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首殺內奸

從離開政務所開始，孫九便在算計。

雖然因為他的自作聰明，讓他和那女八路一起落去日本人的手裡。

但是，他不認為這是自己計劃的錯誤，也並不認為，這是因為他自己心理學學習和應用的不好。

失敗，只是因為命不好。

他從來不認為父親說的是錯的，當初父親給他講到宋代劉過的《襄陽歌》時，他就問過父親。

「人定真的能勝天嗎？」

父親對於他的問題，很少有猶豫的，可是這個問題他卻猶豫了片刻，這才回答，所以他記憶更加深刻。

「九兒，你記住了，很多事情，你只要儘力了就好，成功和失敗，並不重要，相對於人定勝天來說，為父更喜歡一句話，今日我就送給你，這是我研究西遊記和封神榜后得出的一句話，希望能對你有所啟發。」

當時，在孫九不明所以之下，父親卻是一筆一劃的將那一句話寫了下來，足以說明父親對這句話的重視。

「人力不及神通，神通不及天數。」

最讓他印象深刻的，反而是父親的最後一句話，那時他正被這一句話打擊的有些無力之時，父親卻露出溫和的笑容。

「九兒不必灰心，很多時候，只要你努力去做的更好，還是會完成自己的目標的，豈不聞還有一句天道酬勤。」

不努力，又怎麼知道辦不到。

況且，他這段時間的努力，也並不是全部白費心機的，最少也救了龍口山三千多土匪不是嗎？

這一次，在決定拿這日本特高課打入地下黨內部的特務做投名狀時，他就已經考慮好了一切。

他要等到劉悅寫出報紙，一方面是為了自保，一方面就是為了在心中算計，如何完美的完成這次計劃。

從離開政務所開始，他就坐在了野川次熊的身邊，而且一路之上，還有意無意的深化地下黨在暴露時會拚命的暗示。

為的就是這一刻。

如果是一個真正的地下黨，再他們的圍困之中，有很大的可能，會銷毀所有東西，然後自殺。

因為落在日本人手中的後果只會更慘。

這也是孫九對這雜貨鋪老闆的最後一次試探，如果他真的自殺了，自己的功勞雖然小了不少，卻也可以作為一個投名狀了，只是多少會有一些愧疚。

而現在，這雜貨鋪掌柜既然滿面笑容的出來了，那他就放心了，這人必然是和日本人一夥的沒錯。

他之前做的所有鋪墊，就是為了讓野川次熊有一種感覺，地下黨被發現會拚命，還專門喜歡找日本的高級官員拚命。

在加上他一個華夏人和他一起出來，一定會讓人好奇，只要這掌柜的多看自己幾眼，就會把這個暗示落實。

果然，一切都如他所預想的一般，野川次熊確實注意到了那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所以他見到那掌柜的上前會躲避，會退後。

一切都已經走上了自己計劃好的劇本，就等著自己完成這最後一步了，孫九自然不會猶豫。

在野川退後的同時，左手直接伸出，將野川腰間的槍，奪了過來，隨即上前一步，抬手便是一槍。

「嘭！」

松下君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他有一天，會死在一群自己的同胞面前，而且還沒有一個人救自己。

感受著胸口傳來的疼痛，他知道，自己今天是徹底交待了，還好，殺了自己的是一個支那人，而不是自己的同胞。

「碰！」

當松下君無力的摔倒在地后，孫九便迅速上前，向著松下的身上摸去。

很快就在他的懷中摸出一個小木盒，至於木盒旁邊的紙條，則被他很自然的夾在手中，隱藏起來。

這一幕，只有那已經奄奄一息的松下君看到，但是他卻無力提醒什麼，只能努力的瞪大眼睛，看著野川次熊，一樣他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可惜，野川次熊現在還沒反應過來，哪裡能看到，就是看到了也可能只會覺得他是死也要記住自己。

