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4   辛苦妹妹了

清晨。

銀白的曙光漸漸顯出啡紅，晨曦徐徐拉開了帷幕，帶着清新降臨人間。

沈明貞今日起床后特地打扮了一番，穿上了前些日子新買的綉著梅花的外袍，塗上口脂，帶上翠色耳環，插上光滑細膩的玉簪，在外袍的襯托下，整個人顯得更加嬌媚。

「夫人，您的面色比起昨日真是好了許多。」嬤嬤說道。

「是啊，夫人，前幾日可真是要嚇到我們了。

您的面色蒼白，又吃不下飯，還老是噁心，將軍這幾日都沒有個笑模樣，又怕您擔心，從來不說，今日看您面色紅潤，又比平日裏多吃了幾碗飯，才放心走的。」丫鬟說道

「我說將軍今日怎麼那麼高興呢。」沈明貞笑着說道，剛才吃早飯時，將軍一直盯着她看，她還以為她臉上有什麼東西，

「紫玉，我們今日去孫府看看娘親吧，娘親前幾日一直在府中照顧我，太辛苦了，也順便給娘親帶些補身體的藥材。」

「是，夫人。」丫鬟說完便去後院裝藥材了。

「夫人，有句話不知道該不該說。」嬤嬤在旁思索好久，但還是猶豫不決。

「嬤嬤你說，您從小看着我長大，沒什麼不能說的。」沈明貞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

「我覺得孫夫人這幾日不太對勁，整個人看着沒什麼精神，也老是發獃，喊名字也聽不到，上次熬藥廚房差點着火，也就每日在您面前才能有幾分笑模樣。」嬤嬤想了想說道。

「我先去看看去娘親。」沈明貞放下茶杯說道，「讓紫玉晚些時候把藥材送去孫府。」

「您別急，注意著點自己的身體。」嬤嬤看着沈明貞焦急的表情，慌亂中她又差點摔倒，不放心地囑咐道。

孫府。

「娘親呢。」一進府門，沈明貞就問孫府的管家。

「夫人在房裏用早膳。」管家回答。

沈明貞還沒有聽管家說完就急急忙忙往孫夫人房間走。

孫夫人坐在飯桌前，身穿素色外衫，襯得臉色越發蒼白，手裏握著筷子，筷子卻也頓在空氣中，孫夫人神情獃滯，好像在想什麼。

「娘親。」沈明貞關切的喊到。

孫夫人聽到沈明貞的話，終於回過神來，扭頭看了眼沈明貞，問道，「貞兒，你怎麼來了。」

「娘親，飯菜都冷了，別吃了。」沈明貞坐下時手指不經意碰到碗的邊緣，冷的沈明貞一下子縮回了手指。

「貞兒，你身子怎麼樣了。」孫夫人放下筷子說道。

「好些了。」沈明貞回答，又把廚房和身邊伺候的人喊來，「夫人的飯菜都冷成這樣了，怎麼不知道換？為何如此不用心？」

「夫人，奴婢已經催過很多次了，是夫人說不要打擾她，奴婢這才沒敢來。」廚房的人說道。

「紫言，你剛剛去哪了？」沈明貞皺着眉頭問道。

「先前我就告訴夫人，飯菜冷了，等廚房的人端上來再吃，剛剛又起風了，我回房間給夫人拿披風，剛離開一會兒。」紫言看沈明貞嚴肅的樣子也着急了，慌忙解釋道。

「貞兒，別再問了，我累了，紫言，扶我回去休息。」孫夫人打斷了還想開口繼續問下去的沈明貞，又喊自己的丫鬟過去。

「是，夫人。」紫言忙扶著孫夫人。

沈明貞看着孫夫人的背影，心裏泛酸，明明前幾日見的時候，娘親還沒有如此憔悴，可是如今，她定要搞清楚事情的原委。

「娘親近日都是如此？」沈明貞跟孫夫人身邊的丫鬟問道。

「近幾日都是無精打採的，對什麼事情都提不起精神來，就連院中的花，夫人都沒有去照料，若是往日，夫人晨時去一次，晚間去一次。」丫鬟說道。

「那，娘親最近還有什麼反常的行為？」沈明貞繼續問道。

「夫人最近經常盯着一盆花看。」丫鬟想了想說道。

「花？什麼花？」沈明貞好奇的問道。

「上次先生送來的，特意讓人從州城送來的，夫人見到也喜歡，平日裏也好生照料著，可不是知道為什麼，那花竟有枯萎的跡象。」丫鬟解釋道。

「照顧好娘親，我出去一下。」沈明貞囑咐完便急匆匆走了。

丫鬟說完，沈明貞心下也明白了幾分，娘親這個樣子是因為師叔，娘親是心病，解鈴還須繫鈴人，那把師叔找回來，娘親就會好的。

沈明貞先去了師父的府邸，府中只有師娘在，師娘在院外曬太陽，沈明貞進府後左看右看，

問道，「師娘，你看到師叔了嗎？」

「沒有啊。」師娘一抬頭沈明貞就已經走了，師娘念叨著，「這孩子，都是要當娘親的人了，這麼還這麼風風火火的。」

「夫人，咱們這麼找下去不是辦法。」丫鬟說道。

沈明貞靈光一閃，說道，「我知道師叔在哪裏了。」

青樓。

沈明貞從踏入青樓的那一刻就開始皺着眉，這裏空氣實在不好聞，香味臭味混在一起，熏得沈明貞直犯噁心。

「你看看那是不是師叔。」沈明貞問身邊的丫鬟。

「對，是先生。」丫鬟回答道。

沈明貞看到師叔坐在桌子前一個人喝悶酒，上前搶下師叔手裏的酒壺，「師叔，你怎麼又一個人喝酒？」

「貞兒，你怎麼來這兒了。」師叔抬頭一看是沈明貞，驚訝的問道。

「師叔，你上次不是跟我保證說以後不來了。」沈明貞盯着師叔。

