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加錢
神武十三年，冬。
冷風如刀，將天地萬物當做魚肉，肆意蹂躪。
傍晚，一輛破舊的馬車，緩緩駛入龍興城的城門，車輪碾碎了冰雪，也碾碎了寂寞。
這場面很古龍。
然而這個世界，沒人認識古大俠。
正如龍興城當中，沒人認識這輛馬車，也沒人認識拉車人。
他叫成天嚎，看起來就是個普通車夫。
但在龍興城之外，他有一個綽號——八臂獅王。
他的手下掌握著一十三支商隊，給龍興城周邊大大小小的山寨、幫派運送刀劍、弓弩、霹靂彈。
這些霹靂彈炸死的江湖人，每年可以繞龍興城一圈。
據說，六扇門曾經出千金懸賞，要捉拿八臂獅王，但最終的結果，卻連他影子都沒有抓到。
馬車一路平穩行駛，眼看就要來到城北的興旺街。
「九姑娘，咱們到了。」
成天嚎的儘可能放低聲音，似乎是在討好，又似乎很是恐懼。
「我知道了。」
車門打開，一個面帶笑容的少女跳了出來，她並不美艷，但氣質陽光，看起來讓人很舒服。
唯一可惜的是，她的左眼包裹着紗布，不知道是身有殘疾，還是得了某種眼疾。
「姑娘小心！」
成天嚎見九姑娘的動作，趕忙也跳下馬車，生怕她因為天冷路滑而跌倒。
果然，九姑娘摔倒了，頭臉身上都是冰雪。
成天嚎趕忙去給她擦拭。
這時候，九姑娘突然問了一個問題，「我聽說五虎山的那批貨出問題了？」
成天嚎一哆嗦，險些自己也跌倒。
「九姑娘你聽我解釋，這趟貨走的是水路，霹靂彈中間受了潮，但是我已經讓霹靂堂的兄弟們去售後了...保證沒問題。」
九姑娘拍了拍成天嚎的肩膀。
「我不是責怪你，而是讓你記住，咱們是生意人，要以客戶為本，要以產品為本，要以服務為本。同時也要及時吸取經驗教訓，為以後改進服務提供依據。
你去告訴霹靂堂的兄弟，以後所有霹靂彈必須防凍、防潮，如果有必要，可以加快研發防水版本。」
成天嚎有些為難，「可是九姑娘，今年霹靂堂的研發費用都超標了...」
「你怎麼就不明白？」九姑娘嘆息一聲，「咱們做生意要有格局，我們不是為了掙錢，是為了維護武林的秩序，讓江湖上的朋友能夠用上有品質的武器，一點點研發成本怎麼了？」
「可是九姑娘...」
「行了。」九姑娘有些微怒，自顧向著興旺街裏面走去。
只是片刻后，她又走回來，「明年所有霹靂彈，提價五成，賣兵刃又不賺錢，交個朋友嘛。」
......
九姑娘姓燕，大名雲心。
不過她喜歡別人叫她九姑娘。
時間長了，她的名字就變成了燕九。
她的身份有很多。
但在龍興城裏，她的身份是燕家的私生女。
而她這次進城的主要目的，就是回歸家族的懷抱。
興旺街就是燕家所在地。
這裏原本也不叫這個名字，只因為燕家某位老祖宗喜歡「家族興旺」，便改為了這個名字。
燕九步行走入興旺街中，一路看去...沒啥人。
於是燕九迷茫的看着成天嚎。
後者趕忙道：「這興旺街說是街，其實都是燕家宅院範圍，因此平日裏沒有什麼人經過。」
燕九恍然大悟：「萬惡的封建社會。」
來到燕家門前，只見門口蹲著兩隻石獅子，三間獸頭大門，門前站着一個管事的人，領着十幾個丫鬟婆子。
這是要迎接林妹妹的節奏！
燕九眯起眼睛，「來者不善呀。」
成天嚎道：「九姑娘，您才是來者。」
燕九道：「不管我是不是來者，都不許別人對我不善。」
說完，燕九便向著大門的方向走去。
這時候，管事的卻迎著燕九走了過來，「這位可是九姑娘？」
燕九點點頭。
管事的繼續道：「燕家有規矩，這正門是有貴客，或是正頭主子回府才能開，您的身份，嘿嘿，還是請您走偏門吧。」
「開門。」燕九隻輕輕吐出兩個字。
管事的一聽，語氣冷了起來，「九姑娘，您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我...」
下一刻，管事的不再說話了。
因為一道劍光直接從他耳邊閃過，肉眼可見的，他的頭髮掉下幾縷。
同時劍風不停，直接轟在大門之上，恍若有人敲門，聲音傳出去很遠。
偏偏大門不見任何損傷，這份控制力，堪稱高絕。
隨後，燕九繞過管事，來到大門前。
而成天嚎則懷抱着一柄寶劍，走到管事的身側。
「跟我家姑娘說話，要想清楚，否則下一次，可能是耳朵，可能是鼻子，也可能是舌頭。」
燕九沒有回頭，沒有說話，雪花落在她的臉上，有些冷。
但她的心中，卻不禁讚歎，「成天嚎，論裝逼，我願稱你為最強！」
成天嚎一劍過後，門外站着的再無人敢說話。
而大門真的就緩緩打開了。
門分兩邊，其中果然還站着其他人，正當中是一個高大的中年，身材挺拔，極有壓迫感。
這人正是剛剛過世的家主的弟弟，燕家二老爺，燕庭。
他一見燕九，立刻表現的激動不已。
「我看看，這就是我那苦命九侄女兒嗎？這麼多年了，你終於回來了！」
場面十分感人，像極了戲台上失散多年的重逢。
但只有燕九聽到二老爺輕輕的道：「我接你回來，是讓你給我辦事的，不是讓你給我上眼藥的，你要知道，你不過是個野種，我反手就能把你捏死。」
「是嗎？」燕九並不見驚慌或者憤怒的情緒，「可是你們需要我這個野種，因為我是燕家的嫡傳血脈，擁有選擇新任家主的權利。」
「你怎麼知道的？」二老爺壓低了聲音。
「燕家規矩，一共傳有九塊玉佩，代表着九張選票，每一次選擇新的家主，都需要九塊玉佩的持有者同時到場，並且進行選擇。」
燕九拿出一塊玉佩晃了晃，又變魔術一般的消失。
「我作為燕家的嫡傳血脈，一定要為家族負責，我手裏的這一票是神聖的，是崇高的，是關乎著家族子弟命運的，我會更加慎重，投出我這一票。」
二老爺冷哼一聲，「說人話。」
「這可是關乎家族命運的大事」燕九同樣冷哼一聲，「得加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