驢鬧第一卷:憨仔歷險 6、妖理難講

驢鬧第一卷:憨仔歷險 6、妖理難講

快起來燒水,把他給我洗洗褪褪!

那瘋丐抓小雞似的挾起鄭恩在山林中飛奔,鄭恩只感到耳邊風聲「呼呼」作響,奇形怪狀的古樹、怪石,有的似蒼龍盤旋,有的像怪獸蜇伏,有的如魔影撲來,增添著他心中的恐怖。

「這瘋乞丐真的要把我當食嗎?看他那模樣,除了衣裳破爛,身上骯髒,和人一模一樣,不像妖怪啊?可他抓我幹什麼?總不是鬧著玩的吧?」

他分析不透這瘋丐究竟是人是妖,為什麼一定要抓自己。想到他行走這麼快,功力這麼高,自己不管怎麼掙扎,也是逃不脫的,乾脆微閉雙目,靜候結局。

也不知過了多久,那瘋丐停下腳步,把他放在了地上。

他仰臉看看,頭上一塊灰濛濛的天,腳下一片雜樹叢生的地,四周懸崖如刀劈斧削,像木桶的桶幫似的圍著這一片空地。

「逃跑是不可能的。讓跑也跑不出去!」鄭恩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冷顫,心中更加恐怖。

「請問前輩怎麼稱呼?」他小心翼翼地探問道。

「瘋子!」

「老伯伯,您真的要把我當食嗎?」

「你當是開玩笑啊?」

「你別看我身上有幾坨肉,那都是吃野菜粗糠白菜蘿蔔長出來的,難吃得很呀!」

「吃大魚大肉長出來的肉膩,我還不吃呢!你不老不嫩,不瘦不肥,燉著吃省柴禾,生著吃也不會傷胃!」

那瘋丐說得就像在樹林里捉了一隻兔子似的平淡,卻讓鄭恩身上的汗毛都支楞了起來。

「老伯,不吃我行嗎?」鄭恩求告說。

「不行!為找你這類適合口味的乾淨食兒,我跑了不少腿,挑了好多天呢!」

「我可以給你開荒種地,種麥子、種豆子、種蘿蔔、種白菜,種出好多好多糧食和蔬菜!」

「那些東西營養差!」

「我可以給你養豬養羊養雞養鴨養兔!」

「那些肉塞牙!」

「吃我只能飽一頓,留我可以長有食啊!」

「管他三七二十一,能飽一時是一時!再敢啰嗦,我先拔你舌頭下酒喝!」

瘋丐說著,已經拽著他走進了一個山洞。

山洞中支著一口鐵鍋,放著一隻大木盆。洞裡邊有大大小小的石塊,大些的上邊放著些蒿草,像是床鋪;小些的上邊放著些雜物,像是當桌子當椅子用的。

瘋丐放開鄭恩,向洞中吼道:「懶蟲,懶蟲,快起來給我燒水,把這人給我褪褪!」

他喊了半天,石板上的草堆中方才爬出一個十來歲的孩子。那孩子一身臟衣,滿臉黑灰,像是剛從垃圾堆中扒出來似的。他揉著眼,打著呵欠,一肚子不滿地嘟囔著:「老妖怪,人家剛睡了三天,還沒睡好嘛,叫我起來幹什麼?」他突然看見了鄭恩,像是有了同伴似的高興起來:「老妖怪,你在哪又揀一個?」

「少啰嗦,給我抱柴,燒水!」瘋丐喝道。

鄭恩見真的遇上了個吃人肉、喝人血的妖怪,禁不住兩眼落下淚來,求告道:「妖怪老伯,您把我吃了,以後清明再沒人給死去的爹媽上墳了!您給我解開穴道,我給爹媽磕個頭行嗎?」

那瘋丐料他也跑不了,伸手解開了他禁閉的穴道。

鄭恩跪在地上,向九泉下的爹媽打了招呼,脫下身上當擂托時「董榨油」給的錦袍,又向瘋丐求道:「老伯,我早幾天吃了工友老八四個菜包子,喝了小六子一碗雜燴湯,這情也還不上了。這袍子是新的,至少值二兩銀子,算一兩賣給您,您若再到喬山,就用這一兩銀子幫我把欠二人的情意還了,這行嗎?喬山的四個包子是二十文,一碗胡辣湯是五文,餘下的算您的路費,您是不吃虧的!」

那瘋丐聽了,笑得前仰後合:「你已是要當我菜肴的人了,竟然還有心和我啰嗦這雞毛蒜皮的瑣事,真是笑死我了!」

鄭恩板著臉說道:「這有什麼可笑,滴水之恩,當以湧泉相報。這是老娘從小就教我的。人家請我吃喝,我能不還嗎?你是個沒有人性的妖怪,當然不懂得做人的道理了!」

「你是我盤中之餐,衣服當然也是我的了,沒資格和我做買賣討價還價!」

「你說過要把我當伙食,又沒說搶我的衣服,衣服當然還是我的。你買這衣服就是妖怪,不買就是妖怪加強盜!」

「妖怪和強盜還有區別嗎?」

「當然了。妖怪不是人,吃人肉是為了當餓,不能用人的道理去說他對錯。強盜是人,卻殺人搶東西,不勞而獲,當然比妖怪可恨多了!」

「哈哈,還有這理,才聽說過!如你說,我老妖怪並不是天下最壞的呀?」

「你是妖怪,不懂人理,我沒法跟你說!」鄭恩賭氣不理他,把瘋丐笑得直彎腰。

那瘋丐見懶蟲開始升火燒水,不再理會鄭恩,跑到石洞一角的雜物堆中扒出一些亂七八糟,根根葉葉的東西往鍋中添放著,待懶蟲把水燒好,倒在木盆中,才停下來喘了口氣。

鄭恩剛開始見他升火燒鍋,還放些亂七八糟的藥草,以為是要像做燒雞一樣把自己鹵熟吃,這會兒見他把水倒進木盆,方想到是要像褪豬一樣先褪光自己的身子。

吃的方法這麼講究,讓鄭恩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老妖怪,我求求你,你要吃就快點吃吧,別那麼啰嗦讓我受罪!」鄭恩求告道。

「想得倒美!」那瘋丐邊說邊抓起鄭恩就往木盆中放。

鄭恩一邊彈蹬一邊喊叫:「你放過我,我給你種地養畜,讓你一輩子吃不完用不盡,何必要吃我呢?我才這一百多斤,還沒頭小豬肉多哩!划得來嗎?」

「褪褪毛,洗洗泥,去去尿臊氣;蒸肉絲,煮肉皮,生吃蘸蒜泥!」

鄭恩又喊又叫,聲音十分悲慘凄厲,那瘋丐卻一邊哼小曲似的念叨著,一邊把鄭恩按進木盆中,手抓拳敲、指戳掌拍,不停地擺弄著。

鄭恩唧哇亂叫著,忍受著劇烈的疼痛,剛剛熬到水不燙,那懶蟲燒的熱水便又兌了進去。如此折騰了一天,那瘋丐方才把鄭恩提拉了出來。

鄭恩低頭看看身上,渾身黑皮褪了個凈光,紅赤赤的像個大蝦米。他受夠了瘋丐的擺弄,只想快點求死。他有氣無力地說道:「我屎拉凈了,尿尿完了,毒也浸出來了,乾乾淨淨,不老不嫩,你怎麼不吃呢?快點吃呀,別讓我活受罪!」

那瘋丐任他叫喊,還是不惱不怒,臉上笑嘻嘻的:「別急別急,還得晾曬風乾哩!」

欲知後事,請看下回:晾曬風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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憨王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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