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深宅3

他後來打聽過謂生的事情，但只打聽到了謂生最開始出現在王母的蟠桃園。

是去摘桃花釀酒的，可時日久了王母心疼，便不讓摘了，他只能折花枝回去種。

桃花枝被插在了院子里，也是醉生夢死靈氣最足的地方。誰都沒想到桃枝會活下來，可後來不僅活下來了，還成精了。說起來，桃樹精是完完全全因為謂生才話下來的。

能創造出一個生靈的人，都是有大功德的人。

可惜佛祖最近無暇過來，不然定會想把謂生挖回他的西天。西天那個地方.....不好說。

誰也不知道悲眉善目的佛在私下是怎樣的，還會不會普照眾生。

老君李耳想起很久之前的那個猴子，思緒停住了，等再回過神的時候，爐里的丹藥已經廢了。索性也不想練了，他收起扇風的拂塵，轉身回了內室。

那裡還留著最後一壇桃花酒。

桃樹禿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喝上下一壇.......

天上沒有白天黑夜，所有的變化全隨著仙人的心情變化。

所以也不知道是哪天，桃樹精發現她枝丫上長出了花苞——她終於又能化形了。

只是因為芽太少，化出來的女孩子頭髮是到耳朵的短髮，身上的衣裙也接近純白，不過臉還是像桃花般姝麗。

彎唇一笑，便像一朵花苞驟然開放，顏色艷煞眾人。

桃花精向是美的，桃樹精尤甚。她揚著眉眼，負手去釀苑找謂生。

他不睡覺喝酒的時候，就一定是在釀酒。

釀苑堆了很多壇的酒，真正釀酒的地方在過了兩道廊之後的深處。聞著味兒就能找到了。

他正把一捧花放進罈子里，玉骨似的手配上鮮艷的花色，好看得像畫一樣，看得人不捨得移開眼。

「能化形了?」感知到她的到來，他也沒抬眼，依然專註於手裡的事情。側臉輪廓分明弧度美好，長身玉立，人也好看得像畫。

很久之前的小說里有個比喻:畫里走出的公子。

雖然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知道這些，但桃樹精覺得這比喻用在他身上很適合。

看著好看的人和動作，她心情頗好地勾起唇角:「是啊，我能化形了，而且不是禿的哦。」如果在什麼都沒長出來的時候化形，她一定一根頭髮絲都沒有。

可惜謂生對於釀酒非常認真，雖然看著行雲流水有條不紊，但就是灌注了全部的注意力。他沒有回話，只在一壇酒封好的時候才回頭看了她一眼，帶著笑意:「不錯。」分明是敷衍小姑娘的語氣。

桃樹精哼了一聲，扭頭出了釀苑，走的時候還順走了他兩壇酒雙臂籠著抱進懷裡。

醉生夢死的地界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四周都是花樹，落英繽紛，好看是好看，就是走著走著就容易迷路。

出去的時候桃樹精都不知道自己是在哪個方向了，只是沒走多久就發現了前面的宮殿。

宮殿里有一棵很高的桂樹，從宮殿外都能看得見，樹上綴滿了淡黃色如星子的花簇，隔了老遠都能聞到沁鼻的芳香。

宮殿門前有天兵守護，她眨了眨眼，化作原型扎進地下，從地底鑽進了院子，然後用原型慢慢挪到了桂樹旁邊。離近了，香味更濃了，她高興地化成人形，懷裡還抱著兩壇酒。

她把一壇小心地放到地上，拿著另一壇走過去，學著謂生倚在桂樹上。

真舒服，不過靠上去的時候，樹榦似乎動了下。她眼珠轉了轉，輕咳一聲壓低嗓音:「怎麼，害著了?」

「只是靠一靠有什麼好害差的?」

「靠一靠就害羞的話，以後我要摘花做糕點吃的時候，你要如何?」

「所以說小桂啊，你要快點習慣才行.....」.

調侃誘哄的語氣學了十成十，說完之後她自己都忍不住扶著樹榦笑了起來。

「哎呀，小桂，和小桃也差不多了，一樣難聽，以後你就是我的難弟了哈.....」笑了一陣，她擦眼角的淚花，仰頭喝了一口酒，身上的氣息黯淡起來。

「不知道怎麼的，我總覺得心裡空落落的」

「可我一個剛化形的桃樹精能有什麼記憶啊.....

想著謂生喝酒的樣子，她學著他把剩下的酒喝完了，打了一個嗝，沒一會兒神志就有些模糊了。

愣愣的，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兒在幹什麼，腦子裡一片空白，眼前花得不行。

確認少女醉了，桂樹枝葉撲簌簌響了幾聲，然後從樹枝上跳下一個男人。

男人麥色皮膚，五官立體深邃，身形極挺拔。

他輕移腳步，居高臨下地打量靠在桂樹上的少女。倒是好顏色，跟嫦娥有得一拼。

只是聽說話似乎腦子不太好。吳剛想了想，伸腳踢了踢少女。

「你為什麼來這裡?」他的聲線帶著顆粒感。

少女動了動，揚起脖子，偏著頭，有些不明白他說什麼。

「什麼?」

「為什麼來這裡?」吳剛耐著性子又問了一遍。

少女這回明白了，咧開嘴傻兮兮地笑:「當然是因為.....好看啊。」

她伸出一根食指想指桂樹，但因為眼花指了面前的男人，還強調了一遍:「好看。」

吳剛愣了愣，面容柔和一分，聲音也溫和很多。

「算你有眼光。」

少女面頰暈紅，也不知道他在說什麼，只砸了咂嘴，無意識地要酒。看起來有些憨傻。

吳剛撇開眼，拿過了她先前放在地上的酒。

味道確實很香，引得胃裡的饞蟲蠢蠢欲動，可他綳了臉，把酒遞給少女。

「想喝就喝吧，我今天發發善心，看著你。」

省得喝醉了做出什麼無可挽回的事。

少女已經進入夢鄉，聽不到任何言語了。

吳剛吐出一口長氣。

「月下仙人怎麼在這裡，不是還沒到時間嗎?」一道甜美的女聲突然響起。

她一襲皎白練裙，行走間光輝流動，迷人心神。」

吳剛卻看都不看她：「嫦娥仙子又是怎麼回事，不是自那以後再不來看阿桂了嗎?」

女子緘默了，她靜靜看了男人半晌，嘆了口氣。

「你終究還是怪我的。」

吳剛嗤笑一聲：「后羿天神都沒說『怪』字，我又怎敢怪罪嫦娥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