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不負天命
紅曲雲霞做的馬甲？
小氣掌門的羊毛也敢薅！
看熱鬧不嫌事大，眾人興緻勃勃地看向那個罪魁禍首。
這才注意它紅色馬甲是由花瓣縫接而成，花瓣紅而不艷，花瓣紋理猶如溶溶雲霞，緩緩流動。
都說此花是將漫天雲霞揉在了花瓣里，此時一看果然不假！
不過這花是掌門的心頭好，被他養了數百年，聽說一直擺在窗檯，每日侍弄。
這閑來峰果真了不得，連養的靈物也這麼膽大包天，不敢惹不敢惹。
望舒看著往自己身後躲的瓊瓊，一臉的生無可戀。
紅曲雲霞！這個她怎麼可能不知道，瓊瓊你可有眼光，這是穿了座金山在身上啊！
這哪裡是什麼清塵不染的瓊靈，分明就是只四腳吞金獸！
小猴子的事還沒解決，眼下又來一出。
望舒渾身殺氣散得乾乾淨淨，語氣真誠無比：「掌門真君勿怪，弟子望舒初來乍到，還沒教導好自己的靈寵，給您添麻煩了。」
她一邊說一邊給瓊瓊使眼色：還不趕緊給脫了……
好不容易得手的花衣裳，它怎麼捨得，瓊瓊情不願心不甘，扭扭捏捏地，最終還是把馬甲給扒了下來。
見望舒還盯著它的綠葉裙，它雙手死死捂住——
不要！這是它最後的底限！
望舒見它鐵了心不脫，只好把馬甲奉上：「掌門師伯，瓊瓊是天生天養的靈物，不通人情世故，還請您別跟它計較。」
呵呵，不跟它計較？
紅曲雲霞百年開花一次，花骨朵剛支棱起來，就被人擼了個乾淨！
他念了三遍清心訣才恢復這副謫仙人模樣。
蕭啟微微一笑：「拿回來也長不回去了，既然它穿著不錯，就留在它身上吧！」
聽他這麼說，望舒有些不好意思，還回去自是長不回去了，她只是希望以此抵消一些愧意，若是能求得原諒當然最好。
她會不好意思，瓊瓊可不會。
蕭啟話一落，瓊瓊就麻利地將馬甲裹在身上，生怕被人搶了！
它馬甲一穿，蹬鼻子上臉：「掌門師伯威武！師伯快給小、快給我朋友主持公道，這人好不要臉，強行契約我的朋友！」
「這個好辦。」蕭啟順著它的話說，「契約未成，就地抹除就行。」
契約未成？
眾人面面相覷。
「苟一鳴，你確定主僕契約已經完成？」蕭啟臉上笑得和善，一雙眼睛卻銳利無比。
不知是由於地位上的差距，還是修為上的懸殊，這一瞬間，苟一鳴覺得自己在這雙眼睛下無所遁形，連靈魂都被看個通透。
這個修仙界，人人擁有仙的力量，卻非人人有仙的仁慈。
與他穿越前在書中在劇中看到悲天憫人的神仙不同，這裡一念生，一念死，人命賤如草芥。
他不是在看電視，也不是在讀，只需要代入主角就輕鬆挺過難關。
巨大的恐懼讓他有了參與這個世界的真實感，同時他能感覺到，眼前人好像真的想要取他性命。
什麼開掛的人生！什麼走上人生巔峰！這一刻他通通忘了，心裡湧現的只有求生的慾望。
苟一鳴挺了許久的背佝僂了下來，勉力說道：「掌門明鑒，契約確實還差最後一步。」
說到此處，他撲通跪倒。
情到深處，不用再演，眼淚鼻涕就爬了滿臉：「弟子見到灰目猴時，它並未有主，弟子以為這是上天賜下的機緣，所以想要結下契約，方不負天命所託。」
好一個天命所託，好像老天爺逼著他強佔嚶嚶似的！
望舒冷冷地看著他，這人臉皮厚得不似常人，現在連天命都搬了出來，她倒想看看接下來他還有什麼說辭。
苟一鳴是聰明人，知道自己得罪的正主是這個小姑娘，求得她的原諒才是解決當下難題的根本辦法。
他迎上望舒的目光：「是我對不住師妹，見了無主的妖獸起了不該有的心思，一時鬼迷心竅了。」
「我這就將契約解除，物歸原主。」識時務者為俊傑，此時形勢不由人，他解契的動作斬釘截鐵，沒有一絲猶豫。
自己解契總比讓掌門動手抹去強，苟一鳴一氣呵成。
隨著他手訣打完，嚶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瓊瓊、望舒……」
瓊瓊嫌棄它的眼淚弄髒花衣裳，又不忍心讓它打住，嘴裡咕噥：「以後小爺不帶你亂吃東西了，你別嚶嚶嚶了……」
望舒看著這兩隻，突然有個不合時宜的猜想——
嚶嚶這個名字不會是瓊瓊被它哭得煩了，隨口給它起的吧。
「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望舒揉揉嚶嚶腦袋，蹲下來給它清理毛髮，雖然沒發現傷口，但小猴子身上的血跡看著讓人擔心。
嚶嚶搖頭：「瓊瓊說，要是覺得害怕就用力撓他。」
它情緒慢慢平定下來，乖巧道：「這血不是我的。」
望舒看著發蓬髻亂的苟一鳴，牽起嘴角：「嚶嚶做得很好。」
即便契約解除，苟一鳴依舊能夠感受到掌門人眼裡的殺意，他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狠狠心道：「弟子對不起宗門的培養，對不起眾位同門的信任，一時糊塗犯了錯，弟子有愧，道心有污，現自請去風斷崖受罰三月，淬鍊道心！請掌門成全！」
風斷崖，全年惡風不斷，環境惡劣，還有一些風系妖獸夾雜其中，出其不意攻擊闖入者。
鍊氣修士進去，不死也要脫一層皮。
苟一鳴的修為不過鍊氣九層，若是真進去了，只怕凶多吉少。
不過是強行契約同門的妖獸，就要付出這麼大的代價？
而且那灰目猴還是無主的，正常修士見了，保不準都會起些不該有的心思。
有弟子不理解苟一鳴為何這般嚴苛對待自己，想要開口同掌門說情。
「噓！」那弟子剛要開口便被身邊人拽住了。
在同門提示下，這人才發現掌門此時不同往日隨和，一身氣息威嚴可畏，於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你既然想去，那就去吧。」蕭啟收回目光。
彷彿等了一個世紀，直到察覺那股殺意散去，苟一鳴一顆心才落了地。
在鬼門關走了一遭，他可不敢再有其他小心思，俯首貼地，連忙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