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能人石元

第九十七章 能人石元

聽他說完,我就如做了一場夢似的。我嘆了口氣,對沖兒說道:「說到底,還是他多行不義必自斃,怨不得別人。這件事,你沒有做錯。」沖兒笑了笑,說道:「還不是父親教導得好啊。」聽他這麼說,我就知道他又在拍馬屁了,於是笑道:「你小子,真會說話。」

此時,已經到了大泥潭附近,我四下尋找沖兒所說的木樁,可是什麼都沒有。沖兒有些急,沖向泥潭,非要找到不可。可是木樁沒找到,他半隻腳倒陷了進去。這泥潭如流沙般,陷進去可就出不來了,我不禁心中着急。

「沖兒,抓住槍,我拉你上來。」我喊道,將槍伸向他,沖兒伸手抓住,我用力拉他,卻怎麼也拉不上來,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拽著沖兒。

我向沖兒腳下看去,分明有一雙手在拽着他的鞋子,那雙手一點血色都沒,發黑,指甲很長。我不禁一愣,大聲喊道:「沖兒,把鞋脫了。」沖兒聽到這句話,立刻明白了,用力甩掉了鞋,我也將他拽了上來。

沖兒長吁了口氣,問我是怎麼回事,我只是指了指那泥潭,搖了搖頭。沖兒見我不說話,知道裏面有古怪,便不再說什麼了。我帶着他從小路走,一路上沒發生什麼怪事。臨近深夜,終於回到了宅子。

宅子裏燈火通明,冰雁早已心急如焚。迎上來抱住沖兒,嘴裏喃喃道:「沖兒,你受傷了么?」沖兒笑笑說:「有父皇在,沖兒有什麼事呢?」我覺得有些事還是不告訴冰雁為好,於是說道:「嗯,那伙人不過是尋常的山賊,想弄點錢花花罷了,一見我真的來了,就嚇跑了。」冰雁雖然有些疑惑,但是見沖兒平安歸來,也就不說什麼了。

司馬瑾在一旁聽着,只是微微一笑。待冰雁等人都回房休息了,他突然來書房找到了我,說道:「主公,我有些話不知當講不當講?」我愣了一下,還是說道:「軍師請講吧。」「這件事,想必主公有所隱瞞吧。」司馬瑾說道。

我嘆了口氣,說道:「果然什麼事都瞞不過軍師你啊。」司馬瑾低聲說道:「主公放心,這件事我絕對不和其他人說的。」我苦笑一下,說道:「這樣最好。」於是便和他說了沖兒所講述的故事。

司馬瑾聽后,突然臉色一變,自言自語道:「命,這都是命啊!」我聽后十分不解,忙問道:「軍師何出此言?」司馬瑾只是嘆氣,過了會兒,才說道:方才主公所提到的山賊首領,多半就是我大哥雷傲天的兒子了!」

「雷傲天?」我驚嘆道想起那天他墜崖時怨恨的眼神,不禁心有餘悸。「可是我從未聽說他又什麼親人啊!」我說道。「哎,他也是個苦命人,妻子生下這個孩子就死了,他家裏世代是農民,哪裏有錢買棺材,便向鄉里一個財主借了些錢,本來說好年頭再還,連本帶息不過五百問錢。可那財主卻向他要五千文錢,他沒有錢還,那財主便強佔了他家裏田地,還威脅他說要再不還錢,就佔了他家的房子。他父親一聽之後便一病不起,沒幾天就歸西了。他一氣之下,拿刀半夜闖進那財主家,連殺了他家一十九口人。從此背上了命案,上了這虎爪山。官府多次進山抓他,都被他逃了,還死了不少人。他的名氣越來越大,各路山賊流寇都來投奔他,其他不少都是被逼上來的,多少都背過命案,他也來者不拒,於是便有了虎爪寨。後來,少寨主,也就是他的兒子,因為一點事和父親吵架,從此離寨出走,不知下落。我也只是見過他幾面而已。」

