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選擇

「青山鎮，我到了青山鎮？」

看着面前熟悉的景物，姜麟目瞪口呆，這是他從小生活的地方，距離萬獸宗足有一天的路程，現在鬼谷子一揮手，他就到了這裏，這能力簡直匪夷所思。但讓他疑惑的是，把他丟到這裏的鬼谷子卻沒出現，也不知道所謂的考驗到底是什麼。在原地等了半晌，他決定先回家一趟。

萬獸宗的雜役每月都有兩天時間休息，但為了修鍊，他一般一年左右才回家一次。這次突然回來，他肯定要回家看看。在街上買了些生活用品，他直奔鎮子西邊一個小院。

「父親，我回來了！」

進入小院，姜麟一眼就看到了躺在院中央曬太陽的姜無極，他四肢僵硬，正以一個極為怪異的姿式躺在椅子上，看到姜麟回來，他雖然滿臉激動，卻只能艱難的扭動脖子看着他。姜麟飛奔過去，蹲下身開始按捏他僵硬的手腳。

「父親，我現在賺靈石的速度比以前快了很多，很快就可以治好你的手腳了！」

從姜麟記事那天起，姜無極就一直是現在這種狀態，四肢僵硬，除了腦袋，其他地方都無法動彈，生活起居一直由家裏請來的林叔林嬸照顧。懂事後，他幾經辛苦終於找到治療辦法，卻需要一大筆靈石，於是他成了萬獸宗的雜役弟子，賺取宗門貢獻來兌換靈石。但幾年下來，他做雜役賺到的靈石跟預期目標還是差了一大截。

他迫切的想要成為一名真正的萬獸宗弟子，以便更快賺到靈石，可命運卻跟他開了個玩笑，他無法修鍊。如果只靠他做雜役，想要賺到治療他父親的靈石，不知道還要多少年，所以看到鬼谷子從空中掉下，他才會鋌而走險，最終反把自己給搭了進去，連保住小命都成了問題。

就在此時，他感覺四周空氣一陣動蕩，鬼谷子再次出現在他面前，揮手間，一座白玉階梯出現。

「小子，這座天梯就是我給你的考驗！你只要能爬到頂端，就算通過了考驗！」

姜麟目光立即落到天梯之上，它寬僅三尺，直通雲宵，就如一座聳立天地間的獨木橋，連站上去都需要莫大的勇氣，更別提爬上頂端。

「此天梯共十萬八千階，上面危險重重，隨時都有可能喪命。但好處也非常大，只要你能成功登頂，不僅你父親的傷勢能夠治好，你自己也能成為一個真正的修鍊者。」

雖然說這個考驗無論如何都躲不掉，但鬼谷子的條件也讓姜麟怦然心動，不僅能治好父親，自己也能成為真正的修鍊者，這簡直是將他眼前最想做的兩件事情都做了，於是他毫不猶豫的踏上了天階。

「很好，記住，你只要走到天梯頂上就能擁有一切！」

鬼谷子點了點頭，姜麟的反應讓他非常滿意，不管最終能不能成功，最少他有踏上去的勇氣。換作一般人，恐怕只看一眼就會腿軟。

只要爬上天梯頂端就能擁有自己想要的東西，說起來容易，可真正走上去，姜麟才發現其中的難度比自己想像中高了不知多少倍。先不說鬼谷子口中所說的危險，天梯本身就有很強的壓力，越往上走，壓力越強。

僅僅上了兩百來階，姜麟就已經累得氣喘吁吁，汗如雨下，按這個情形，別說十萬八千階，恐怕一千八百階都成問題。

「我一定能行的！」

看着上方一眼看不到頭的天階，姜麟忍住想要休息的衝動，咬着牙繼續前行。這種事情必須一鼓作氣，一旦休息，估計就再難起來。

此時，他已經離地數十丈，除了腳下窄窄的天階，其他地方一片虛空，看一眼都渾身發軟，似乎隨時都會掉下去摔個粉身碎骨。

「不能看，往上走！」

閉着眼睛深吸幾口氣，姜麟克服心中的恐懼，繼續前行。這一次，他不再站立行走，而是改成手腳並用的爬行。如此一來，他的視線只剩眼前幾級台階，更重要的是，他發現俯身爬行，天階上的壓力都小了許多，前進都變得容易了幾分，就這樣一路爬行，不知不覺就到了一千階。

這個時候，新的危機出現，在他前方的天階上，時不時有火焰噴出，就算隔着十幾階，姜麟都有一種要被烤焦的感覺。可以想像，一旦被火焰噴中，恐怕瞬間就會燒成焦炭。好在這些火焰只是時不時噴出，並不會長久存在，要不然他就真的一點機會都沒了。

但就算如此，他的機會其實也並不大，這些火焰噴射的間隔時間只有短短五個呼吸，前一階熄滅，后一階立即就會噴火，也就是說他呆在一個台階上的時間絕對不能超過五息，否則就死路一條。

