉默了一會。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兩人突然爆笑，都倒在座位上直不起身子，鹿笙心裡的空落感一掃而空。

過了好一會，肖堯對鹿笙說道：「你喜歡的太卑微了。」

「你喜歡的太做作了。」

肖堯被鹿笙逗笑了，他的心情也似乎因為這頓飯好了很多，鹿笙感覺他們兩的距離因為這頓飯近了很多。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接下來的時間，他們兩談的很愉快，等到鹿笙付錢時才發現肖堯早已經付過了。

「你這人怎麼這樣，不是說好我請你嗎！」

肖堯忍不住揉了揉鹿笙的頭，笑道：「兄弟之間不講客氣！」

鹿笙做出一副要捏死肖堯的樣子：「快手斬亂麻，恩怨去他媽！」

夏夜的天幕，半個月亮斜掛，星星在閃爍著。

鹿笙坐在後座，前面就是肖堯的後背，少年的後背不像父親那樣寬厚，略有些單薄，但又無比的讓人安心，明明是觸手可及的人，鹿笙也只有獃獃的望著，彷彿咫尺千里。

可能暗戀，就註定著擁有無法跨越的鴻溝。

夏蟲翠鳴，淡淡清風拂過，繁華街道上昏黃的燈光印出兩個小孩纖細的影子，影子像是鹿笙緊緊靠在肖堯的肩膀上，甜蜜無比，鹿笙忍不住掏出手機，摁下快門鍵。

「到了。」

鹿笙趕緊將手機收起來放進兜里。

「今天謝謝你了。」鹿笙看著肖堯說道。

「我也要謝謝你了，把事情說出來心裡順暢多了，感覺我們兩挺合得來的，不愧是兄弟！」

屁！老子才不想跟你做兄弟！

「那是。」鹿笙心理雖這麼想，但臉上還是臭屁了起來，豪邁地拍拍肖堯的肩膀，「下次有事就找兄弟，我給你撐腰！」

「行啊。」肖堯走遠了，對鹿笙揮揮手，「明天見！」

「好！」鹿笙也揮手，目送著李家麟遠去，直到藍色的背影消失在視線里，鹿笙才慢慢收起笑容，視線望向遠方，漆黑的天穹裡布滿了點點生輝的星星，顯得格外耀眼，猶豫片刻，又毅然轉頭離去。

有些思念，怎麼也放不下；有些愛，怎麼也斷不了;有些再遇，怎麼也刻畫不出以前，人生的各種羈絆，不都是這樣嗎?斬斷舊的，又有新的出現。

只要積極的走下去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