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騎驢的
城西一角橙光耀眼，屋頂數人舉着火把，游目四顧，不待計小星近前，便喝道：「什麼人？！」
計小星道：「不是壞人！」
「嗯？！定是同黨，拿下！」四人騰來將計小星圍在垓心。
葉仁傑聞聲躍來：「住手！」隨即擺了擺手，四人這才退下。
「葉總鏢頭，這發生了什麼事？」計小星脖子伸得長長，想看宅內有什麼稀奇。
葉仁傑攔道：「不過被盜幾幅字畫，鏢倉重地，實有不便，還請見諒。」
計小星聽得「鏢倉重地」四字，心想放了不少託運的寶貝，不能看也應當，癟嘴道：「不瞧就不瞧咯。」
葉仁傑作揖道：「時候不早，計少俠，告辭。」
計小星回了一揖，正自離去。
「計少俠……」葉仁傑頓了頓。
「嗯？」計小星回過頭來，笑道：「可以進去瞧瞧了？」
「計少俠與鏢局有恩，一些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計小星不耐道：「這話頭開了，我能說不當講嗎？」
葉仁傑點頭道：「冰娘子乃寒江會的人，千萬招惹不得。」
「寒江賊會有什麼好怕，今兒腳底抹油溜得比鬼還快。」
葉仁傑瞧他神色，頗是不以為然，便不再多言。
計小星回到客棧，取出馬志安畫的那幾頁紙，照着圖解，練了起來，練不到小半個時辰，便覺神昏眼倦，倒在床上便睡著了。
次日醒來后，在大堂吃過飯，回到屋裏，又再練功，這一門劍法入門雖易，但要達到一定火候，光靠毅力難以達成。
計小星這一練便是五天，已到了艱難無比的關頭，沒個師傅指點，確也為難。心想：「別人練功有師父，老子從小到大無師自通，那些所謂的名門大弟子有什麼了不起？」
想罷，肚子咕咕叫了起來。
來到大堂點了三葷一酒，吃了個飽。
這時，聽得后桌兩人談話聲漸明：
「師兄，慈雲門的神丹出爐在即，咱們去瞧瞧嗎？」
「等把師父交代的事辦完，再去不遲，想必師父那時也在慈雲山。」
「師父也去？」
「別說是師父，各大門派的重要人物均會到場。」
「那不得斗個你死我活？」
「小師弟，慈雲門的醫法天下第一，死了也給你救活。」
「神丹真的那麼玄乎？」
「那當然，天山派掌門曾服下一粒，這不叱吒江湖了么。」
「慈雲門還真是藥王菩薩下凡。」
計小星聽得心有所動，招來店小二。
「誒，小二！」
店小二快步走來：「客官，還要點什麼？」
計小星低聲道：「這西涼城到慈雲山，怎麼走？」
「唷，小的可沒去過，不過出城朝東南行兩日有個驛站，哪的人都知道路。」
計小星賞了二錢，舉起燒酒喝了乾淨。
次日，來到城外牲口集市，場外的人圍了好幾層，賣主大聲誇讚牲口的好，一個個忙亂著扳開牲口嘴唇看口齒，摸著買賣各方的袖口搞價錢。
計小星好不容易找了個缺口擠入場中，見得場中釘了數十根木樁，拉着大繩，大繩上拴著些牛、驢、騾。眼見一行一行的牲口中，居然沒有賣馬的主，就近問道：「你這不賣馬嗎？」
「馬都賣完了，只剩下兩頭驢。」
「馬場那麼多馬都能賣完？」
「最近生意太好，連剛滿月的小馬仔都賣了，你要就趕緊買走，不然一會這兩頭驢都沒了。」
話音剛落，一旁冒出個農漢：「這頭驢我要了！」
「好嘞！」賣主朝計小星笑道：「你瞧，一會驢也沒了。」
「好好好，買…買！這頭驢我要了！」計小星暗罵道：「你爺爺的，別人走江湖騎馬，老子騎驢！」
......
計小星騎着驢回到城中，備了些乾糧、金創葯，又到木匠那給驢配廂。匠工只給馬配過廂，這驢還是頭一回，又費了一天功夫將馬車廂改為驢車廂。
次日一早計小星便趕着驢車來到鐵匠鋪。
「虎叔，我來拿貨咯！」
「喲，你小子準備去哪啊？」
計小星笑道：「去慈雲山湊個熱鬧！」
「江湖險惡，別把命湊丟了。」鐵匠虎叔笑道：「驢子馱這麼大個車，還不如你自個走得快。」
「不打緊，一路慢走慢玩，神仙催路小爺也不管。」
虎叔搬了數十柄小刀和一小包裹放進廂內，說道：「雪蠶柔絲也給你磨好了，就在包里。」
計小星笑道：「還是我虎叔厲害，大活能出刀槍棍，小活能出雪蠶絲。」
虎叔回道：「只有你小子喜歡這些小東西，可費了我不少功夫。」
雪蠶野生於星羅湖旁雪桑之上，形體遠較冰蠶為小，也無毒性，吐出來的蠶絲卻韌力大得異乎尋常，一根單絲便已不易拉斷。只是這種雪蠶不會做繭，吐絲也極有限，乃是極難尋求之物。鐵匠虎叔將它磨成柔絲，也不知計小星有何之用。
二人相互道別後，計小星催驢啟程，行了大半日才得五六里路。
見那驢唇邊冒白，便牽來河邊舔水，讓驢稍作歇息。
不一會兒，身後傳來一妙齡女子的聲音：「喂，騎驢的，這西涼城是往這邊走嗎？」
計小星聽來心口有氣：「嘿，叫誰騎驢的？」轉過頭來，見得一匹高腳白馬上坐着一女子，手持長劍，一塊白紗巾遮住了臉，只露出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好生漂亮。
女子笑道：「附近還有誰騎驢的呀？」
計小星環顧四周，確無旁人，不屑道：「叫聲好哥哥，好哥哥便給你指路。」
「你還真不要臉。」女子掏出碎銀投給了他。
「嘿？！這把我當要飯的了？」話雖這樣講，左手還是情不自禁地將碎銀塞進內兜，右手朝小道指了一指，兩手動作一氣呵成，毫不違和。
女子調轉馬頭，鄙夷地嘁了一聲，喝馬而去。
計小星大叫道：「嘿！什麼人吶？！謝謝也不會說嗎？！還嘁我？你爺爺的！」
這時，鼻中忽聞得一陣惡臭，又聽得驢嚎，轉臉一瞧，那驢在排糞。
「你爺爺的，連你這畜生也來氣我！」急忙拉驢調頭。
「別…別踩着！」話音剛落，那驢蹄子便一腳踏在糞上，濺在了褲腿。
「你爺爺的，蠢東西，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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