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似是故人

一頓飯過後，白流沙約了兩個人回了畫瞳觀，入了廚房，白流沙想備些花果茶，郁織茵幫忙燒水，忽然聽白流沙抬頭問道：「那個蕭瑟……他是什麼人？」

郁織茵放花茶的手一頓，抬頭有些奇怪的看了看白流沙說道：「他，只是我們系的實習老師而已，怎麼了？你也看不透他？」

白流沙盯著熱水壺，一字一句說道：「我能看到一些，但也只是瑣碎的信息，我探知不到他的未來……但是偶爾也會有這種人，讓我看不到他們的未來，所以，我不是因為這個問你。」

郁織茵一頭霧水的看著白流沙：「那你……問他做什麼？」

白流沙的氣息有些凝滯道：「我只是，覺得他很熟悉，似是，故人。」

郁織茵聽后心裡一沉，卻又掩飾的低下頭說道：「那，這就是你的故事了，我對他的認知只有老師這個身份，抱歉。」

白流沙搖搖頭，並不介意。

泡好了茶，兩個人坐回廳里，舒雲霓並不在，而是去畫室玩起了海洋球，白流沙看了看郁織茵，也不繞彎，開門見山道：「我知道你什麼也不會說，我不會問關於你的事情，除非你肯自己說，只是除此之外，關於學校的事情，有什麼好玩的，有意思的，你應該能說與我聽吧。」

郁織茵聽后笑了笑，便直說道：「比起做生意，你更像一個來看熱鬧的，我曾在圖書室里看見過一本《洛城異札》，裡頭是洛城野史，也包括洛城師範大學的事情。」

白流沙聽了會心一笑，看來，她要去趟圖書室了。

天還是陰沉沉的，黃昏時分，郁織茵與舒雲霓離開，白流沙隨後便鎖了門，去了圖書館。

圖書館內人少不多，圖書室內更是無人光臨，白流沙很容易便找到了那本《洛城異札》。

匆匆翻閱，白流沙看見了關於洛城師範大學從前的一些記載，便借了書，回到了畫瞳觀。

…………

『1964年，洛城大學的地下曾被挖出過神秘生物骨骸，經專家拼湊恢復后，疑為古生物鳥類骨骸，但種類尚不明晰。』

『1975年，洛城水庫堤壩突然無故崩塌，半夜泛濫，洛城半城被淹，死亡人數達三百餘人。』

『1983年，洛城邊郊村落大量出土人類屍骨，經確認，死亡者由隋唐至明清時代不等。』

『1985年，洛城大學地下生物實驗室與地下機械車間，忽有大規模地下水湧入，門窗經檢查均無外部鎖死情況，學生卻無法逃脫，導致在場五十八名學生全部溺斃。』

『1986年——1990年，洛城大學閉校整頓，實則荒蕪人煙，被稱「鬼校」，前後曾有數十人在此無人之地自殺。』

『1995年，由國家出資重改洛城大學，更名洛城師範大學，曾經出事的教學樓地下被填平，改為足球場，傳聞，足球場的地下至今埋有十八卷白衣觀音經供奉。』

…………

半個月後。

「老蕭，你們班學生上課怎麼樣？」

辦公室內，蕭瑟剛剛下課回來，就見剛吃過飯的油畫二班老師林世逸回來，對著他問道。

蕭瑟點了點頭說道：「還好，紀律不錯，都在玩手機。」

「天下學生都一樣，」林世逸哈哈一笑，「我們當初，不也是一上課就玩手機。」

蕭瑟淡淡一笑：「是啊，都一樣。」

林世逸笑起來像是鄰家哥哥般，活潑得很，偏又生了一副乖乖斯文的俊俏臉龐，的確是難以讓人猜到，他本是個大大咧咧，自來熟的人。

只見林世逸環顧一圈，看了看午睡的其他老師，便悄聲對蕭瑟說道：「那個，老蕭，你們班學生對你什麼評價么？」

蕭瑟抬頭想了想，搖了搖頭：「不知道，怎麼了？」

林世逸輕嘆一口氣，看起來心情十分沉重般道：「今天下課有個女孩跑過來說……說她喜歡我，問我有沒有女朋友……你說現在的學生都這麼開放…唉……但是別說，長的還挺好，哈哈——」

