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莫名羞

聶長歡悲傷地發現：自己居然暈車！

她靠在車窗緊閉的車門上，一動也不敢動，就這麼一直強忍了兩個多小時，車子終於緩緩地在一棟比度假別墅還更加奢華的別墅前停了下來。

可這會兒，聶長歡已經暈得睡著了。

聶薇瞥了眼聶長歡，也沒叫她，自己先下了車，朝著一個站在不遠處的老人小跑過去、親親熱熱地摟住老人家撒嬌：「奶奶，終於見到您了，沒在您身邊的這半個月，我一點都不習慣。」

頭髮花白腰桿卻筆直的鄭舒英笑著在聶薇背上拍了拍，一雙銳利的眼睛卻盯著車上：「怎麼，那丫頭沒著你回來？」

聶薇抿了抿唇，瞥了眼鄭舒英身後站著的一個挺著孕肚的年輕女人，有些為難地開口：「長歡她…她昨晚大概是沒睡好，所以這會兒在車上睡得正香、我也不忍心喊醒她。」

鄭舒英的眼睛一眯，臉上的笑容瞬間就消失了，本來就有些瘦的臉龐立刻就顯得有些尖刻。

她什麼也沒再說，只是盯了一眼挺著孕肚的年輕女人，就拉著聶薇的手，轉身往別墅里去了：「走，咱們吃飯去。這一路回來累了吧，微微？」

「奶奶，我不累。不過奶奶，這次我帶了一個人回來……」

等鄭舒英和聶薇走遠了，之前一直默默站在後面的、挺著孕肚的年輕女人柳懿才無聲地嘆了口氣、單手撐著自己笨重的腰身慢慢地往車子走去。

「長歡？」

「長歡？」

聶長歡睡得昏昏沉沉，費力地睜開眼睛，眼前那張臉龐慢慢清晰起來。

是一張看起來很年輕、也極美極美的臉。她的臉和嘴都很小、膚色白凈無瑕，那雙眼睛很圓很大、眼尾卻又有些尖。大概就是因為這樣一雙眼睛，讓她看起來格外地年輕甚至純善。

可明明是一雙很美很美的眼睛，可她的眼神里卻有濃得化不開的愁苦。

聶長歡不記得她。或者說，聶長歡根本不知道她是誰。

而柳懿見聶長歡沒反應，抬手替聶長歡撥了撥額前被冷汗打濕的頭髮：「又暈車了是不是？來，趕緊下來，媽媽給你煮了茶，喝了就會好很多了。」

媽媽……母親？這……這也太年輕、太美了！

聶長歡愣愣地看著柳懿伸手來拉住她的手，突然之間發現自己雖然沒有得到原主姑娘的任何記憶，可這一刻，被原主姑娘的母親這樣拉著手、這樣關心，她就莫名控制不住地覺得委屈、眼睛酸的就快要忍不住流眼淚了。

來到這個世界這麼久了，終於有人對她好了。

聶長歡撇開臉、極輕地吸了吸鼻子。

可她這點細微的動靜，還是立刻就被柳懿發現了。

她緊張地繞到聶長歡身前，彎著腰來看她的臉，溫柔而小心翼翼地問：「怎麼了？是不是有哪裡不舒服？」

被她這樣一問，聶長歡覺得更委屈了，眼淚啪嗒啪嗒地就掉了下來。她怕自己嚇到柳懿，趕緊使勁搖頭，結結巴巴地解釋：「沒…沒事，就是看到你……看到母親你，太高興了。」

聽到聶長歡說這話，柳懿明顯地愣了好一會兒，然後突然捂著嘴嗚咽出聲。

「……」聶長歡不知道自己哪句話說錯了，手足無措地想要替她擦眼淚：「您……您怎麼了？」

「沒什麼。」柳懿一邊流眼淚一邊深深地望著聶長歡，聲音都有些發抖了，「長歡，你終於原諒媽媽了、不再怪媽媽了對不對？」

「……？」聶長歡不清楚事實，不敢貿然接話，只能想辦法轉移柳懿的注意力，「母親，您別哭了，我扶你進去吧。」

「好，我不哭了。」柳懿摸了摸聶長歡的臉，為了調節氣氛努力扯出一個笑，「才幾個月沒聯繫，怎麼變得文縐縐的了，我都不習慣了，還是叫媽吧！」

「……」叫媽？聶長歡默默地為難：叫媽，我也不……習慣。

可為了照顧這個溫柔如水的女人的感受，聶長歡又輕又有些莫名羞赧地喊：「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