「拼了！」

並沒多想，姜麟繼續前行，這是難得的一個能改變他跟父親命運的機會，他必須抓住。瞅准火焰熄滅的空檔，他衝上第一個噴火台階。這不僅是考驗他的勇氣，也是考驗他眼力的時候，機會稍縱即逝，稍有差遲就會被燒成飛灰。

剛開始時，他還能準確的避開火焰，但前進十幾階后，他體力開始下降，腳縮回的慢了一點，被身後台階噴出的火焰撩了一下。

「嘶！」

劇烈的疼痛深入骨髓，讓他倒吸一口涼氣，餘光瞟過，他發現左腿膝蓋以下已經變成焦炭。

本來就舉步維艱，失去一隻左腳更是雪上加霜，雖然憑着堅定的意志頂住了深入骨髓的痛苦，但他卻幾乎喪失了行動能力。與此同時，他身處的天階上火焰騰起，從四面八方席捲而來，恐怖高溫讓他身上皮膚開始龜裂，頭髮極劇萎縮，甚至冒起縷縷黑煙，而他卻只能眼睜睜看着一切發生。

形勢變得前所未有的嚴峻，失去左腳的他只剩死路一條。

「一定躲開，我一定能躲開的！」

幾乎是火焰臨體的瞬間，無比強烈的求生慾望從姜麟心底爆發，置身火海的他突然變得前所未有的冷靜，心中一片空靈，眼中的火焰變得慢如蝸牛，身上的痛苦也消失不見。雖然失去左腳，但進入空靈狀態的他卻猶如一縷輕煙，隨風而動，輕易就避開了所有火焰，如履平地般的飛速爬升。時間在這個時候已經沒了意義，而台階上的危機也是一個接一個，火，冰，雷，風，甚至是整個台階消失，任何一個失誤都會讓人萬劫不復。

然而，置身空靈狀態下的姜麟卻沒有任何失誤，所有危機皆被他成功渡過。也不知過了多久，天梯恢復平靜，姜麟的意識也重新回歸。他發現自己此時置身一個丈余左右的石台，前方沒有天梯，四周只有一片虛空，在他頭頂不遠處，飄着一顆鴿蛋大小的珠子，散發着蒙蒙金光。

「這就是天階盡頭？我真的爬過了十萬八千階天階？」

轉頭看着身後一望無際的天階，姜麟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真的到了天階盡頭。他很慶幸自己在關鍵時候能進入空靈狀態，否則那片火梯就是他的葬身之地。

空靈狀態，這是每個修鍊者都夢寐以求的，這種狀態下，他們對於天地間的一切感知都會得到巨大的提升，如果是修鍊中進入這種狀態，修為瞬間提升幾個境界也不是新鮮事。但這種狀態可遇不可求，有的修鍊者甚至一輩子都沒進入過這種狀態，姜麟這次也是運氣逆天，居然在危難關頭進入空靈狀態，否則光是天階上的火焰就能要了他的小命。

「沒錯，這就是天階的盡頭！」

似乎是為了回答他心底的疑問，鬼谷子的身影再次出現。

「那你現在真的可以救我父親？還有讓我成為真正的修鍊者？」

一看到鬼谷子，姜麟心中就只剩下兩件事情。

「可以，但由於你通過天階時身受重傷，消耗了龐大的能量來修復！所以，這兩者之中你只能選擇一種！」

鬼谷子的前一句還讓姜麟欣喜若狂，后一句卻直接讓他墜入冰窟。

「怎麼會這樣？我並沒有說要修復啊！沒有左腳我也一樣能成為修鍊者吧？」

看着自己已經恢復如初的左腳，姜麟哭笑不得，他寧願失去一隻左腳，也不願失去一個成為修鍊者的機會。

「想要成為真正的修鍊者，身體就必須完整！」鬼谷子聲音平靜，身體不完整的人，經脈就不完整，還怎麼修鍊「所以，你現在怎麼選擇！」

「我選擇治療父親！」

姜麟毫不猶豫做出了選擇，只要父親能夠康復，他成不成修鍊者都沒關係。

「很好，不過你如果選擇治療你父親，那靈珠現在就會離去，天梯也會瞬間消失，你會從這裏直接掉下去，摔個粉身碎骨！你確定還這麼選擇嗎？」

鬼谷子的聲音宛若惡魔，又一個選擇擺到姜麟面前。

「前輩，你確定不是在玩我？」

先是說兩者兼得，然後變成二選其一，現在居然連命都要搭，這簡直是要將他逼上絕路。

「這是沒辦法的事，靈珠中能量有限，只能做這麼多事情！」

面對姜麟的質疑，鬼谷子一臉嚴肅，絲毫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我的選擇不變！」

姜麟沉默半晌，最終堅定的點了點頭，只要能治好父親，粉身碎骨全不惜。而就在他點頭的瞬間，他腳下的天階果然瞬間消失，他從空中直墜下去，很快就雙眼一黑，徹底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