蕭瑟一時無語。

只聽林世逸又自言自語般嘆道：「你說我以後的課，上著多尷尬呀，而且那個女孩還挺執著的，中午吃飯還遇見了她，你說我該怎麼辦啊………」

晚間，白流沙洗漱過後，難得打開門，搬了個凳子，拿了一杯花茶坐在門口，愜意的靠在木門之上，平靜的看著夜色下三三兩兩的情侶，朋友，還有小攤上攤手抓餅的阿姨。

這小城多好，如果沒有若有若無的詭異陰氣，她倒真的可以在這裡悠哉度日。

可是自從到了這裡，她總有一種很強烈卻又似有若無的怪異感，這裡陰氣極重，卻又不像是人類生死的陰氣。

當初她在北京衚衕里挂名算命的時候，曾幫人瞧過太平間的動靜，也看過厲鬼凶宅，可那裡死人的陰氣與如今的很不一樣，人類的陰氣是畫地為牢的，而學校里的陰氣卻是流動的，這並不是學校曾經死過多少人而能產生的………

除非，死的不是人，或者，殺人的人，不是人。

白流沙實在是想不通，這整個洛城師範大學，甚至整個洛城，究竟有什麼鮮為人知的秘密？

如果天亮了，她想去大學裡頭走一走，或許感覺更清晰一些。

咖啡館前人來人往，忽然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現在黑夜之中。

那雙眼有些許疲憊，深邃且有幾分愁緒，是啊，誰碰見火災這種事，心裡能好過呢？

蕭瑟抬眼，看見了坐在畫瞳觀門口的人，微微一愣。

如暗夜下身披荊棘的精靈，平靜的眸子里含著俯視眾生般的冷清，不似人間煙火人。

這就是，畫瞳觀的主人。

上次咖啡館內匆匆一眼，他未曾留意太多，今日撞了個正面，他才恍然覺得，沒有誰，比她更適合在畫瞳觀坐鎮了。

他的設計，果然與他的想象有幾分吻合。

只是他想不到，這竟然是一個如此年輕的姑娘。

白流沙抬眼看見蕭瑟，一股莫名的悲涼在血液中緩緩流動，極度壓抑著情緒白流沙不由得起身，似乎呼吸才能順暢一些。

不由自主的沉溺，讓白流沙失神，卻不料蕭瑟徑直走了過來，門是開著的，蕭瑟微微偏頭看了看畫瞳觀的內飾。

「設計的還喜歡么？」

蕭瑟淡淡一笑。

額間的劉海遮住一雙墨眉，眸子是深褐色的深邃，嗓音是有些低沉的，夜幕下，依稀有淡淡的蒼茫。

白流沙微微一愣，看了看身後，又看了看蕭瑟，忽然明艷一笑：「居然是你。」

蕭瑟點頭道：「沒想到你這麼年輕，還以為是一個老學究。」

白流沙含笑戲謔：「還以為你會說是一個老神棍呢。」

蕭瑟啞然失笑：「你這能算什麼？」

白流沙簡短說道：「命，財，桃花。」

蕭瑟默默一笑：「我有朋友最近總招惹桃花，有時間我帶他來看看。」

白流沙點點頭：「隨時歡迎。」

深夜燈光漸歇，洗漱過後，白流沙躺在床上翻著那本書，書上記載的那些意外，可能或多或少都有添墨，不過那段關於生物骨骸的記載，倒是有點意思。

白流沙在網上查了查關於洛城的傳聞，竟也意外的查到了同樣關於生物骨骸的信息，不過都是來源於各種小貼吧，多數無人問津。

白流沙翻了翻，得知洛城地下不止出現過一次神秘骨骸，也曾有不少人試圖偷盜，卻無故暴死，就連曾經化驗想骨骸的工作人員，也會出現意外猝死，後來不得以，這些神秘的骨骸又被人葬入土地封存。

白流沙細看著那些圖片，其中有很多明顯特徵的骨骼，翅膀，尾巴，或者頭骨等，看比例不同於正常鳥類大小，可究竟是什麼生物，連古生物學家也給不出結論……甚至，探不出它們的死亡時間……

可是轉而，這一年時間洛城師範大學里的學生老師接二連三死亡，卻和這骨骸沒什麼關聯，那他們是為什麼會死呢……

想不通，白流沙便抱著被子窩在枕頭下方睡去，夜風似乎吹透了某一層薄紗，半掩半遮住夢裡未知的驚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