所以，這另外一張紙條，就只有孫九會看到。

孫九相信，身為一個日本人打入地下黨內部的特務，一定會把所有和日本有關係的東西毀滅，卻一定會留下很多和地下黨有關的東西。

如果有和日本人有關的東西，也多數會隨身帶在身上，而這張紙條和這個木盒，就是最有可能的。

木盒他藏不起來，卻可以借著這個木盒，將紙條藏起來。

於是他直接捧起小木盒，來到野川次熊面前一米多處，恭敬的說道。

「野川太君，我已經幫你擊斃了這個想要殺你的地下黨，這是我在他懷中找到的東西，請太君過目。」

直到這時，眾人才反應過來。

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讓他們都來不及發出聲音，事情就已經結束。

他們看向地上那個胸口和口中同時冒著鮮血的松下，都感覺後背一陣發涼。

日本兵看著孫九的眼中，甚至都帶上了一絲崇拜，強者，就是應該被崇拜的。

而那些偽軍，臉色卻沒有一個好看的，特別是那個跟在後面得宋原宋大隊長，更是感覺如墜深淵。

如果被這個殺神知道，他被日本人抓住，是因為自己，那自己會是什麼下場。

他已經在想，要怎麼才能平息孫九的怒氣。

場中唯一沒有被孫九嚇到的，就只有翻譯官胡德彪了。

對於一個一心剛要做漢奸的人來說，胡德彪不允許任何人影響自己在野川太君心中的地位。

所以，在別人或驚嘆，或崇拜，或擔心的同時，胡德彪有的竟然只有驚喜。

孫九這邊剛剛話落，胡德彪便踏步上前。

「太君，這地下黨殺人滅口，我看他投降大日本帝國，一定是陰謀，請太君明察。」

地上那隻剩下最後一絲意識的松下君，聽到胡德彪這句話，眼中突然綻放出一絲亮光。

然而，當野川次熊一巴掌拍下后，他眼神中最後的神采消失不見，死不瞑目。

沒有人注意他，野川次熊心有餘悸的深吸一口氣，對著被打的已經浮現一個巴掌印的胡德彪又是一腳踹出。

「八嘎。」

被踹倒在地的胡德彪，再不敢開口，心裡對孫九的恨意更加強烈。

但是，他也在心中也期待著，野川太君生這麼大的氣，必定不全是因為自己。

那孫九殺了地下黨殺人滅口的行徑，一定已經觸怒了太君，只要太君發怒，也許這孫九將再也不是威脅。

這次，他倒是找對了目標，野川次熊踹他，確實不是因為他，野川次熊只是因為惱羞成怒。

他惱羞成怒的，不只是孫九殺了那個他眼中的地下黨，更是因為他竟然對孫九產生了一絲害怕的情緒。

這是不可饒恕的。

恰恰這時，這胡德彪撞倒傷口上，便成了野川次熊的出氣筒。

說到底，胡德彪也不過是一個替罪羊而已。

舒緩了自己的情緒，野川次熊不得不為孫九殺了這個地下黨這件事進行深思。

一時間，整個東城雜貨鋪外，陷入一片寂靜之中。

一個死不瞑目的人倒在地上，周圍圍了幾百號人，而遠處也有不知道多少人關注著這一幕。

而這些人的目光，都不約而同的集中在孫九身上。

胡德彪已經忍不住要歡呼起來，因為以他對野川次熊太君的了解，太君絕對是一個膽小怕死的人。

這孫九兩次用行動證明了，他是可以威脅到野川次熊的，而且現在還這麼不顧一切的殺人，很是觸碰了野川次熊的底線。

在胡德彪看來，這種情況下，孫九必然會成為野川次熊的刀下亡魂。

而人群中的宋原，雖然想不到這麼多，但是他和胡德彪的最後願望都是一樣的。

他們同樣希望，野川次熊可以手刃孫九。

雖然聽不懂胡德彪的話，但是他卻知道，胡德彪絕對想要殺了孫九，就和自己想要殺了胡德彪一樣。

太君的身邊就那點位置，完全就是有你沒我的狀態。

況且，孫九死了，他就不用再擔心了，不用再擔心孫九成為日本人的新貴，拿自己這個坑害他的人開刀。

兩人同樣都有一種幸災樂禍的期盼。

相對來說，劉悅的心中卻十分糾結。

她一直注意著一切，觀察著一切。

從他醒來，他就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日本人會把孫九當成地下黨，為什麼孫九也承認自己的地下黨，為什麼孫九要選擇做漢奸。

好多事情，他都想不明白。

哪怕現在，孫九殺了這東城雜貨鋪的掌柜，她也沒有太大感覺，她總覺得，孫九可能，也許是為了救自己，才會這樣做的。

所以，他可能是這些人行，唯一一個擔心孫九的人。

就這樣，或擔心，或憐憫，或高興，或幸災樂禍的表情，在這小小的範圍內爭相鬥艷。

但是不管如何，認為孫九這次危險了的人，卻是極大一部分。

因為在這些人看來，孫九殺了那地下黨，屬於滅口的行為，野川次熊是絕對不會放過他的。

直到，野川次熊終於在眾人的期待中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