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浮屠宮,是個永遠處於暗夜的地方,從不見日光,僅有的一絲光亮,還是由懸挂於浮屠宮暗夜天空之上的人為幻化的圓月發出。浮屠宮有七剎,怨、欲、恨、滅、時、笙、劣,這七剎與紫微斗數中主星之一的堅毅勇敢的七煞星不同,他們可不是代表果敢正義,相反他們代表黑暗與血腥,是地獄使者,是魔界浮屠宮最尖銳的七把刀,亦是仙界明裡暗裡想要除之而後快的七個魔頭。呵,他們不敢剷除浮屠宮,也無法剷除。雖如今的魔界與遠古魔族無法相提並論。二者之間最大的差別就是,梵天遠古魔族,魔的形成滋生,是以世間無處不在無所不存的惡念凝集成的本體,或者可言,惡之處,便會盛開地獄之花,世間怨念不盡,魔族延綿不休。所以,原始魔族的力量,是現存梵天五界無人可想的強大。而現在的魔界浮屠宮,魔人的產生,本體不是怨念之氣,而是實實在在的可來自各界的生靈——的魔化。他們出賣靈魂,開啟血盟,魔心入體,嗜血成性,那就是墮魔的開始。所以在力量上,現在的魔界確實是沒落了。

可是,如此這般,又如何?仙家道門何如,繼承神際又何如,無一照例遵守這五界弱肉強食的本則,生存之道,本是如此。他們也畏懼強者,也有所顧忌。而浮屠宮就有那麼一個存在,讓他們畏懼和顧忌——遲夙。無人知道他的來歷,就像憑空出世一般,他用他的嗜血成瘋,舉步皆是血流成河,順利讓浮屠宮甚至各界信然——他是浮屠宮宮主派來監管浮屠宮的使者,宮內稱其「遲大人」。宮主從未露面,而除了遲夙,魔界亦無一人見過所謂浮屠宮宮主。

嗯,遲大人是個什麼人呢?桑無時想,啊,他真不能算是個人啊。

右手拇指一熱,指上一個黑色鏤金的扳指亮出些微金色的光,光芒一閃,桑無時眼前便出現一位亭亭玉立的女子,姣眉秋月,杏眼櫻唇,一身淺藍紗衣浮動,美輪美奐。

「小蠻,這麼急著見我,看來很是想念我嘛。」桑無時打趣她。小蠻是她的魔奴,從她桑無時自願加入浮屠宮立下血盟開始,便戴上了一枚扳指,而扳指內存在的小蠻,以吸食她魔力為養料,保持七剎的追蹤尋覓,類似百里之內的感應求救器,更是立下血盟的器皿,所以七剎的扳指,丟命亦不能丟之。

「無笙又弄疼你了吧?你就不知道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嗎?何苦還和她們犟?」美人嘴上絮絮嘟囔著,伸手拍下桑無時翹起的小腿,再過來輕柔扶她坐起身來。「我拿了些冰魄,替你止止疼。」

「嘶——疼。」被絮叨的某人嘴上喊疼,金眸中卻笑意盈盈,轉眼死皮賴臉就將腦袋往小蠻脖頸上蹭了蹭,嘴角似有似無揚起,「管他什麼風平浪靜海闊天空,那可不是我忍出來的,那是龍王的飯碗。再說了,這不有你照顧我嘛,管他無笙無死的,小爺不喜就是不喜,還怕她不成?這麼體貼,讓小爺多抱會兒。」果然,她這一舉動,成功讓她的小蠻緋紅了小臉。真是可愛得緊啊。

她從不怕得罪無笙,反倒是落在那死丫頭手裡,她肯定會自己比剛受傷時疼上十倍。畢竟,她是那麼惹人厭惡的存在吶。

「好了好了,你進去好好休息,我幫你打掃打掃院子,不然真成了荒院了。」小蠻推了推她,「好好好,我們小蠻最賢惠了。不過荒院就荒院嘛,多清凈不是?」她也起身,捏了捏小蠻的小臉,走向屋內。

小蠻:……

桑無時的院子位於整個浮屠宮最偏遠的位置,沒人知道她是不是抽風了,所以每次無笙替她醫治總是抱怨不休,除了厭惡她這個人外,就是抱怨這個破地方太遠了,走的她累死了。為什麼累呢,可能她腿短吧,桑無時想。

