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憶柳的

印憶柳的

猩紅的血滴滴答答地從印憶柳的手臂上滴落,有她自己的,同時也有倉央絳曲的。

遠處陣陣令人心悸的咆哮聲和纏鬥幾乎將整個城市基地連根撼動,她能從聲聲高亢的龍吟中聽到了靳煬的情緒波動。

城中的所剩無幾的暗化生物早早地逃離了戰場,兩個龐大生物之間的博弈頃刻間就伴隨著毀天動地的能力,在它們的身下腳下,無論是建築還是防線都被一一擊破,最為純粹的肉搏上演在中央城市基地鄰近城中區的位置。

完全返祖化的靳煬能力很兇,同時打的很迅猛,他每一次狠狠地甩動堅韌的長尾,又或是用鋒利的五爪撕裂血肉時,哪怕是那拼接而成的龐然大物也無法抵擋,腥臭的污血從裂口崩裂開來,在他金色的龍鱗上灑下一片陰冷。

呼吸間,高几十米有餘的巨型暗化物緊實的肢干便被撕扯斷裂,將要狠狠砸落在地面上時,黏連處就像是有磁石一般,再次將斷臂吸附回去,又一次完好無損地生長在一起。

金龍豎長的金瞳中蔓延著烈火一般的怒意,它靈敏的嗅覺處聞到的都是爛肉的腐臭,長長的飄逸的龍鬚上沾了兩滴黑紅的血漬,這激起了它作為龍的深深厭惡,讓一貫不喜塵泥的高傲生物憤怒咆哮。

嘯聲就像是綿延百里的音波,從城中一直穿到城外的荒林,驚的林中棲息隱匿的飛鳥走獸紛紛被驚起,撩起一片波瀾。

倉央絳曲為超高等后,進化能力等級並沒有到達巔峰,依舊是八級。

科研院的人做過猜測,認為這種超越了正常人能理解的能力之下,它們每一個超高等的真實水準應該都在九級及其以上,尤其是倉央絳曲體內的本體,很有可能是超脫於九級的存在。

但它們之所以到現在遲遲無法突破,一種可能是當年的蟲族之戰中傷了根本另一種可能就是如今的地球雖然生息不足,保護層地球意識正在慢慢消逝,但它依然是存在的。

只要人類尚存,就保留著地球意識最後一息,那麼十級生物便不會湧現。

梵天因著兩枚伴生源石的鑲嵌最終突破了地球意識的禁錮,但也因此破壞了平衡最終失去了意識。

在平衡之內的倉央絳曲無論本身能力有多強,但最終都邁不過八級的坎兒,因此當他的能力大部分轉移到那隻在基地中橫行的暗化怪物中時,印憶柳能和打個平手。

兩人幾個呼吸間來回輾轉了數次交鋒,速度快到幾乎看不真切,趁著這個空□□指揮室的軍部上層立即下令讓周圍其餘的守備軍退出基地防線。

整個中央基地已經從嚴謹且高軍事化的設防基地變成了一片廢墟,到處瀰漫著硝煙,其中距離城中極相近的地方兩方的爭鬥牽動著所有人的心。

無論是認識印憶柳和靳煬的,或是聽說他們的,又或者曾經有過一面之緣的……此時都在心中默默祈禱,祈禱他們一定要成功。

喘息之間,印憶柳堪堪躲過一擊,鋒利的手刃劃過她的面門,被她折身躲過,膝蓋骨面的軟甲蹭著凹凸不平的地面往前滑了十幾米,用堅韌的劍尖抵住地面撐著身子。

她右邊的鬢髮瑟瑟落了一截,若是再反應的慢一點,被割斷的就是她的頭和臉。

倉央絳曲並不是人類,因此它的手臂、手掌都可以形變,鋒利如同雙刃十分危險,無論印憶柳持劍在它身上留下多麼嚴重的痕迹,不出片刻他都能恢復如初。

手刃之上沾染了印憶柳的溫熱的血液,暗化生物嗅到了新鮮的血氣,漲紅的雙瞳泛著興奮和嗜血,它伸出長如信子的舌尖慢慢舔舐掉手刃面的熱液,而後手部恢復如人類手掌的形狀。

「莫要掙扎了,你覺得人族的反抗對於我來說有什麼意義么?想必你們還期待著其餘基地的救援,但是他們自顧不暇,哪裡還管的上你們。」

倉央絳曲妖異的面孔上帶著扭曲的笑容,站直身子的印憶柳眉眼冷冽,被那舔舐動作搞的脊背生寒,被劃破出森森口子的大臂又開始隱隱作痛。

「廢什麼話,你們不過是被驅逐覆滅的喪家之犬罷了。」她抽著冷氣哼笑著,帶著輕蔑不屑,頓時撩起了超高等的憤怒和尊嚴。

「嘴皮子倒是利落,我倒是要看看你渾身割裂流血不止而亡時,是不是還能這麼硬氣。還有那條龍,他以為他一個人能當整個地球的救世主么?我為不死不滅,能力也是源源相生不知疲憊,一天兩天可以糾纏,十日一月,就是他靳煬再厲害,也會被活活耗死!」

印憶柳心裡陣陣發冷,她知道倉央絳曲說的是對的。

如果單單對付超高等的本體,她還有她的隊友們或許還有一戰之力。

但是在面對那龐然大物時,能夠與之匹敵的只有靳煬,他會疲憊也會受傷,但那怪物卻是永遠感受不到疼痛不會死亡的。

它本身就是一灘死物,是無數塊碎肉爛肉組合而成,一個活生生的人又怎麼可能打的死一個死物呢?

