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桂花酒
皇女隱平茹掩嘴笑道：「當真呢！說實話，本皇女也是聽得雲里霧裏的，竟聽不明白駙馬爺和汪貴人嫂嫂說的是什麼。什麼共剪西窗燭也是賞心樂事，臣妾真是聽得一塌糊塗了。」
皇上隱粟笑道：「他們在談論《夜雨寄北》」
我溫婉向他笑，「還是皇上英明。」
皇后側臉對身後把盞的宮女道：「皇上和駙馬爺還有汪貴人談古論今的多時了，想必也是口乾舌燥的了，去把那些準備的酒都滿上了吧。」
宮女依言上前斟滿了酒，杯是白璧無瑕的玉石，酒是清冽透徹的金黃色。
我端起酒杯先敬了皇上隱粟，又敬過皇後娘娘，再敬駙馬爺焰記傳。
皇上隱粟並不急於喝酒，凝神端詳著酒杯，輕輕地嗅了嗅，轉而看向皇后。
「是桂花酒嗎？」皇上問道。
皇後娘娘道：「去年新栽培的哪些桂花樹，今年竟然開了好些的花，汪貴人採摘下釀成此酒了。」
在皇上和眾人面前，皇後娘娘的一番說辭，我微覺尷尬，隱隱覺得身後有數道凌厲目光逼來，於是徐徐說道：「取江米做酒，酒成取初開的桂花蕊，瀝干露水浸酒，再加入少許蜜糖。入口綿甜，味甘而不醉人。」
我忙介紹起桂花酒的釀造過程，以此來舒緩尷尬，也減除眾憤。
我說道：「此酒製法簡單，且此酒又不會傷身子。大家若喜歡，可仿著自行釀製便罷，非常的簡單易學。」
雯妃道：「家宴之上桂花酒清甜固然很好，可是今日是年除夕家宴，各位王爺、駙馬爺聚一在座，若是以茅台、惠泉、大麴或是西域的葡萄酒等招待，自然就更好了，想必風味更濃。」
雯妃娘娘言下之意，我準備的桂花酒已然是怠慢了諸王與命婦，無法體現皇家應有的排場，而有失了皇家風度。
有人的目光中暗暗浮起譏諷和輕蔑，接下來就只等著瞧我的好戲了。
我只是一如往常一般的微笑着，拉着家常，慢慢說道：「邊關戰事未平，用度頗大。自太后與皇上和皇后帶起了節儉用度之風，節餘銀兩以供軍需，後宮理當與太后皇上和皇后共進退，以臣妾親手製成的桂花酒，代替名貴酒品遍示親貴，不僅示皇上節儉用度之心，而且更顯得皇室親情，深厚無間。」
雯妃聽我一說，在也挑不出口，只好謙和的笑道：「汪妹妹真是善解人意，體貼周全啊！」
我燦然笑道：「姐姐過獎了，若論善解人意，體貼周全，妹妹怎麼及得上姐姐呢？」
我忽然想起一事，於是看着隱平茹皇女，說道：「駙馬爺博力督戰於戰場，真是我大元的驕傲。想必臣妾命人送去的桂花酒應該到了吧。」
隱平茹欠身道：「多謝嫂嫂惦記着。酒已然到了，夫君已經分送諸將士，諸將都感激皇上心繫將士，已然士氣大增了。」
我道：「有勞皇妹費心了。臣妾想着邊地寒苦，此酒不會醉人耽誤戰事，卻能增暖驅寒。八月桂花香，也一解將士們思鄉之苦吧。」
隱平茹道：「正是此意深得人心。」
焰記傳忽然道：「為敬皇上天縱英明，為敬將士英勇殺敵，願諸位共飲此杯。」說着起身仰頭一飲而盡，以袖拭去唇邊酒跡，大聲道：「好酒！好酒。」
焰記傳此語一出，氣氛大是緩和了不少，氣氛復又融洽了起來。
我見機會一到，忙看着皇後娘娘，皇后隨盈盈起身舉杯：「臣妾領後宮諸位妹妹賀皇上福壽延年，江山太平永恆，黎民百姓長樂。」
於是眾人又把酒言歡，氣氛好不熱鬧。
百忙中向焰記傳投去感激的一瞥，謝他如此為我解圍。焰記傳也只是清淡一笑，自顧自喝他的桂花酒。
過了一會兒，皇上見四周無人注意，附近我耳邊，悄聲問道：「朕何時命你送桂花酒去慰勞諸將了，朕怎麼會不記得？」
我回眸微笑向他：「皇上操勞國事，難道不許臣妾為皇上分憂么？」我微微一頓后，悄悄地說道：「軍心需要皇上來定，恩賜也自然由皇上來給。無須假手於人。」
他維持着表面的平靜神色，嘴角還是不自覺的上揚，露出滿意的微笑。
我撂定這事已經翻篇啦！然而卻是並沒有完結，詩韻忽然道：「汪貴人姐姐提倡節儉，那自然是很好的。可是聽聞姐姐有一枚只有貴嬪位份才能佩戴的金釵，遍綴珠寶，奢華無比啊。不知妹妹能否有幸一觀？」
皇上氣她挑事，不滿意的睨她一眼，慢慢道：「朕記得朕曾賜你珠寶，也是名貴奢華的。」
話音未落，正吃完了糕點的夏偌寧拍了拍手，說道：「那當然是皇上喜歡汪姐姐，才賜給她的啊！自然是越貴重奢華越好。既然皇上喜歡又有什麼不可以，皇上您說是不是呢？」
夏偌寧挺著個肚子，還是一派天真爛漫，這樣口無遮攔，我急得臉色都要變了。
一時間眾人都是愕然，然而要堵別人的嘴，沒有比這個理由更好更強大了。也虧得只有夏偌寧想的起來，別人是萬萬不會說這樣的話的。
皇上頗為愛憐地看着夏偌寧，說道：「朕最喜歡你有什麼就說什麼。」
詩貴人臉上青白交加，訕訕地不知道說什麼好。
詩貴人礙著在御前，不好發作，只得乖乖的站到了一旁。
我暗暗嗔怪地看了夏偌寧一眼，暗示她不要再多說，她卻不以為意，只朝我嬌俏一笑，又埋頭於她的美食之中了。
我只好苦笑，這個夏偌寧，當真是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挺著個大肚子，也沒有快當母親的樣子，偏偏皇上還這樣寵着她。只是這樣不知忌諱，只怕於她，沒有半分好處，只有不知不決中，種下了仇口，自己反而是不覺得。
我暗暗搖頭，心中擔心受怕起來。
可是我平日的規勸，夏偌寧似乎一直沒有聽進去。特別是自從有孕后，有着皇上隱粟的憐愛和我的保護，她似乎什麼都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