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竹屋

()不可損毀！這可是免死金牌啊！顧菲菲心裡一喜，成為一幅畫，最害怕什麼，就是怕畫毀了啊！誰知道自己是不是跟這幅畫綁定了，萬一來個畫毀人亡，冤不冤啊！悄悄睜開一隻眼睛，看到那男子帶著一票人離開，然後……正對上小孩兒看過來的眼眸，黑亮的眸中閃過不可置信和驚詫，小孩兒的面癱臉難得地露出了滑稽的「O」型表情。不知道是怎麼想的，顧菲菲眨了眨眼，露出一抹頑皮的笑容，然後閉上眼睛，彷彿一動都沒有動過一樣。「……難道是我看錯了？」小孩兒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向牆上的畫，已經恢復鎮定的表情隨時準備承受更大的驚悚，可是……一片翠綠竹中，倚竹的少女正在酣睡，嘴角微微上翹，靠著身邊的一株竹子，綉裙上開著淡雅的小花，方方正正的軟墊露出邊角來，一片青青竹葉落在軟墊一角，悠然寧靜的氣氛似乎透過畫紙，撲面而來。她，剛剛眨眼了眨眼了？小孩兒瞪大了眼睛，專註認真地看著畫上的少女，長長的睫毛安靜地閉合著，白皙水嫩的肌膚彷彿觸手可及，粉嫩的唇上似乎有著水潤的光澤，兩靨微紅，似乎是因為透過竹葉的陽光照射所致，又似乎是因為夢到了好夢，猶帶羞澀的紅。她，剛剛真的眨眼了眨眼了？目不轉睛地盯著畫，若是目光有熱度，這樣的灼熱也會令人不安了，可惜，畫中的少女就是一動不動地睡著，好，畫中的人要是能動……她的嘴角，似乎，好像，也許是翹起了一點兒？「小王爺……小王爺……」青年看小王爺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好像魔怔了一樣，小心翼翼地喚了兩聲，正想著要是再不動，就稍微推一下的時候，小王爺動了。「喊什麼？！」眼中滿是不耐煩，小孩兒擺了擺手，「你們都下去，我要了！」似乎有些急躁，難道是上火了，要不要今晚的飯菜清淡一點兒？青年一邊不動聲色地退下，一邊疑惑著小王爺的態度，暗自揣測。等人都走了，小孩兒迫不及待地搬了凳子到畫前，手指上前戳了戳少女的臉頰的位置，觸碰到的卻只有畫紙：「你剛才眨眼了！說話，要是不說話，我就燒了你！」怒目，顧菲菲瞪大了眼睛看著小孩兒，「你父王剛剛才跟你說『不可損毀』，你敢燒我？少騙人了！」「啊，你說話了！」小孩兒的眼睛瞪得比顧菲菲還大，漂亮的鳳眼此刻寫滿了不敢置信，卻又有些驚喜，「你竟然說話了？！說，你是何方妖孽！」「你才是妖孽，你全家都是妖孽！」顧菲菲站起來跟小孩兒對視，畫中的她顯得比較嬌小，從頭到腳也不過是小孩兒的一臂長，就算此刻站著，因為小孩兒踩著的椅子高度不夠，顯得她高了不少，氣勢大增，但瞪起眼睛來卻也比不過小孩兒的眼睛大。發現這一點的顧菲菲怒不可遏，看著小孩兒的額頭就在眼前，伸手想要去打，「砰——」前面明明可以看到的，可是，手伸不出去。能夠摸到一層看不見的屏障，阻隔了畫中人和畫外人的接觸。顧菲菲一陣沮喪，差點兒忘了，她現在在畫中了，畫中人和外面的人……再次坐下來，愛答不理地瞟了小孩兒一眼，嘟著嘴扒拉著地上的竹葉，「你才是妖孽吶！」小孩兒鄙視地看了顧菲菲一眼，認為其對自己沒有任何威脅，新奇感佔了上風，倒也沒有介意她對自己的不恭敬，若是旁人敢這樣張牙舞爪地罵他，定然要被拖下去打嘴巴，不過嘛……「那你說，你是個什麼東西，我還沒見過哪副畫中的人會走會動會說話的。」「呲啦」一片竹葉被撕成兩半，東西？顧菲菲的火氣又上來了，這是誰家的小孩兒啊，這麼不禮貌！「你懂什麼，本姑娘是仙，知道神仙嗎？姑娘我就是！」昂著下巴，似乎有些得意的模樣，語氣也囂張起來，「小屁孩兒，沒見識就說沒見識，不要少見多怪，本姑娘可是畫中仙，知道什麼叫做畫中仙不？算了，看你那個表情就知道你不知道，唉，沒文化真可悲！」故做哀嘆地用同情的目光看著小孩兒搖了搖頭，顧菲菲裝神仙裝得很過癮，神情高傲到不能再高傲，語氣也囂張得很欠扁。小孩兒額上幾乎要暴起青筋，瞪著顧菲菲，目光好像要吃人一樣。