我聽他講述完,不禁大有感觸,但若不是那雷傲天做了太多不義之事,怎麼會落得那副下場。他的兒子執意為父報仇,殺心太重,咎由自取,這也怨不得他人,司馬瑾談起這事,便淚流滿面,請求一定要好生安葬雷傲天的兒子。我點點頭,當是默許。

第二天,司馬瑾便派人去尋找他的屍體,可那個寨子早已燒成了一片廢墟,連同那些個屍體燒得乾乾淨淨。司馬瑾有些失落,我安慰了他幾句,答應給那雷傲天之子立個牌位,司馬瑾這才有了神色。

幾日後,我正在院子裏賞花,突然有士兵報告說司馬瑾有要緊事與我商量。我知道司馬瑾一向說什麼是什麼,便知道這件事不小,忙叫上冰雁一同前往。

進了主軍營,就看見司馬瑾愁眉苦臉的,手中握著一卷竹簡。我問他上面寫的是什麼,但他只是嘆氣,將竹簡交給了我。我接過來一看,不禁大為失色。只見竹簡寫道:「漢軍共計二十萬大軍圍困都城,城內糧草不足半月之需,特此五百里加急,速速送與軍師司馬瑾處。」落款正是關雲勇。

看完之後,我的心情越發不能平靜下來,問道:「軍師,送信的人現在何處?」司馬瑾搖了搖頭,說道:「他在過來的途中中了一箭,失血過多,沒能救得過來。是馬把他拉過來的,拉過來的時候他就已經沒氣了,當時他手中還緊緊握著這竹簡。」

「軍師,我們現在有多少人?」我問道,司馬瑾想了一下,說道:「目前手中兵力有三十萬,不過如果主公急需的話還可以從各城調派大概十萬人。」隨後他又不補充了一句:「我國可參軍的成年男子還有六十萬人。」「不少啊,那為什麼他們不參軍呢?」我不解道,畢竟軍餉比種田收入要多得多。

司馬瑾嘆了口氣,說道:「主公這就有所不知了,這六十萬人,少部分是自耕農,更多的是地主家的傭人奴僕,很多簽的都是終生契約,這一輩子都要跟着地主了。」我聽完后心中很不是滋味,但因為國內封建地主階級勢力太過強大,我只好放棄解放他們的想法。

「現在形勢十分險峻啊,漢軍八十萬大軍分為四路,有三路分別從正北、正西、正南進攻,目前已攻下安陽、三門峽和信陽。而劉邦親自率領的軍隊,也是精銳部隊,則由東北突入,圍困都城。」司馬瑾指着地形圖說道,自從建國之後,我便將全國按照現代的分法,分為十八座城,以此好記一些。

「這還不是最讓我擔心的。」司馬瑾說到這兒,突然猶豫了一下,接着說道:「在漢朝的北面有個國家,我們都叫它匈奴,秦朝時便多次侵犯邊境,後來秦朝修築萬里長城,國力日漸強盛,匈奴一直不敢有所動靜。待秦一滅,楚漢相爭,又開始有所圖謀了。」

我嘆了口氣,說道:「是啊,匈奴人數雖少,但實力不容小覷,他們以強悍的騎兵著稱,平時以放牧尾聲。這幾年環境急劇惡化,過冬倒成了他們的難事,飢不擇食的他們很有可能率兵再次侵略。」

「主公莫慌。」司馬瑾淡然一笑,「這匈奴要打,也不會先打我們羅國。」「話雖這麼說,但我感覺遲早要和他們有有所一戰。」我說道。

「嗯,但眼前的當務之急,還是先想想怎麼趕走漢軍吧。」司馬瑾說道,「擒賊先擒王,只要抓住了劉邦,以此相要挾,不愁其他三路軍隊不撤退。」我說道。「的確如此,但那劉邦手下能人居多,恕臣說句不中聽的話,恐怕遠勝主公您。」司馬瑾面露愁色。

