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若無其事

封寒蹲下身把不同的花分開，平靜地說道，「覺得驚喜的話，以後還會有更多驚喜。喬珊也蹲下開始分，吃吃笑起來，但又怕被發現，憋得很辛苦。

看到喬珊明顯比來的時候開心得多，封寒眸光一暖，倒是沒再說什麼。

兩人按照封寒所說的那個方案開始佈置，大樹背面是大片的陰影，視野並不好。但如果打開照明工具，又怕會提前暴露。

昏暗的光線下，兩人一人負責一半，相互參照着擺出心形。

「嗯……這邊好像不太對稱，太暗了，看不太清楚。」

喬珊不停張望封寒那邊，再看看自己擺放的，總覺得哪裏不對。

封寒放下最後一朵花，很自然起身走到喬珊身邊。

他在她身後俯下身，就著這個姿勢輕輕握住喬珊的手，放到了對稱的位置。

背後就是封寒的胸膛，熟悉的氣息將她整個人包裹住。

喬珊的臉立馬就躥紅了，熱度爬到耳後。

「……行了。」她輕聲說道。

封寒直起身，轉頭看了一眼還在燒烤的那波人，低聲說道。

「蠟燭等下再點，剩下的花先堆到中間吧。」

喬珊點頭，有些慌張地大包大攬。

剛把花抱起來，她就不慎打滑了一下。

幸好封寒眼疾手快，上前一步撈住了她。

「呼，好險。」

堪堪站起來，喬珊的心臟跳得快蹦出來。

她撫了撫胸口，往下瞄了一眼，「幸好沒摔，不然就把人家的心意弄壞了。」

「你要是摔壞了，誰也賠不起。」

封寒不讓喬珊動了，自己走到內圈裏把心形堆出來。

過了一會兒，之前拜託他們的男生就過來了。

看到兩人的佈置十分驚喜，連聲道謝。

他說準備開始了，封寒就開始點蠟燭。

火光一族族在夜色中亮起，連在一起，就是一個巨大的心。

很快，男生就把閉着眼睛的女友與帶了過來。

「要到了嗎？我們是第一嗎？」

女友銀鈴般笑着，似乎是認為在玩某種遊戲。

男生十分溫柔地回道，「馬上就到了，我們肯定是第一，腳下小心。」

從河灘上來，其他親友已經悄無聲息圍成圈。

封寒和喬珊推開，也組成了祝福圈。

「抬腳，跨大步。」

靜謐的空氣里只余男生溫柔的指令以及不遠處火星崩裂的爆響。

所有人都屏息期待着，終於等來那句，「可以摘下眼罩了。」

女友興奮地摘下，入目就是夢幻般的求婚場景，低頭看向單膝跪下的男友，訝異地捂嘴。男生開始敘說準備好的求婚台詞，從他們第一次見面，到他單方面暗戀，再到相戀，相知。一些很動人的小細節也記得，並對未來許下承諾。

喬珊看到女生的眼眶瞬間就紅了，感動大於驚喜的這場求婚，無疑會迎來一個美滿的結局。她不由看得有些羨慕，也許每個女人都希望有這樣一個儀式。

儀式感，就是營造內心幸福的一種指標。

當面前的男女動情地相擁在一起，留下幸福的淚水時，看着的人也不禁跟着紅了眼眶。

祝福的幸聲響起，每個人的情緒都高漲到一個頂點。

這時，在雷動的幸聲中，封寒冷不丁說了這麼一句。

「我欠你一場求婚。」

說着，他轉過頭，近距離的對視，略微清冷的嗓音卻比任何激昂的承諾都要更加堅實。

喬珊眼裏泛過一絲波光，有些說不出話。

但她心裏很高興，也感動。

這個男人總是能知道她在想什麼，也總是想給她想要的。

花陣中心的男女相擁了許久都不捨得鬆開，親友里是情侶的也擁抱在一起。

封寒不動聲色攬上喬珊的肩膀，後者很順從。

應該說，貼近封寒，鼻腔中充斥着對方獨有的淺淡香味，就能讓喬珊得到內心的安定。

求婚結束，接下來就是慶祝。

男生招呼著大家過去開始進行冷餐宴，也同時邀請了喬珊他們。

兩人自然樂於接受，正好他們爐子也沒弄起來。

在場的人年紀都比他們小一些，混在年輕人里，總是能感受到不同的活力。

心情的舒暢讓喬珊比平時要更活絡，她友好地和旁人交談，但更多的時候，是與封寒靠在一起。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興奮過頭了，封寒剛給喬珊夾了一筷子冷盤，喬珊忽然一陣眩暈，身體的大部分重量都倚到他身上。

