驢鬧第三卷: 莽漢抵債 47、害人方法

驢鬧第三卷: 莽漢抵債 47、害人方法

害人不擔責,不花錢,死者自找,苦主無怨,是什麼陰招?

田得美來到,酒菜也已上齊。

酒過三巡,盧興說了難處,特彆強調道:「打蛇打七寸。鄭恩武功最高,是肖聰兒母女的硬靠山,必須先解決了!解決了鄭恩,那個叫懶蟲的小屁孩便好收拾。大家都把好主意說一說!」

劉德光是酒樓掌柜,又是小糖人名義上的丈夫,自認為在場四人中,盧興為首他便為次,便搶先發言說:「按您剛才的說法,不能明著殺他,不能讓他死在盧家店,不能與我們沾上邊;要叫他死在別處,自已找死,死得窩囊,死得我們不輸理,不擔責,不花錢,肖聰兒還不惱我們,不告我們,還要說我們好,感謝我們。這也太難了吧?怎麼能辦得到?」

盧興瞪他一眼,訓道:「不難,我找你們幹什麼?你說這不是廢話嗎?」

劉德光再不敢吭聲了。

小糖人想了半天,充能說道:「這事容易,找個有病的小妓勾引鄭恩,讓他染一身性病!」

「性病會很快死嗎?」劉德光當著田得美的面挨了盧興訓,想找補點面子,對自己的老婆搶白了一句。

「治花柳病的先生還不容易收買嗎?給他些銀子,讓他把小病治大,大病治死,這不是什麼麻煩也沒有嗎?」小糖人白他一眼,訓道。

「那小子是個流浪漢,腰無分文;打工抵債,又不給他發現錢;他吃飽肚子都成問題,會有心思去干那事嗎?」劉德光竭力辯著,以圖掙回一點面子。

小糖人偏偏不給他,更加嚴厲地堵戧道:「沒錢倒貼,他能不幹嗎?」

「那也得看人下菜啊!」劉德光可憐巴巴的口吻,明顯是在求饒。

「我就不信小貓不吃腥,那太監割了那玩藝,見了宮女還流口水呢,還亂抓亂撓呢!一個正是如狼年紀的壯實男人,能會送到眼前不吞鉤?」小糖人躍躍欲試。

自鄭恩、懶蟲同肖聰兒母女一起回到盧家店,盧興就派有人潛伏在對面人家的後窗裡面觀察著。整個晚上,肖聰兒家的屋門一直開著,燈也一直亮著。鄭恩一直都很老實,並且很快歪靠在椅子上睡著了。雞叫二遍時鄭恩醒來,肖聰兒母女就在屋中一張破席上睡著。盧興安排的探子在對面窗內都能看到星光下肖聰兒的半截腿露著,鄭恩卻連看一眼也沒有,站起身就到院里站馬步樁練起功來。

這些天,鄭恩雖說夜夜都去,但都是在院里教肖聰兒習武,並且教后不管多晚,都是回油坊睡覺。盧興分析鄭恩不是性冷淡,就是個陰陽人,或是練了什麼不能近女人的功法,當然對小糖人的所謂妙計不感興趣。但,他就是不表態。

劉德光是他在盧家店培養的奴才典型,這個典型能夠心甘情願地奉獻自己的老婆,在盧家店反襯著他土皇帝的權威。他可以給他銀子,給他舒適,給他一定權力,就是不能給他一點面子。他要讓劉德光沒有自信,永遠自卑,永遠在他面前唯唯喏喏,畢恭華敬,奴性十足。

他要用劉德光的典型讓盧家店的人們知道:尊嚴面子買不了米面,換不來好酒,置不了田地房屋!你們誰不當我的奴才走狗,就只能吃糠咽菜受苦,只能去作坊干苦活受累,想要尊嚴,想活得挺胸抬頭,還想有吃有穿過舒服日子,都做夢去吧!