忽而伸手摘下了牆上的畫，隨手一卷。「唉，你做什麼，你要做什麼？」隨著畫紙被捲起，天色突然暗了下來，顧菲菲倒是沒有被摺疊壓迫的感覺，但是，天黑了啊！眼看著最後一絲光明就要被掩蓋，顧菲菲不甘心地叫了起來，她才剛睡醒好不好，還沒有好好觀察周圍的環境吶！畫捲起來了，天完全地黑了下來，並不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綠竹上反射著瑩瑩的光芒，葉片上也有，點點光芒遍布周身，倒是也能夠看到周圍的一些景物。「小屁孩兒，真是不可愛，說兩句就生氣了，真是小氣。」顧菲菲跺了跺腳，看看「外面」，自然是什麼也看不到的，無盡的完全的黑暗籠罩著「外面」，而裡面么？頭一次看向身後的背景，竹林的深處會不會有什麼呢？想到某間魔法學校里能夠串門的畫像人物，自己能不能串門呢？看看地上的淡紫色坐墊，若是不能夠串門，或者沒有什麼發現的話，就回這裡睡覺，那寬大的竹竿靠著挺舒服的，坐墊也蠻軟和的，睡覺應該不難過。拍掉裙子上的竹葉，頭一低，掛在髮絲上的一片竹葉落到眼前，拈起來對著身旁的竹子嘆息，「你說你，怎麼未老先衰了呢，這就掉葉子了？」竹林里沒有路，地上也沒有腐殖質，乾淨的地面上似乎是鋪著一層名為「土」，卻不具備灰塵效果的物質，滿地的綠竹葉也不知道是人為還是自然脫落，淺淺的一層並不均勻，零零散散的，瑩瑩的光芒剛好能夠照亮路途。顧菲菲開始還走得挺帶勁兒，會發光的竹子，真是少見！可後來，一片黑暗中，對著一片綠油油的會發光的竹子，再是那麼地寂靜，難免就讓人想到了點兒別的什麼，比如說鬼片中經常有的場景。腳步慢下來，也不再撿拾地上的竹葉了，手裡捏了一把的葉子也不敢扔，仍舊死死捏著當做「燈籠」，一個勁兒地朝一個方向走，完全沒有什麼串門的想法了，只想走出這片竹林才好。「那，那是什麼？」眨眨眼，看著剛才還好像無邊無際的竹林消失了，面前猛然間出現了一條小路，路的盡頭能夠看到是一處雅緻的院落，一片竹屋相連，周圍還圍了一圈竹籬笆，屋門敞開，裡面黑幽幽的。顧菲菲在原地繞起了圈子，過去，還是不過去？正當她遲疑的時候，發現不知道哪裡來的霧氣快要把竹屋全部籠罩，猛地跺腳，「拼了，不成功就成仁，沒道理走到這裡再走回頭路，就算是前面有鬼，我也認了！」比黑暗更恐怖的是未知，是孤寂。顧菲菲絕不承認此刻有些後悔剛才沒有跟外面的那個什麼小王爺好好交流一下，以至於陷入這一片黑暗之中，完全不知道該怎樣做。幾乎就在下定決心的時候，霧氣不再擴散，繚繞著竹屋也並不退散。沿著小路，很快就到了竹屋前，顧菲菲往敞開的門裡面看了看，很平常的擺設，不過都是竹子做的而已，並沒有人。「有人在嗎？有人在嗎？」顧菲菲象徵性地喊了兩聲，沒有得到回應，「這麼說就是無主的了，也是，這是我發現的，又是在我的畫中，理所當然就是我的了！」完全沒有鳩佔鵲巢的不適，顧菲菲雖然還有些疑惑，卻大步走了進去，就在腳踏上地面的一刻，竹屋中間的一盞燈亮起來，光芒如同漣漪一樣向外擴散，卻以竹籬笆為邊界，不再向外。更多的光芒牢牢地鎖在了竹屋內，一室明亮。「哇，好漂亮！」剛才還暗沉無光的房間內壁此刻像是鋪設了一層晶瑩剔透的水晶一樣散發出柔和的光來，顧菲菲忍不住歡喜地左顧右盼，房間里的一切擺設霎時有了人氣的感覺，溫馨舒適的家居環境讓人一看就喜歡上了。「這麼大的房子，就是住一輩子也值啊！」習慣了現代的蝸居，再看眼前這不知道總共多少室多少廳的房子，顧菲菲渾身都洋溢著滿足感，「這間是書房，雖然還沒有一本書，不過這架子可是現成的……這間是廚房，真空曠，啊，對了，我以後吃什麼，還是什麼都不吃？」完全沒有當畫中人的經驗，顧菲菲摸了摸肚子，沒有感覺到餓，那麼，是以後都不用吃東西嗎？「這麼大的房子，就我一個人住嗎？」環顧一圈，興奮之後突然覺得有些想念，「怎麼辦，好像有點兒想家了，睡一覺還能夠回去嗎？」顧菲菲躺在床上閉眼睛睡覺，周圍的光芒在她閉眼的時候一點點黯淡著，星星點點的光芒如同被吸引著，融入她的身體之中……。