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入京師
慈慶宮內，一太監匆匆來報：「殿下，東廠公尚大人來了，說是為您找到一把好刀的下落。」
殿內坐着一位翩翩少年，清新俊逸溫爾溫雅，他正撫著一把短刃，聽到這話歡喜的抬頭：「快讓尚大人進來。」
待尚無虞面無表情的走進來后，太子放下短刃，手揮了揮，屋內的宮人們悄聲退下，這才收起了剛剛的笑，嘆了一口氣看着他：「是我沒用，連自己人的家人都保護不了。」
尚無虞眼中流露出哀傷，甚至連眼角的淚痣也泛著哀思：「跟你無關，他們如此，已經把我們逼上了絕路！」
太子沉默了一會兒后道：「這幾日我明面上打着尋刀的旗號，實際上與商輅和項忠等人商議朝事。如今既然他們處處相逼，那麼我們就只能鋌而走險一次！」
「殿下的意思是？」
朱佑樘眼神尖銳，看向旁邊掛着的一把長刀說到：「聯名上書，請罷西廠！」
尚無虞眉頭緊鎖：「這太冒險了，若是上位覺得這件事沒有什麼大不了，我們就太被動，打草驚蛇后被蛇咬上一口，前功盡棄！」
朱佑樘看着他一字一字堅定的說到：「可是若我們成功了，西廠將不復存在，萬貴妃，也會失去她最重要的爪牙。」
尚無虞面無表情，低頭沉思道：「此事，還需再準備準備。」
夜色將濃，一漆黑小巷中，影影綽綽的兩人蹲在幾個竹籠子旁，其中一姑娘面露憂思，圓臉杏眼，臉上幾道子煤灰印，此時背着個大包袱，半跪在另一人旁說道：「小姐...暮鼓剛響，想必已經到了夜禁，若是被巡邏的士卒發現，咱們可很難逃脫。」
那女子一雙瑞鳳眼媚意天成，滿臉的灰塵也擋不住艷麗的臉龐，長發隨意用布條綁住，散在耳後，她俯下身子側着臉趴在地上聽了許久，而後抬頭眼中劃過一絲狠戾看着琇瑩說到：「當日爹娘的靈位前我發過誓，我尚安歌會手刃汪柬之為爹娘報仇，不論付出任何代價！」
琇瑩眼中含淚卻又堅定地說道：「小姐，不論小姐要做什麼，琇瑩都陪着小姐！」
尚安歌撫了撫發梢，想了一會兒說道：「汪柬之武功高強且不易接近，我們要想個辦法逼他現身。」
琇瑩看着原本聰慧活潑的小姐變成現在這樣狠戾，卻沒有感覺到可怕反而是憐惜：「那麼小姐準備如何做？」
向安歌伸手將琇瑩的包袱拿過來輕輕的打開，取出一把刀，那刀的刀鞘為藏青色，上刻着一句詩：「斯須九重真龍出，一洗萬古凡馬空」，尚安歌眼中閃過一絲痛苦，手慢慢撫過這行字，又握住刀柄拔出了刀，那刀的刀身層層重疊共有九層，月光下泛起銀亮的光，那光層層遞進，在最高一層甚至能照亮兩人的臉，刀柄雕著「萬馬奔騰」之像，栩栩如生。
琇瑩看到尚安歌盯着這把刀出了神，便問道：「小姐，這是...這是少爺的刀？」
尚安歌眼中閃著淚光卻不讓眼淚流下，聲音有些沙啞地說道：「這把九重刀是我師父元一道人傳與大哥的，那晚我偷聽到師父與大哥說過，此刀一出，天下豪雄皆臣服！可是哥哥為何把刀留在家中自己還失蹤了好幾月？就連師父也不見蹤影！我怕哥哥...凶多吉少。」
琇瑩擔憂的說道：「或許少爺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做？聽小姐這麼一說，那汪柬之費盡心力找到咱們藏身的竹屋就是為了尋這把刀，還...還殺了老爺和夫人，若不是幾個奴僕拼了命將小姐與我送出去，怕是我們如今......」
尚安歌點頭說道：「你說的沒錯。」她冷笑一聲又繼續說道：「汪柬之當初就是因為妄圖偷這把刀被我師父趕下山，他如今還想得到這把刀，是想讓天下豪傑皆為他所用？只是一把刀，他真以為這把刀能這麼厲害？可笑！」
琇瑩又問道：「小姐不相信這把刀能詔令天下豪傑？」
尚安歌冷冷的看着手中的鋒刃說道：「我不相信，即便這把刀堅韌無比殺人無數，我也不相信它能有如此力量。若是他真的這麼厲害，為何哥哥從未將它貼身帶在身上。」
琇瑩有些明白卻又有些不明白，思來想去還是問道：「元一道人應該不會...不會誆騙人的吧？」
尚安歌沉吟不語，片刻才說道：「我那時與汪柬之是偷聽到的，前言不搭后語，這句話既然不是說這把刀，那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兩人想了許久卻也沒想出什麼來，已經快到五更天，琇瑩摸摸自己空蕩蕩的肚子可憐巴巴的看着尚安歌說道：「小姐，奴婢是真的餓了，咱們去找些吃的唄？」
尚安歌無奈的笑了笑也有些歉意，兩人在兩天之內瘋狂趕路，一路上一個安穩覺都沒睡過，一頓飽餐也沒吃過，尚安歌拍了拍琇瑩的肩膀：「好！天下第一名樓凌岳樓，我正好也想見識見識。」
兩人環顧四周，貓著腰貼著牆面從小巷中穿過，尚安歌也是初到順天府，看着偌大的京都一時也不知道該往何處找起，正在發愁之時，琇瑩輕輕用手指戳了戳她，尚安歌順着琇瑩另一隻手指的方向瞪大眼睛看過去，一扇小門，顯得有些破舊，門上有個小匾額上書「凌岳樓」。
尚安歌獃獃的念道：「凌岳樓？這...就這麼個小門？就是名滿天下的第一樓凌岳樓？」
琇瑩撓了撓頭困惑的說：「也許是...也許是裏面的裝潢和菜式吸引人吧！」
尚安歌四處觀望了一下，小門旁圍着的圍牆大約有兩米高，她需要一個結實的東西墊在腳下再利用輕功跳上牆頭，於是琇瑩自告奮勇的做了那個「結實的東西」。
尚安歌退後了幾步，然後向前輕踩着琇瑩的背跳上了牆頭，待兩人進到凌岳樓的院子裏已經五更天了，院子很大，前面最大的一座閣樓就是主樓，而她們所在的位置則是主樓后的院子，尚安歌無奈的看了看七拐八繞的院內，於是決定與琇瑩「兵分兩路」—找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