「是啊,張良、樊噲、韓信、蕭何,這四人哪一個是好對付的呢?」我嘆了口氣說道。「主公此言差矣,此四人聯合在一起甚是厲害,但如若分開,便可各個擊破,畢竟四人都有各自的弱點。」司馬瑾說完,笑了一聲,看來他心中早已有了主意。

「主公有所不知,劉邦想從四面攻下羅國,於是便把此四人分開,分率一路大軍,這倒給我們省了不少事,不然我還得考慮如何離間他們呢!」司馬瑾笑道,「奇怪,軍師怎麼知道的呢?」我連忙問道,司馬瑾拿出一張字條來,上面寫道:「現漢王已派四路大軍進攻羅國,還請劉將軍繼續耐心潛伏下去,羅軍一有動靜就用飛鴿傳書將消息透露給我,事成之後,少不了將軍的好處。」落款印着漢朝的章。

「軍師,這字條可信嗎?」我問道,司馬瑾微微一笑,拿出一塊令牌來,是槐木做的,正面刻着都騎校尉四個大字,下面是此人的名字——劉永。背面刻着「大漢」兩個字。「這是?」我有些驚訝。「這正是那漢皇帝劉邦賜予他的。」「據他手下的士兵說,他來到羅國已經很長時間了。主公平定中原時,他便被劉邦安插過來了。」司馬瑾眉頭微皺。

「好啊,這劉邦可真有心計。如果是除去了此人,不定他會幹出什麼事來。」我跺了下腳說道。「我用那鴿子給他們回信,說任務已經完成了,於是那張良便又給他派了一個任務,並說這是最後一個了。」司馬瑾接着說。

「軍師可有良策?」我試探著問道。司馬瑾捋了捋鬍鬚,「有是有,不過有些冒險。」他笑了一下,看向我。「軍師請講,事到如今,不得不一試。」我說道。

「也罷也罷,賭一把好了。」司馬瑾嘆了口氣,接着說:「主公請看。漢朝建成后實行郡國制。全國分為多個郡國,此舉為籠絡人心,壯大自己的力量。實則不然,各郡國國君之間勾心鬥角不斷,只是礙於受劉邦控制,不敢有所行動。現在劉邦入侵中原,各郡國便有了機會,我們可以挑起他們之間的鬥爭,造成內亂。另一方面,我想匈奴也會趁機有所動作。到時候,可有劉邦的好果子吃了。」

我聽他說完,不禁大吃一驚,這司馬瑾才能真非比尋常,這樣的反間計都能想出,還好是我羅國的人。「不過,軍師,那派誰去呢?」我問道。「這個我早有準備。進來吧。」司馬瑾笑道,一個穿粗布衣的青年人走了進來,身材微胖,雙目炯炯有神,皮膚有些黑,「這位是?」我有些納悶,「這位是石元,人送外號『鐵嘴』。他這一張嘴啊,能將死人都說活呢!」司馬瑾說道,話語中有幾絲調侃的意味。

那石元見我疑惑看着他,突然哈哈大笑,說道:「這麼多年不見,你還是老樣子啊。在下無德無能,承蒙軍師賞口飯吃,這『鐵嘴』的稱號可是萬萬不敢當。」我不知道她是否真的有能耐,便想試他一試,說道:「此次離間個郡國,你可有對策?」那石元還是在笑,說道:「沒有。」我有些生氣,心想他是在耍我嗎,於是大聲說道:「來人啊,將這個騙子拉下去砍了!」話音未落,就有兩位軍士將他按住。

這時,司馬瑾連忙說道:「主公莫急,石元就是這性格。我與他交往多年,十分了解他的性情,他是卻有才能。」「哦?那先把他放開。」我說道,兩名軍士這才鬆開他。誰知他剛被鬆開就給兩名士兵每人一拳,只是普通的寸拳,但卻把兩名軍士都大飛出營外,半天爬不起來。他「哼」了一聲,叫嚷道:「不懂禮貌,衣服都被扯破了!」

