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旨在儆猴何必殺雞(下)
「我們雨都真性情的女子也不少的!」他道。
「真性情!他們該都覺得我特別蠢,蠢死了!」我嚷嚷道,氣兒還是不順。
「我不討厭你!」
看著他那雙漆黑的眸子,我沒想到原來他說這句話也可以讓我的心如此悸動,那感覺就如同突然被一個人表白了,而那個人你也不討厭。
過了過了哈,我只咧嘴笑了:「那我是可以偷懶了?」
他默認了。
我乾脆地坐到了地上,樂呵地揉了揉雙腿和膝蓋。
「你為什麼不殺雞儆猴了?」
「我感覺那樣就是更讓人看笑話了!」
「還有呢?」
「還有我看著你閉眼的時候特別可愛!」我不由自主地伸手撩撥開了他嘴角,「你當時是不是想笑的啊?我尤其不能讓你看笑話了!」
他雙目微垂,淺淺一笑。
我不是個自來熟的人,但就是不自覺地想要同他親近,一親近就又想要更親近了。
「辛可嘉說你很會畫畫!」
「我也只會畫畫的吧!」
「誒,對了,那幅荷花荷葉的畫是你畫的嗎?」
「哪幅?」
「就是最前面是一大片遺世獨立的荷葉,上面還有一顆露珠…」
不想周木白還挺健談的,我們倆談論那幅畫足足也興緻勃勃地談論了一個時辰,直到雨停了,夜深了,辛可嘉來了。
他很驚訝我看上去還蠻開心的。
我朝他揚起眉梢:「我可沒偷懶,不信你問他!」說完順便吆喝著我的腿啊快廢了廢了,淋了雨啊一會兒發燒了,燒死了沒事,燒糊塗變成傻子拖累了別人才可怕。
我還扯了扯周木白,他的鎖鏈明晃晃地響著,沒反駁就是默認了。
「回去吧!」哥哥朝我伸手道。
「不回去,殿下說了他幾時不來我就幾時不能起來!」我賭氣道。
「好了,別跟他賭氣了,他有他的難處!」
「他有他的難處,我就不難了嗎?」我朝著辛可嘉吼道,「辛可嘉,爹爹回來了我一定去告你的狀,下次給爹爹的信我自己寫!」
「阿茹,別說了,跟我回去!」哥哥應該是顧忌著周木白,感覺他有什麼當著外人的面不好說的話,管他呢,反正說了我也是不願意聽的。
「我就不,今天那個陸香香還說她有她爹給她撐腰,人家…」我又乾嚎了起來,辛可嘉即刻堵住了我的嘴,「好了好了,你說,你想怎樣?」
「我要韞威…」
「你別指望了他給你道歉,至少現在!」辛可嘉低聲說著,他還在顧忌周木白,我始終不明白為什麼,周木白礙著什麼人什麼事了,還是大家都真想把他當成是棋子隨意擺布的啊!
「我要讓他把鑰匙給我!」
「什麼鑰匙?」
我晃了晃周木白的鎖鏈。
辛可嘉抬頭看了看周木白「你要那個幹嘛?」又低頭瞅瞅我問道,「他剛才同你說什麼了?」
「沒什麼!」
「牢請你去太子殿說一聲,就說是阿茹方才昏倒了,我把她帶回殿中了,以後也會好好管教的!」辛可嘉對周木白說。
周木白艱難地移動著他的步子,那鎖鏈太纏人了,看得我心煩意亂。
「你去說你去說!」我起身跛著上前拉住了周木白,回頭對辛可嘉道,「順便把鎖鏈的鑰匙也要來!我就在這這兒等著,哪兒也不去!」
「阿茹,別胡鬧,聽我的!」
「我沒胡鬧,本來就是他說他不來我就不能起來的!」
「你這…」辛可嘉一臉為難。
「不用了,沒什麼事那就繼續跪著吧!」他還真來了,他每次都是出其不意。
「我腿疼,腿疼!」我即刻往地上一賴,繼續乾嚎著,「好疼啊!哥哥,我頭暈,暈,發燒了,發燒了!」
「起來!」
「殿下恕罪,我實在是實在是站不起來了…」
「起來,我送你回如家殿,找醫仙給你瞧瞧!」話是這樣說的,他卻是很嫌棄地踢了我一腳,雖然不重,但我還是心裡不快。
「腿疼,起不來了!」
「那就繼續跪著,到明天天亮繼續讓人看笑話!」
「我不!」
「不就起來!」
在他伸手的同時,我扶著周木白起身了,他厭厭地瞥了我一眼,再也不伸手了。
「滾回去吧!」
「你把鑰匙給我!」
「不給!」他很決絕地拒絕了我,「既然你想要他送你回去,那就送吧!周木白,辛小姐腿疼走不了路了,你背她回去吧!」
「你這人,你是…」
不待我再多罵他幾句,他速戰速決地攔腰抱起我,而後扔給了周木白。周木白的雙手已經承載了那一份不輕的鐐銬,現在再加上一個我,我勾住他的脖子死也不撒手。那鎖鏈每響一聲,我就覺得我和他都多一分被摔在地上的風險。
我要同藍韞威決裂,周木白本就走得艱難,他還故意絆了他一腳,我不是個東西的啊?我是個人的啊,什麼從小到大的情分,他還不如周木白,周木白還知道護住我,無論從哪方面他摔得都比我慘。
「阿茹!」辛可嘉看不下去了,他來從泥地里撿我了,早幹什麼去了,你那空練一身好功夫,連我都護不好,要你何用?
「你不是要鑰匙的嗎?他要是能抱著你從畫殿走到如家殿,我就給你鑰匙!」
「有本事你就摔死我啊!」我自己爬起來,站到了周木白的身邊,對韞威憤憤道。
那一夜,我和周木白將那條路走得很漫長,也就我們兩個,從天黑走到了天明。
我問他:「我是不是很重?」
他回我:「比這鎖鏈輕巧太多!」
「累嗎?」
「還好!」
「生氣嗎?」
「還好!」
「周木白?」
「嗯?」
「你還沒叫過我的名字!」
「辛……茹…茹!」他磕絆了一下,是不是沒記住我的名字已經不重要了,我覺得這個稱呼特別好很親切,還是獨一無二的。
「好,以後只有你能這樣叫我!」
「茹茹!」他也很快就上口了。
「你解開鎖鏈的第一件事想幹什麼?」
「畫畫!」
「畫什麼?」
「畫想畫的!」
「那你想畫的是什麼啊?」
「想畫的就是想畫的,眼裡有的,映客進腦海里的,滯留在心裡的!」
「那是什麼?」
「美和真!」
我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好久,我記得最後一句是:
「周木白,你可以教我畫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