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魚龍混雜。

第八章,魚龍混雜。

夜晚,總是容易讓人寂寞的

白天漂泊江湖的浪子,自詡風流瀟洒。

可當夜晚來臨,即便是再堅強的人也會不經意間露出軟肋,忍不住舔舐心傷。

可夜晚,又總是最熱鬧快樂的時候。

那白天俊雅儒生,輕吟詩詞,紙扇輕搖,自嘆生不逢時。

可一旦入了夜,卻往往又能看見那高雅的儒生上了紅樓,散盡家財,為博姑娘一笑。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那些拋棄妻女,為得是上京求官,盡忠聖上。

可此等大義,一到了夜晚,敵不過紅顏一笑。

這或許也是一種瀟洒?

而夜晚,又是瘋狂的。

為搏巨財的刺客,孤注一擲的賭徒,喝盡最後一口的酒的酒鬼。

他們忘記了生死,忘記了善惡,忘記了一切。

夜深路黑,即便手持長燈,又是否能看到底?

或許這就是江湖,或許這也是人生。

眼前的人,正不停的哀嚎,而唐璜正坐在床頭,胡思亂想著。

「是不是哀嚎的聲音越大,痛疼就會消失?」想到這裡,唐璜笑了笑,覺得這種念頭太過荒唐。

「從一樓被人踢了上來,還能發出這麼中氣十足的慘叫。」唐璜笑了笑,他的笑容多了些匪夷所思。

「你剛才不是說的很厲害嗎?」

這時,門外又走進了一個人,身著淡青色衣袍,腰間掛著淡青色的寶劍,年輕英俊的面容上,掛著些許的倨傲。

「淡青色。」唐璜看著走進來的那個年輕人,他明亮的眼睛里閃過一絲懷念之情。

大漢看到那年輕人走了進來,仍是不停的哀嚎,似乎那聲音又大了許多。

「沒用的東西!」年輕人走到那個大漢面前,罵了一聲。

大漢身體在地上胡亂的滾著,似乎疼痛已經到了難以忍受的地步。

而那年輕人似乎也有些納悶,雖說是一腳將他踢了上來,看那大漢強壯的身體,也不至於疼到如此地步呀。

唐璜仍是冷冷的看著大漢,沒有說話。

那大漢不停的滾動著身軀,可唐璜卻清楚的看到,那大漢與青年男子的位置正在縮小。

終於,那大漢的身體滾在了那名年輕男子的腳旁。

「給老子死!」

只見大漢的身體已一種奇怪的姿勢突然站了起來,那大漢渾厚粗糙的手掌已經切向那年輕人的咽喉處。

那年輕人一看便是涉世未深,一瞬間竟亂了陣腳,不知如何是好,愣在了那裡。

夜晚,總是瘋狂的。

唐璜心中淡淡的想道。然後伸出手指,輕輕的一彈。

唐璜的動作很輕,但卻很快。

「啊!」

大漢那眼快就到碰到年輕人咽喉的手掌頓時一疼,慘叫一聲,縮了回來。

雖然大漢之前也在不停的慘叫,可這一次的慘叫格外的痛徹心扉。

大漢看向地面,當他發現讓他吃痛不已的暗器,竟然不過是一塊隨手掰下來的碎木塊。

那碎木塊層次分明,刷著黑漆的外皮下,露出了層層黃木。

還不等那年輕人反應過來,那大漢凌空一翻,從房間內倒了出去,「喀拉」一聲,一樓的大門,已經被他撞亂。

唐璜淡淡看了一眼大漢離開的方向,仍是坐在那裡,不發一語。

從大漢滾落進來,到突然暴起殺人,再到轉身離開,一氣呵成,乾淨利落。

「啊!」那年輕人似乎終於回過了神,癱坐在了地上。原本衣服上的淡青顏色似乎變得深了一些。

原來那年輕人身上已全是冷汗。

唐璜嘆了口氣,站了起來,走過去將那個年輕人拉起。

「你還好嗎?」唐璜輕聲問道。

年輕人聽到唐璜的聲音,身體一震,慢慢的看向唐璜。

「還....還...好。」年輕人僵硬的回答道。

「那個人已經走了?」年輕人有些結巴的問道。

「嗯。」唐璜點了點頭。

唐璜看那年輕人,顯然已經嚇破了膽,當下朝著樓下大聲說道:「小二,上壺酒。」

一壺酒,對於江湖人來說,總是最好的安慰藥劑。

「好嘞。」小二身處樓下,自然沒有看清發生了什麼,當下見有人點酒,應了一聲,便去拿酒。

因為方才發生的鬧事,人們都無心吃喝,酒很快被送了上來。

唐璜把酒遞給了年輕人。

酒很烈,年輕人喝了一口便不停的咳嗽起來。

「咳咳..「

唐璜又回到床頭,坐了下來。

酒很快就起了作用。只見那年輕人原本蒼白的面容似乎有了些紅潤。

年輕人站起身來,工整的行了一禮,隨後沉聲說道:「多謝閣下相救,在下青山派方正青感激不盡。」

「果然是青山派。」唐璜皺了皺眉。

唐璜道:「方才那人與你有仇?」

年輕人搖了搖頭,原本倨傲的面容已經變得有些頹廢。

方正青道:「只是方才有些口舌之爭,沒想到他突然出手,被我一腳踹到了樓上。」

「本以為是普通的凡夫俗子罷了,沒想到...」方正青苦笑了一聲,不再說話。

唐璜有些奇怪地看著方正青,說道:「你是剛下山的吧。」

方正青點了點頭,道:「閣下看的出來?」

唐璜點了頭,道:「方才那人被你從一樓踢到二樓,若是尋常之人,肋骨早已被踢斷幾根,昏死過去了,而他還能大聲慘叫,甚至出手傷你。」

方正青聽著唐璜的話,那原本有些紅潤的面孔又變得有些蒼白。

方正青也不是傻子,自然想到了那人是故意把他引上去的。