空蕩期間,印憶柳吃力抬頭望向了天際。

烈陽之下一片金光映襯著那團耀眼的金色,亮的讓人難以直視。

靳煬最開始保持著絕對的優勢,那怪物體型再龐大,力量再迅猛,在絕對的九級能力下也會被撕爛被毀滅。

但它生生不息,撕裂的傷口能夠快速癒合,再次反撲回去。

饒是靳煬能力超然,在不間斷的迅猛反撲下仍然吃了點虧,緊實的金鱗上印了點骯髒血跡,這徹底惹怒了性情倨傲的金龍,長嘯著將眼前的生物一次次的撕碎。

正當這時,印憶柳聽到聽訊器中熟悉的聲音,下意識萎身一矮。

一顆巨大的流彈就像是流星一般擦著她俯身之上略過,狠狠地砸在她身後的倉央絳曲身上,頓時爆炸成一灘血霧。

「隊長,趴下!」

她猛然回頭,這才發現身後的天際一背生雙翅的銀髮少女死死咬著牙,巨大的翅扇動間帶動著身軀緩緩落地,劃出一道弧度;她背後有一叼著紙棒滿臉嚴肅的中年漢子,肩上扛著一架大的嚇人的改良機關/槍。

是瀟瀟和明叔!

不對,還不止。

就在被炸成一灘焦糊的倉央絳曲迅速恢復,並且猛地暴起要撕裂印憶柳時,又是一顆衝擊力極大的彈子精準瞄狙,狠狠射入了超高等的額門,將其射擊的往後仰倒。

印憶柳再看,發現趙家姐弟連帶著林佳身著盔甲,從戰線之後款款邁入了生死場。

射擊者是趙啟陽,他身後的趙思慧頗為不贊同地瞪了眼印憶柳,「好你個印憶柳,長大了就覺得不需要我們了是吧?一個人跑來沖英雄,把我們當什麼了!」

趙思慧聲音裡帶了點氣,但這是因為太擔心,所以氣的急了。

天知道他們在外圍清理暗化生物,聽到撤退來的隊友說一線之間留著印憶柳的時候有多擔心,幾乎想都沒想,直接趕了過來。

印憶柳剛剛還滿臉冷色,可在幾個哥哥姐姐以及相互依靠的隊友面前,難免露出些吶吶地神色,「我不是這個意思……」

瀟瀟的小腿傷口被死死包裹著,眼睛卻亮晶晶的。

沒人說什麼煽情話,但印憶柳一一從他們的面龐看去,心裡卻湧現出一股巨大的熱流,把她沉寂的血燒的滾滾發燙。

林佳拍了拍印憶柳的肩膀,用犬齒咬住袖口,直接撕開一片袖布,牽著印憶柳的手臂給她把深入骨的傷口包紮起來。「什麼也別說了,想把我們落下是不可能的,咱們同進退吧。」

瀟瀟笑嘻嘻地,「隊長,我可是穿過一省來找你的,可別再說什麼讓我回去的話了。」

明叔什麼也沒說,但扛著槍的手卻一直沒放下。

印憶柳眸色深沉,聲音不知是因感動還是別的原因,聽著有些喑啞。

「好,同進退。」

她沉沉看著遠處再次站起身子的雙瞳猩紅的超高等,平復下來后的顯得十分冷靜,在這一瞬間,她彷彿又找到了曾經和隊友們並肩作戰的感覺。

「瀟瀟,明叔,它已經不是倉央了,你們……千萬被手軟。」

瀟瀟勾著唇角轉著腕子,「放心吧隊長,我打的他現出原形!」

*

科研院內,所有的研究人員都能從窗子縫看到外頭近在咫尺的戰況。

從一開始的驚惶不安,到看到所有的進化軍都在為了他們而苦苦支撐時,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中。

良久,白老啞聲道:「我們真的要讓相信我們、依賴我們的隊友們失望么?」

,沒有人說話,但慢慢地,有人開始重新測量數據,不停地測試儀器,反反覆復地拿起原本已經蓋章定論的研究成果重新研究。

可儘管如此,研究依然停滯不前,靳煬的進化能量無論如何也沒發融合到其餘二者中。

就差最關鍵的一步。

忽然,有一個不是研究中心的女性研究人員小聲地打斷了沉默中忙碌的眾人,「那個試管里……也是一支九級的進化能量么?」

這聲音讓所有人停了一瞬,並齊齊望向所指之處,下一秒每個人的臉上都流露出失望。

那是一支蔚藍色的就像這個星球的顏色的進化能量試管,靜靜地放在那裡散發出光芒。

「不是,那是一支八級進化人的,和九級無法融合。」

女人更不敢說話了,她其實看了那支試管很久,就像看到了恆遠的蔚藍的星系,「我還以為它如此特殊……」

它確實特殊,明明是八級進化人的進化能量,卻比九級綻放出更神秘的光芒。

白老心頭一動,忽然想到了什麼,忙抓住一旁正在忙碌的研究人員的手。

「這支試管里的進化能量是誰的?」

「印憶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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