「無滅,你瞧瞧他那不男不女的嘴臉,真是氣死我了。」無笙望著遠處桑無時的居所,柳眉豎得緊緊。不過是由最低賤的人類墮化成魔,還真當自己有幾斤幾兩。「弄丟了拂塵珠,他以為他有幾條命領罰。」

無滅初時嘲笑桑無時的笑意悄然不見,她只是望著夜空那泛著森森冷氣的月,不發一言。許久,身邊的無笙面露不耐,她才緩緩道:「拂塵珠丟沒丟我們不得而知,但那結界確實只有她一人得進。」無滅轉頭,平日輕浮高傲的神色,此刻竟是十分的認真凝重,「無笙,我不知我此次能否得到遲大人原諒,但桑無時渾身的傷,確實是內部結界破滅所致。」說完,她看著眼前女孩似懂非懂的神色,本想繼續開口的話卻被無笙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地打斷「可不是,憑那結界的威力,怎該也讓他死在那裡。」說完也不等無滅回復,徑自向前走去。

無滅看著她離開的背影,眯了眯眼眸,沒有跟上前。

這幾日,本以為五界勢必會颳起一場腥風血雨,但事實是,這幾日很為平靜,除去仙界、人界微有混亂,其他三界皆是沉寂得可怕。因為,原本以為不日仙、人二界保護結界即將破碎,但其實並沒有。除了比拂塵珠還在扶風派時稍微稀薄點,那層阻止其餘三界侵犯的保護膜,仍在。

此種現象讓其餘三界那些蠢蠢欲動的勢力躊躇猶豫了,也讓此前魔界魔頭桑無時盜走拂塵珠一事,又開始有了新的爭議。如若是魔界魔頭擁有此珠,這結界沒理由還存在。但是,魔界舉兵攻打仙界,搶奪拂塵珠一事,仙界自然也不會如此善罷甘休。仙魔討伐之戰,終究不可避免。

這幾日,也是桑無時安安心心修養身心的時期,除了在院子里逗逗小蠻,就是躲進她自己結界內呼呼大睡。除了損失的靈力短時間不能恢復,她的傷,好得七七八八。只不過,無人知道她的傷恢復程度,在外人眼裡,仍舊是重傷未愈。所以,這幾日,她是難得的清閑,可她知道,是時候該去哄哄某人了,否則,那後果,她不敢想。

腳步未停,踏過紅色夜河上的石橋,桑無時借著月光,推開了夜閣的黑漆大門。夜閣內,黑暗一片,縷縷月光穿入,隱約照亮了閣內飄動的黑紗。

「遲大人。我來了」桑無時清亮的聲音迴響在夜閣內,但久久,並無一絲回應。閣內,安靜得有絲詭異。定了定神,她再次開口「你不在,我就走啦?」這次未過多久,閣內耳室內隱約透出一絲光亮,桑無時提步走去。那是夜閣的內院。

還未踏進,一團黑影帶著凌厲的攝人氣勢從里向她撲來。並未躲閃,桑無時抬手便「啪」的一鞭反擊,頓時,一聲「喵嗚」的聲音響起,帶著暴怒,怨憤,還有絲絲委屈。不看被她打趴在地的臭黑貓一眼,桑無時踏入內院,真好,終於有了些許光亮。也讓她,終於看到了那個在枯黃草坪上來回打滾的人影——傳說中令人聞風喪膽的大魔頭——遲夙。

看到她進來,那條人影終於停止了他那實在不雅的翻滾,斜面側躺,單手撐額,那雙眼,就這麼定定的,鎖定她。

那是一幅怎樣的風姿呢,男子長眉斜飛入鬢,桀驁張揚,鳳眼流波,幽黑深邃,唇色如櫻,膚色似雪,妖異精緻的五官,額前微亂散落的幾縷黑髮隨風逸動,一根古樸烏亮的木簪,輕輕別下兩鬢黑髮,滿頭青絲盡數披散於肩。清亮的眼眸中藏著陰寒與暗夜的危險,眼角輕佻,仿若花色,稍不注意,便會勾人心魄,那是一張美到極致的臉。一身黑袍,肩頭罩著一件暗紅綉黑的披風,隨意散落在地。

月明黑空,夜裡內院升起層層白霧,腳下枯草的黃,與他周身遍布的黑,鮮明對比中,彷彿只要一眼,世間山河,萬物星辰,都將黯然失色。

當然,如果忽略掉他那周身暗流涌動的陰冷黑暗,那一種致命的危險氣息,桑無時承認,那確實是一幅很美的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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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反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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