盧興這麼想著,一邊伸手從桌下邊摸著小糖人的腿,對她的點子默認獎勵著,一邊向拈著山羊鬍須一直沒說話的田得美開口問道:「田先生,你的學問大,點子稠,你說說!」

「說得好,說得好,都說得很有見識,都說得符合情理!都是高招,都是妙策,田某自愧不如!」田得美抱拳行了個羅圈揖,謙虛地說道。

在場的四人中,田得美不僅年紀最大,學問最深,點子最稠,並且他賬房先生兼保財糧的職務在盧興集團中也應該是比劉德光、小糖人的二級企業酒樓掌柜、掌柜夫人高半級的,但人的身份有時候並不是全以表面職務決定的。知縣的夫人、兒子,甚至七大妗子八大姨,雖說不是官,縣丞、主簿也得巴結,這是中國獨有的潛規則。小糖人是盧興的姘頭,技術水平服務態度都是一流的;劉德光是小糖人的丈夫,為主人做著最大的貢獻,都與盧興有著特殊的關係。他雖是賬房先生兼保財糧,沒貢獻肉身也沒貢獻老婆,雖說一天到晚小心翼翼地看著盧興臉色、揣摸著盧興心思,挖空心思地出點子討好,貢獻不小,但那都是奴僕職責,論私情,畢竟還是「外人」。

他熟讀詩書,通覽歷史,自知身份,不敢驕傲,對小糖人、劉德光謙虛謹慎,小心翼翼,惟恐得罪,只能模糊表態。

這樣的人你越是抬舉他,他越是拿捏,你把他當狗踢兩腳,他馬上就乖。盧興深知他的性格,見他說話言不由衷,轉圈拐彎,開口罵道:「謙虛你那的什麼呢?都是自己人,有屁快給我放出來!」

「儘快除掉那小子,還不能有一點麻煩、遺留問題,少爺您的這想法很英明、很正確,思維嚴密,措施得力。至於採取什麼方式,夫人計策很妙,對平常男人,那是手到擒來;不過就像劉掌柜說的,用在一般人身上尚可,用在那個傻瓜蛋身上,卻不一定能夠達到目的——」

「我草!讓你出點子,不是讓你作總結,少放閑屁!」盧興斥道。

「千山鎮有個杜二公,少爺您可曾聽說過?」田得美王顧左右而言他。

盧興說:「道上老大,能會不知道!他姐夫是當朝殿前禁軍都指揮趙弘殷,是萬歲爺面前的紅人。他在洛陽殺了人,跑到千山鎮藏了起來。說是藏,頭一年還算老實,第二年便舊病複發,仗著一身武藝,結交太行山上一班綠林人物,在千山鎮稱王稱霸起來。這事方圓百里人們都知道,就是官府也是清楚的,只是怕得罪了他姐夫,睜隻眼閉隻眼罷了!」

「少爺果然見多識廣,消息靈通!」田得美有機會便拍。

小糖人插話說:「聽說杜二公的老婆外號『仙人球』,也是武林高手,手使一對鐵棒槌,耍起來風車似的,就是三五十個男人也抵擋不住呢!」

「夫人見多識廣,不愧巾幗女傑!」田得美抓住機會對小糖人誇讚道。他不敢帶個『劉』字,當然更不好稱『盧』二奶什麼的,只能打模糊。

劉德光也爭搶著賣弄自己的見識:「據道上傳說,杜二公手下還有一個神秘人物,這人武功高超,從不在人前露面,誰也不知道他姓甚名誰。只知道杜二公遇到棘手人物,明裡鬥不過,那人便會夜間出手。那神秘人物出手十分狠辣,總是將人頭骨拍成菜餅子似的。那人還有一如意鐵棒,遇到群斗,明明看著空手,伸手從腰中一拽,手中便多了一根六七尺長,雞蛋粗細的、有些像九節鞭似的軟棒,車輪似的舞動,指哪打哪,誰碰上小命便傾刻沒了!」