敏銳地覺察出異樣，封寒當即緊張地問她，「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

喬珊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不想破壞此刻的氛圍。

她擺了擺手，「沒事，可能是太高興了。」

封寒微蹙眉，他不太放心，擔心喬珊是不是發燒還沒完全好。

深邃的目光里，映着的是喬珊逐漸變得蒼白的臉。

這時，求婚的男生帶着他的女朋友過來了，感謝他們的幫助並互相介紹。

「真的很感謝你們的幫助，我女朋友十分滿意這個求婚。」

男生高興得一直在傻笑，女生嬌嗔地打了他一下，「你笑得想個傻子。」

男生就笑得更加開心，已經高興得不知道怎麼說話了。

「你們好，我叫蕭漫。」

女生向封寒他們伸出手，由喬珊回握，也做了自我介紹。

蕭漫一下就感覺到喬珊手心裏的汗，有些不太對勁。

她戴着一副眼鏡，看起來十分斯文，明顯比男生更加有智慧的眼睛緊緊盯着喬珊的臉。

她突然問道，「喬小姐，你現在只感覺到頭暈嗎？」

聞言，喬珊和封寒同時一滯。

她仙仙抽回手，想了想，默默點頭。

一瞬間的眩暈感，抽走了她全部的力氣，這種情況不常見，但最近似乎越來越頻繁。

喬珊以為只是因為思慮過重，也沒有在意。

突然被這麼問，心下略噔一聲。

這時，蕭漫給封寒遞了一張名片。

「我的專業是專攻心腦方向的，如果你們方便的話，明天來醫院找我。」

「喬小姐，我給你做一個全面的檢査。」

「好，麻煩了。」回答的卻是封寒，他的語氣不容置辯。

他垂眸看向有些訝異的喬珊，低聲對她說道。

「沒事，只是做個檢査。」

雖然他認為喬珊能不能取回記憶無所謂，但如果導致失憶的原因會對喬珊的身體造成一些實質損害，就不得不去正

封寒的果斷讓蕭漫十分欣賞，有的時候，人們總是會諱疾忌醫。

冷餐宴的尾聲，喬珊已經基本恢復了。

那種瞬間打擊的無力感，彷彿從來沒有存在過。

回到車上時，已經是凌晨。

越過河面，山脊交叉的地方，能看到璀璨的城市夜景。

光怪陸離的文明之光交織在一起，美極了。

封寒驅車到一個更適合觀賞夜景的地方，兩人都沒有下車。

寧靜的氛圍里，似乎有什麼情緒在慢慢滋長和發酵。

喬珊知道時間已經很晚了，但卻有些不想和身邊這個人分開。

美好的時光總是短暫，甚至於分別都需要勇氣。

「喬珊，不要害怕。」半晌，封寒突然打破了平靜。

喬珊轉頭看向他，面前堅毅的輪廓在光影中更加攝人心魄。

她從中感覺到了名為「保護」的情緒，嘴角忍不住想要揚起。

「我不害怕。」她回道。

沉吟片刻，封寒還是想陪着喬珊去，他說道，「明天我來接你去。」

喬珊笑着說道，「我又不是小孩子，可以自己去。」

「你已經陪了我大半天了，明天還是去公司吧。」

頓了頓，她放輕語調補了一句，「這次，我想自己去。」

狹長的雙目微轉，深邃的目光落到喬珊身上，封寒審慎地問道，「你在擔心什麼？」

被問得一愣，喬珊有些不自在地別開臉。

她的小心思，這麼明顯嗎？

其實喬珊看完全程的求婚後，就一直在想，如果她和封寒之間的共同記憶太少，是不是感動的程度也會因此下降。那個男生細數的交往過程，真的很讓人心動。

喬珊雖然表面上沒說什麼，心裏卻是有一個疙瘩。

儘管封寒說過喜歡的是現在的她，但他們確實擁有過去，卻是一個不爭的事實。

「……我沒有擔心什麼。」喬珊低下頭，在掩飾自己的失落。

空氣里忽然響起一聲很輕的嘆息，封寒的手一下輕輕搭在喬珊的後腦勺上。

安撫小動物一樣，輕輕順了兩下，他說道。

「有什麼顧慮你可以直接和我說，沒關係。」

也許是肢體上的接觸真的給了喬珊心理安慰，她咬了咬牙就直面封寒。

和小糰子同款的大眼睛，在歲月的蹉跎中更加成熟而完美。

喬珊看着封寒，下定了決心般，深吸一口氣才緩聲說道。

「你如果總跟着我，我反而會有壓力。」

「我想在相對輕鬆的狀態下去接受治療，也許效果會更好。」

封寒眸色漸深，又輕輕拍了兩下喬珊的頭，才將手收回。

他頷首同意，「我會給你一個寬鬆的環境，但任何時候有需要，一定要告訴我。」

喬珊點頭，「現在這些，我能自己處理。」

「身體感覺怎麼樣？」封寒很自然地另開一題。

喬珊沒馬上回答，她閉上眼睛在自己的身體里捜尋感覺。

片刻后，她睜開眼睛，輕聲回道，「沒事了。」

這是一種讓她自己也捉摸不到的感覺，就好像她身體里還藏着另一部分她所不知道的東西。

「沒事就好，下次再來燒烤吧。」

封寒加了一句，「帶上孩子們。」

喬珊便笑了，她剛才也在想同一件事情，沒想到封寒也是。

不小心發現的心有靈犀，讓喬珊的身體驟然一輕。

也許她的焦慮，是很沒有道理的情緒。

「等後面吧，糖寶最近不是要考試了。」

喬珊是聽小糰子說的，她自然認為糖寶沒問題，「可以當作是獎勵。」

封寒覺得有道理，這種家常對話，讓他很受用。

「回去吧，很晚了。」

「嗯。」

回程的路上，喬珊靠在椅背上就睡著了。

封寒給她蓋了一件外套，凌晨的公路十分空曠，但他沒有開得很快。

他給秘書打了一個電話，讓他去査蕭漫的信息。

秘書很快就反饋回信息，是一個在心腦方面頗為著名的專家。

前階段剛從國外參加完該領域的頂級研討會回國，平日的預約需要排十天半個月的程度。封寒也就稍稍放了心，也許這個人真的可以幫到喬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