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她什麼也不知道

謝行知聞言，也有些詫異：「您不知道？」

「令愛當時特地寫信給了老師，請他來為您看看身體，而且還隨信附贈了一塊成色上佳，千金難得的山海石，所以老師才會臨時改變行程，來了棠城。」

陸蕭下意識地看了眼陸子鈺，神色間多了幾分訝然和問詢的意思。

山海石，可不便宜。

陸子鈺低了低頭，神色躲閃。

謝行知見狀，倒是能諒解一般，溫和道：「老師趕回去之後，總覺得那塊山海石受之有愧，前段時間，師叔又在拍賣會上.......」

男人停頓一瞬，按下不表：「所以才特地讓我來和您，以及您家人道一聲謝，以後有什麼幫得上忙的地方，也不必客氣。」

陸蕭神色動容：「程老客氣了。」

男人笑着搖搖頭：「是貴千金......」

他頓住，沒有繼續：「就是不知道，陸先生介不介意告知，貴千金，是在哪，得的這麼一塊好石？」

老師一輩子兩袖清風，沒什麼別的愛好，就愛收藏幾塊奇石，當時接到信的時候，也只是粗略一看，就被吸引了，前段時間空閑下來，細細把玩之後，才驚訝地發現，那塊山海石竟然不似一般的山海石，在日光下竟也能發出盈盈白光，引人注目，讓人愛不釋手。

他也是第一次聽說竟然有此等品質的山海石，老師又實在喜愛，所以才會有此一問，也算得上是他此行的真正緣由了。

陸蕭聞言，目光落在陸子鈺身上，舒婉瑩也問：

「子鈺？」

陸子鈺微微咬了下下唇。

顧毓摘下耳機，眉梢這麼揚了一下，看着陸家人都看着陸子鈺，而陸子鈺神色倉皇地想要說什麼，嘴角這麼懶懶地一扯。

她倒想看看，陸子鈺想說什麼，又準備什麼說。

一群人好整以暇地等着陸子鈺開口，就連如清風朗月的青年，都注視着陸子鈺，眸中是溫和有禮的問詢意思。

舒婉瑩知道山海石在棠城是有市無價，還以為陸子鈺是在為瞞着家裏而不好意思，柔聲鼓勵道：「子鈺，沒關係的，你說。」

陸蕭也微頓。

他本來想說，可以幫忙問問棠城的朋友。

可是轉念，又想，他雖然不愛收藏，卻也知道，能讓醫學界的泰斗，都挂念的奇石，有多麼難得，他未必就能真的求到，而且，如果真的那麼容易得到，恐怕程老也不會因為一封信，一塊山海石就特地趕來棠城為他醫治。

所以回神時，還是看向了陸子鈺。

陸子鈺只覺得自己被推上了受刑的十字架，心裏飽受煎熬，猶猶豫豫不知該怎麼開口。

最後還是對上陸習琛的眼神，手指捏著裙擺，臉色稍微有些發白的女生才低聲開口：「山海石，我......我也沒有了.......我也是，從朋友那求來的......」

「我求了他好久，他也說這是最後一塊了，所以........」

謝行知眉頭輕輕地蹙著，他自然知道「最後一塊」這樣的話已然代表着拒絕了，可是.......

「不知道陸小姐是從哪位朋友那裏得來的，能否為謝某代為引薦一下？」

他深知老師有多喜歡那塊山海石，所以被拒絕到了這個地步，還是耐著性子道：

「謝某也知道這樣的要求有些冒昧，可是家師已年近花甲，終生之願也不過在於收集幾塊奇石.......陸小姐.......」

話已經說到這份上了，陸蕭微微一頓，收回視線，看向謝行知：

「不知道......程老想要的，究竟是何種山海石？」

子鈺一向乖巧懂事，不肯說，必然有她的理由.......

可是程老那樣的人物，能結善緣自然更好........

男人似乎是有些遺憾陸子鈺不想把山海石的來源說出來，神色微微失落些，聞言，輕輕搖搖頭：

「我也不知道家師喜歡的是什麼種類的山海石。」

謝行知輕嘆著解釋道：「老師早年遍歷山川，也曾見過不少奇珍異石，可是也不曾在別的地方見過那麼獨特的山海石。」

何況，那般花紋艷麗的山海石，在市面上，本來就是千金難求。

陸習琛突然開口：「現在市面上的山海石大致有兩種，一種是拍賣場里的拍賣品，收藏價值很高，但是價格也令很多收藏大家望而卻步，另一種........」

陸習琛沒繼續往下說。

「另一種，就是熟人介紹的門路了，」謝行知接了話，嘆道，「老師收藏這些年，也結交了不少志趣相合的山海石賣家，可是遍尋九州，也沒能找到，能和貴千金所送那塊山海石，品質相齊的石料，所以........」

陸習琛微微一頓。

他浸淫商海多年，只記得有兩次，曾聽人提起過山海石的珍稀程度，但還是第一次知道，原來這世上，還有比拍賣場里，可以拍出上億的山海石更珍貴的種類的山海石。

陸蕭則是神色間多了幾縷深思。

舒婉瑩想問陸子鈺是不是真的沒有了，見她咬着唇，唇色蒼白，頓時一陣心疼，忍不住看向陸蕭。

陸蕭微微一頓，最後還是無奈地低嘆一聲，轉向謝行知：「謝先生，您看這.......」

謝行知停頓片刻，輕輕點頭：「我知道了。」

即便被拒絕，青年也還是溫和有禮地頷首：「十分抱歉，今天打攪您和您家人了」

陸蕭神色慚愧：「是我們該道歉才是.......」

陸習琛頓了頓，看了眼陸子鈺：「既然是家妹送的，我們自然也會儘力尋找.......」

陸子鈺被看得心慌，咬了咬唇，最後還是斂眸，掩去眸中神色，點頭道：「我也會請我朋友留意的.......」

謝行知正欲道謝，卻在猝然間，對上一雙皎潔清冷的杏眸，就是一怔，突然想起，陸家其實有兩位千金......

他停頓片刻，又對顧毓道：「不知道，陸小姐知不知道........」

陸蕭一怔，下意識地看向顧毓。

舒婉瑩以為是顧毓又惹出了什麼岔子，不悅地打斷道：

「謝先生，實在抱歉。」

她忍着對顧毓的不耐：

「她什麼也不知道......不好意思，今天浪費您的時間了，山海石，我們一家人也都會仔細留意的，還請你代我們向程老表達謝意。」

謝行知視線在顧毓身上停留一瞬，還是點頭應允了。

顧毓懶懶地靠在了一旁的樹上，嘴角意味不明地揚了揚。

舒婉瑩瞥見她那個樣子，擰擰眉，眸中積壓着的不耐情緒更濃了。

在外人面前還這麼不正經，像什麼樣子！

這可是程老的學生！

還有剛剛......他們在說的這些，分明和她一點關係都沒有，她出什麼頭！沒一點家教！

卻到底還是顧忌著有外人在場，沒有發火，只是眼神嚴厲，帶着警告意味地看了她一眼。

顧毓沒看到似的，把鴨舌帽一蓋，手腕翻著，又把耳機給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