「劉掌柜不愧是開酒樓的,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消息靈通得很喲!」田得美對劉德光也拍了一把。

「你提杜二公什麼意思?」盧興不耐煩地問道。

「杜二公的撈錢方法主要是什麼,您聽說過嗎?」田得美答非所問,吊著盧興味口。

「想說什麼,你一口氣給我屙完,別痢疾似的,一點一點往外擠,讓人聽著難受!」盧興訓道。

田得美這才打開話匣子,說道:「杜二公有兩樁生意最賺錢。

「一樁是賣雪桃。千山鎮雪桃園本是一王姓種植,杜二公交結一幫朋友,桃子不熟便去禍害搗亂,王家見不僅倒賠人力物力,還招來許多麻煩,生許多閑氣,只得忍痛割愛,以象徵性的低價賣給了杜二公夫婦。

「雪桃園到了杜二公手中,便身價陡增。他說那雪桃是罕見品種,曾給宮庭上供,萬歲爺、正宮娘娘都吃過。原來兩文錢一個,現在他一個要價一兩銀,一兩銀就是一千文,這不是漲了千倍嗎?每年果熟,杜二公便挨家送桃。不買便說你不識貨,不給他面子,弱者當場便遭毒打,強硬的便讓山上的大王下來報復。如此誰敢不買呀?為買雪桃許多人傾家蕩產,這杜二公還不罷休,又開了個狗肉店。」

「賣狗肉能賺幾個?」盧興不解地問道。

「他哪是賣狗肉啊,只不過借個緣由訛人罷了。他的狗肉店開張,便定下了一年四季送貨上門的號令:說是送貨上門,實際上不過在每季最後一月的十五那一天煮一點狗肉,帶人抬到村莊鎮店,分上中下三等,挨門逐戶,拿狗肉讓你聞一下,便算品償,讓你繳銀,沒銀便牽牛拉豬拿穀米頂賬。上戶的聞一聞,要銀五兩;中戶的聞一聞,要銀二兩;下戶的聞一聞,要銀一兩。一般人家勞碌一年,毛算也無幾兩銀子的收入,聞聞狗肉氣便沒了,你說這杜二公厲害不厲害?霸道不霸道?」

同類相妒,盧興聽田得美把杜二公說得比他強橫,心中已經不樂;聽了半天,還是不明白什麼意思,便惱怒起來:「你個老王八蛋!老子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你倒講起了杜二公的英雄傳奇。你這是什麼意思?」

「點子就在故事裡!」

「說!簡短點!」

「杜二公橫行霸道,鄭恩那傻逼好管閑事,指戳著讓他去管!」田得美不敢再拿捏,一句話點出了正題。

盧興兩眼一亮,重視起來。他伸著脖子仄楞著耳朵認真聽,田得美卻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呷起來。

「我草,叫你屙利索一點,你怎麼閉住了眼子?說,說詳細點!」盧興急不可耐地催道。

田得美不敢再拿捏,放下茶杯補充說:「今天是八月十九,下個月十五就是杜二公秋季送狗肉上門的時間。鄭恩是個半吊子,又好管閑事,在杜二公送狗肉的那天把他帶到千山鎮,讓他見識杜二公行為,他定會抱打不平。他只要與杜二公動手,我們便穩操勝券。杜二公打死他,是杜二公責任,與我們無關;打不死他,我們趁他有傷也暗中結果了他的命,責任還是算到杜二公身上;若有官司,咱還可向杜二公討要人命賠銀;若是他傷了杜二公的人,杜二公找他報復,也與我們無關——這叫借刀殺人,天衣無縫,十拿九穩,咱進退都沒麻煩!」

盧興聽了,連聲叫好,當即決定,由田得美具體負責實施,併當場制定獎懲措施:事成獎銀五十兩,辦壞罰扣半年薪。

盧興當即拍板定案,小糖人與劉德光的爭執自然不了了之。

欲知後事,請看下回:糊塗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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憨王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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