我看着他,覺得他好像有些本事,說道:「你若是真有本事,我便賞你十套衣服。」「不,我就要這件。」他大聲說道,聲音如驚雷般。司馬瑾一看他動怒了,連忙說道:「師弟,別說了。我,命人給你補補就是了。」

「師弟?」我有些驚訝,看向司馬瑾,司馬瑾沉默了一陣兒,說道:「這都是過去的事了。我與他師出同門,都是孤兒,父母在戰亂中死去了,被鬼谷子的後人收養。當時我五歲,他三歲。我們在師傅門下學習了十年,師傅膝下無子,帶我們像對待親兒子一般。但是好景不長,有個諸侯王得知我們的住處,派人請我師傅做他的軍師,我師父不肯,他們便要求我師傅交出秘籍《兵法七章》。師傅將這書交給我,讓我帶師弟快走,自己拚命攔住他們,被他們殺害。那幾個人窮追不捨,我便將秘籍分成兩半,一半給師弟,一半自己拿着。我被他們逼上絕路,便跳下萬丈懸崖。僥倖不死,但摔斷了腿,被大哥雷傲天救起,接好了腿。當時他剛剛殺了人,逃上虎爪山,虎爪寨剛建立,沒有幾個人,他見我懂兵法,便讓我做兒子二寨主。我十分感激,便幫他招兵買馬,多次擊退上山圍剿的秦軍。」

說到這兒,我不禁問道:「原來軍師有過如此經歷,怪不得......」司馬瑾嘆了口氣,「不用再提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那秘籍?」我有些好奇。

此時石元開口說道:「這秘籍名曰《兵法七章》,卻不完全是兵法,前四章教人帶兵打仗、平定天下。后三章則是奇門異術、八門遁甲之類的。」「那麼你?」我驚訝得說不出話。

「嗯,那天,我師弟拚命甩掉山賊,過了幾天去找我,卻怎麼也找不到。便找了一座破廟住下,那破廟聽人說是鬧鬼,所以沒人會往那兒去。我師弟反而認為躲在那兒時安全的,便住下了,潛心學習那三章,竟無意間開了陰陽眼,這才看到破廟裏果真有些孤魂野鬼,他按照書中的辦法,將野鬼趕走了。此後他練習口才,混於市井,接觸形形色色的人,揣摩人性。幾年前,他聽聞我在虎爪寨,便來找我,此時寨子早已變成一片廢墟。他心灰意冷,便跑到漢朝,在各郡國都周遊了一圈后,他前去投奔劉邦,可那劉邦不承認他的才能,只給他一個亭長的官職。他一氣之下便來到羅國,聽聞主公愛民如子,便報名參軍。當時我還不知道他來了,他便在軍中敢了三個月的火頭軍。也是這兩天,無意間才和我碰面。」

我有些慚愧,連忙給石元賠罪石元還是一笑:「這種事,我不會放在心上的,於情於理,我都會助你和師兄一臂之力的。那劉邦看不起我,我便要讓他吃些苦頭。」他說完這番話,就給我深入分析了一下個郡國國君的性格以及對策。

我聽了之後,只恨自己為何不早遇見他,連忙封他為軍師將軍,賞賜黃金千兩,布匹千匹,但他一概不要,說道:「石某從不在意這些身外之物,有口飯吃遍滿足了。」

「那麼石軍師準備何時動身呢?」我問道,「事不宜遲,明日我便前去。」石元說道。「可是,如今兩國開戰,軍師如何才能潛入呢?」我有些擔心,石元微微一笑,說道:「在漢朝那今年我可不是白混的。我能從那出來,便自然有法子進去。主公無需擔心。但是主公,要和劉邦大軍交鋒,這就要多多仰仗師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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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血的寒槍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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