「可那人又是如何知道我一定會上樓的?」方正青疑惑的問道。

唐璜笑道:「青山派乃是五大名門之一,傷了尋常之人,自然會上去查探情況。」

方正青點了頭,他知道青山派一向不準對尋常人出手。

「他算準了這一點,當下大聲嚎叫,而你顯然又是剛下山歷練,自然沒有顧慮的上來了。」

「是。」方正青慚愧的說道。

唐璜接著說道:「而且你就算是不上來,也會死。」

「這又是為何?」方正青面露疑惑。

唐璜嘲笑道:「難道方才你沒見到與他坐在一起的人嗎?」

方正青面色一僵,不再說話。

「真奇怪,像你這樣的不應該是一個人下山啊?」唐璜有些疑惑的說道。

方正青長嘆一聲,說道:「閣下救命之恩,我本該如實告知。但此時事關青山派生死......」

唐璜擺了擺手,示意他不用再說了。

而這時,酒館里已然恢復了平常,樓下人們的說話聲再一次響了起來。

夜晚似海,一刻間的激蕩,根本不足以影響整片海面的平靜。

唐璜看著坐在那裡的方正青,說道:「你怎麼還不走?」

方正青面色一紅,有些尷尬地說道;「還請閣下收留一晚,日後定當湧泉相報。」

原來這年輕人害怕那些人再一次出現,住在唐璜這裡,憑唐璜的手段,自然是不怕那些人。

唐璜看著那面色漲紅的年輕人,輕嘆了一聲,說道:「行吧。」

方正青再一次起身行禮。

唐璜擺了擺手,說道:「那你在這裡睡吧,我今晚在大廳守著。」

方正青急忙說道:「怎敢勞煩閣下,我睡在地上便好。」

唐璜搖了搖頭,說道:「數年前,我對青玉道人有些虧欠,那她同門之人,我自然照拂幾分。」

方正青大喜,想要說些什麼。

唐璜當即伸手止住,接著說道:「不過也不是什麼大事,我保你一晚平安,我與她也便兩清。」

方正青點了頭。

方才那一手碎木傷人的功夫顯然不是一般人可以做的出來的,這樣的高手,能出手相助一次也是萬分難得。

當下,方正青恭敬的說道:「還請勞煩前輩了。」

唐璜嘆了口氣,起身向門外走去。

唐璜似乎又想到了什麼,轉過身來。

方正青見唐璜突然轉身,定有忠告。

方正青恭敬地問道:「前輩有何吩咐?」

唐璜擺了擺手,說道:「記得付房費和打爛東西的賠償。」

說完,唐璜便轉過身,離開了房間,留下那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方正青。

夜已深,一樓的的人已經變的寥寥無幾。

唐璜隨便找了一張桌子坐下,眼睛環視一周。

發現那說書人仍坐在那裡,在說書人的身旁,坐著一個相貌清秀的女孩,那女孩雙眸緊閉,一身青色舊裙,膝上橫放著一張古琴。

唐璜看了看周圍,對著老者輕聲問道:「還說書嗎?」

老者笑了笑,和藹的說道:「太晚了,明天再講吧。」

唐璜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長夜漫漫,該如何是好。

想到這裡,唐璜嘆了口氣。

「若不是,方青玉那丫頭的同門,真是,不想管。」唐璜閉上眼睛,靠在桌子上想道。

老者看著眼前的唐璜,突然說道:「公子若是不嫌棄,不如讓我這小孫女彈上幾曲。」

唐璜睜開眼睛,笑道:「那就勞煩姑娘了。」

唐璜從懷裡摸了一下,發現身上帶的碎銀,今晚住房間吃飯全部用了,身上剩的,也只有一張五百兩的銀票了。

顯然拿出一張五百兩銀票給他們是一件十分滑稽的事情。

「算了,不聽了。「唐璜笑著搖了搖頭。

「聽,怎麼不聽?」,這時一個動聽的聲音從樓上傳了下來。

隨著那個聲音的響起,一錠銀子也輕輕的落在了老者的桌前。

唐璜看著倚在二樓欄杆上絕色的身影,輕聲笑道:「好。」

妖公子輕輕的倚在欄杆上,嘴角輕輕翹起,微笑著看向唐璜。

夜晚那些君子為博紅顏一笑,不惜散盡家財,可這妖公子一笑,那些君子估計就是把命賣了估計也覺得值了。

只可惜是個男的?

唐璜這樣想著,笑道:「妖公子如若不嫌棄,一起下來喝上兩杯?」

「酒錢算我的。」唐璜接著補充道。

妖公子,笑了笑,緩緩地從樓梯走下。

而此時,老者也看著妖公子從樓梯下來的絕色身影,那深邃滄桑地眼睛里似乎也閃過一絲驚訝。

而那閉著眼睛地少女也睜開了眼睛,看著那走下來妖異公子。

可唐璜卻並沒有看妖公子,反而盯著那抱著古箏的女子看去。

「嗯?她能看見?」

唐璜驚訝的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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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人間三兩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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