師叔被沈明貞盯的心裏發慌，立刻轉移話題，「貞兒，你上次跟我說的調養懷孕的方子，我想到了。

你不是說已經幫女方調養一陣子但沒什麼效果，我覺著能不能懷孕取決於男女雙方的事，你也查查男方那邊。」

「我知道了，謝謝師叔。」沈明貞說道，「娘親那邊……。」

「別說了，我現在不想聽。」師叔又倒了杯酒。「貞兒，你回去吧，這裏烏煙瘴氣的實在不適合你久留。」

「師叔，你也早點回。」沈明貞知道師叔的脾氣，師叔從來就是這個性子，一旦決定的事情，誰也勸不動。

「好。」師叔嗓音低沉。

沈明貞走出青樓，使勁咳嗽了幾聲，站穩了腳跟，說道，「師叔提醒了我，我想到法子幫范家兒媳了。」

沈明貞看向大街，暮色像一張灰色的大網,悄悄地撒落下來,籠罩了整個大地也籠罩了娘親和師叔。

娘親和師叔的事情自己雖說能說上兩句話，可畢竟能幫的也有限，感情上的事情是說不清楚的。

她其實看得出來，娘親也是喜歡師叔的，可是，娘親也一直在逃避心中的感情，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師叔，她現在真的是不知道該怎麼幫兩個人了。

還有范家孫媳，明明隱瞞了些什麼，卻不說出來，這讓她怎麼幫忙。

「夫人，我們到范府了。」丫鬟說道。

沈明貞在馬車上閉目養神，聽到丫鬟的話，睜開眼，整了整衣裳，信步踏進范府大門。

門口早已經有提前等著的丫鬟，恭恭敬敬領着人進去。

「難為妹妹如今有了身子還來看我。」范家孫媳說道。

「姐姐的事，妹妹說好要幫忙的。」沈明貞說道。

「妹妹快做，嘗嘗小廚房今天新做的果子，妹妹先前送了信說要來，我特意讓小廚房做的，廚娘是州城人，聽說州城的果子最為酸爽可口。」范家孫媳指著桌上的果子說道。

「多謝夫人。」沈明貞也沒多客氣，她瞧著這紅紅的果子就有胃口，嘗了嘗，「姐姐說的的確不錯，這果子果然酸爽。」

「妹妹若是愛吃，回去時多帶些，以後若是想吃也歡迎妹妹常來。」范家孫媳笑着說道。

「姐姐，我可是想想時時都吃到呢，也不知道廚娘肯把方子給我嗎，我回去讓府里的嬤嬤學着做。」沈明貞又拿了兩個果子放進嘴裏，接着又試探著問道。

「行，怎麼不行，把廚娘請過來，問問方子不就好了。」范家孫媳當即派人請廚娘過來，廚娘是范家孫媳去州城時貪戀州城的飯菜，特意花重金請的。

聽說是州城最厲害的鋪子天香樓大師傅的親傳弟子，廚娘又博學多識，平日裏府上的人也是禮遇有加。

「你這果子怎麼做的？」沈明貞問道。

「我們家夫人特別愛吃你做的果子，您能把方子給我們嗎，我們回去讓府中的廚子試着做些，好讓夫人隨時都能吃的上。」丫鬟緊接着說道。

「不是我不想給您方子，您有所不知，做菜的味道是沒有辦法複製的，每位廚師的用料都不同，多一克少一克都影響味道。

我這個果子加了些秘制的湯料，從師傅祖上傳下來，師傅說祖宗走時留下話了，除了親傳弟子，不準外泄。」廚娘解釋道。

沈明貞眼裏有些失落，但也不能為難廚娘，只好說，「那好吧。」

「妹妹也不必難過，多來看看姐姐，反正姐姐大多數時間都是一個人，整日在府中也悶得很。」范家孫媳勸說到。

「我會多來陪陪姐姐的。」沈明貞說道，「我想到方子幫姐姐了，只要姐姐聽我的，我願意陪姐姐一試。」

「好，辛苦妹妹了。」范家兒媳露出了驚喜的表情，沈明貞用如此快的速度找到方子，是她沒能想到的。

「姐姐，是不是有難事。」沈明貞試探著問道，畢竟是范家孫媳的私事，她也不好多問。

「妹妹既然知道了，我也就不瞞着妹妹了，老太太這幾日急着給相公納妾，沈府的朱姨娘派人牽的線，我又不能說不同意。

嫁進范府這些年，我也與相公夫妻情深，我們之間也再容不下其他人，可是，我若不能生育，怎麼忍心拖累相公無兒無女。」范家孫媳解釋道。

「相公前日裏跟我說，有沒有孩子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的心依舊緊緊連在一起，他不願納妾，可是老太太那邊，難辦得很。

老太太年紀大了，我們身為孫子孫媳也不願違背老太太，可是事關相公納妾的大事，我們又不願意退讓。

我這幾天煩的很，想着若是我懷孕了，事情不就解決了，相公也不用整日在我和老太太身邊周旋，白白讓相公為難。」范家孫媳嘆了口氣說道。

「沈家那邊交給我，我定會幫姐姐的。」沈明貞說道。

「相公你回來了。」兩人說着說着范家孫子回來了，范家孫媳起身迎接，頭一暈差點摔倒，正好沈明貞在，上前看了看。

「我夫人這是怎麼了。」范家孫子心疼的問道。

「您夫人這是心氣鬱結，血脈不暢導致的。」沈明貞暗示道。

范家孫子想到納妾之事，急着要去給老太太說清楚，自己並不想納妾，被范家孫媳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